“你现在什么也别问,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女子冲人摆了摆手,然后就仰面直盯着车厢上掉了漆的天花板可劲儿瞧,她怕自己再多望一眼时世杰就会恨不得抽死前两分钟磨磨唧唧的自己。
你说这什么时候放炮仗不好,偏偏在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放,这人不是心思歹毒就是心思歹毒!到底是谁?是谁要坏了她的好事!
可千万别让她逮着!
这边江浸月正捶胸顿足心中想着是不是老天也觉得此刻时机不对,那边的男人却鼻子微微皱起,眼神里情绪未明,说不上好坏,但就是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给一整个吞噬掉。
良久,他声音低哑。“好。”
就这样,在经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静默后,摩天轮终于从最高点往下降,没了一开始的兴致勃勃,二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更是一下看天一下看地,就是不往对方身上看。
江浸月四肢瘫软的倒在椅子上,是极大情绪起伏后的劳神脱力,可时世杰呢?他又是为什么心情不适?
咔嚓——
渐渐的,窗外景色又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笼罩,车厢门一开,一个身影就率先抢出。
女子急急忙忙飞奔两步迈下车,手扶着围栏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猛匀气,心也终于是从高处落定回了胸膛。“呼——果然她还是有些恐高的。”
从后半程开始,或许是没了心心念念揣在怀里的大事,所以江浸月心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腿软趴趴的倚靠着凳子,眼睛也一点儿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你怎么样了?”
时世杰不知是什么时候紧跟在她后头也出来了,手中还拿着瓶绿色盖子的矿泉水,是江昌自己生产的牌子,口碑没得说,销量也很好。“刚买的,你要不要?”
女子趴在栏杆上,心慌干呕到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但还是颤巍巍着嘴唇,勉强抬头望他,江浸月一手拍开男人的好意,途中还不忘拿出自己口袋里的餐巾纸抹面道。
“没事,我没事了。”
时世杰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手紧紧的捏着塑料瓶,在自己都无意识的情况下那瓶子像是被人挤压到了极限,上下两头鼓鼓的,似是再也变不回来了。
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江浸月,轻轻嗤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个什么劲儿,轻声缓道。“行,随便你。”
再然后,他就踏步往外走了走,那大咧咧迈步的架势颇有种你不搭理我,我也不稀罕搭理你的别扭感。
江浸月大概是有些知道男人在气什么,但她没上前拦,只是眉毛也向下拧成一团,脸上愁眉苦脸的样子表明她自己也很烦躁。
——欸,又得花时间去哄一哄了…
心头的想法才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远远的,她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那声音清脆脆的,不用听都知道此人有多闹腾鲜活。
“小月月!”
叶飞雁遥遥冲人一昂头,蹦跶着脚跳了跳,她高举出手,一小截腰就这样在短袄中掩不住,裸露在了冷空气里。“这儿,我在这儿。”
江浸月也象征性朝人点了点头,脚步开始慢慢往叶飞雁方向挪,谁料,还没走两步,女子就已经跑到了自己身侧,耳边轻微的呼吸喘气声起。
“怎么就你一个人,时世杰呢,他去哪里了?”
叶飞雁这会子才发觉眼前只有江浸月一个,眼神正停也不停的就往四周看,那家伙还真敢干这样的事?居然抛下小月月一个人走了!!!
“他?他可能是去换水了吧…”
女子头也不抬一个的回话,仿佛已经司空见惯般的手揣在兜里,以防再有冷风侵袭而来。
哦,对了,说不定还得在小卖铺前给老板嗑两个,谁叫他一时火大把人家好好的一瓶水给捏扁了呢。
“那这么说,你们俩是成了?”叶飞雁一扭头没打算再四处找人,而是眉飞色舞的看着江浸月,那样子别提有多兴奋激动了。
怎么说她也是这两人的月老,他们要是真在一起了自己可不得坐主桌?
想着,还不等人开口说话,她又紧接着絮絮叨叨的一边念叨,一边扬手指点。“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当时那群人放烟花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们可真是大手笔,那七八箱烟花堆在一处点还是我的主意呢,我就猜准了你们一定能成!”
“什么?”
江浸月闻言,额头上突起青筋,唇瓣紧抿,似是即将爆发。
这会儿,她是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一个猛呵就急问出声。“你再说一遍,你什么在旁边!”
“烟花啊,你难道没看见吗?”
叶飞雁还莫名其妙女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只是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给人解释道。“你没听见广播吗?说是一开始摩天轮那儿有人闹事,耽误了点时间,所以游乐场为表歉意还特地给所有观众放了一场烟花秀…”
什么!
那该死的破烟花居然是游乐场放的?还是为了那对闹事的情侣!
江浸月越听越心中滴血,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癫狂得好似一只得了疯病的兔子。
“对了,你还没和我说当时时世杰那家伙是什么反应呢!”
“是不是很激动,有没有脸红心跳?”
叶飞雁挽着江浸月的胳膊扯了两下,丝毫没察觉到旁边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还依旧在不知死活的问话,毕竟好奇心这东西一旦被勾起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收回去。
“有,怎么能不激动呢,怎么能不脸红心跳呢…”
女子咬牙切齿的回话,双眼更是瞪得像两个火球直燃。
她如今是恨不得一下把坏自己好事的游乐场给炸了,但想想过后却又愈发心累无力,眼下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找他们的麻烦又能解决什么事呢?难不成还要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放烟花吗?
只能是怪自己,没有把握不住机会罢了。
江浸月鼻头一酸,双手交叠在身前绞着,一双眼更是通红地望着人委委屈屈道。“雁子,我没成功,根本连话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