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连午休时也是死气沉沉的，基本都是你戳一下我动一下的状态。

凌杰羽隔着几米朝垃圾桶里扔空牛奶盒，他翘着臀部，姿态妖娆，嘴里发出鸭子叫般“嘎嘎嘎”的叫声，做着准备动作。一抛，一条优美的弧线划出，牛奶盒“吧唧”摔在了垃圾桶外边。凌杰羽崩溃大喊一声，小跑去捡起。

袁朝玮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但笑着笑着不可名状的悲伤涌上心头，傻乐张开的嘴闭上了。

向韩在雨声中换个姿势，舒舒服服入睡。

苏柚身子往江自牧这边稍微倾斜，小声道，“老江，我猜下午不会小雨。”

江自牧配合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你知道？”

苏柚煞有介事，“天气预报。”

科学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中午的暴雨仿佛是一场错觉，接连几堂课的太阳将地面上的水渍烘干得差不多了。直到活动课前的下课，钟麓才来通知活动正常进行。

A班把中午对老天爷的问候都收了回来。

经历烘烤的附中空气里已经嗅不到多少的水汽，入鼻皆是雨过天晴后的干燥清爽。被雨水冲刷过的树叶还挂着水滴，倒霉的家伙从树底下路过免不得经过一番“洗礼”。

嗯，字面意义上的。

不少柿子掉下被泥裹住了，所幸大头的还在。

学校铁了心让学生活动活动，不允许任何人在教室里自习，江自牧对摘柿子没什么兴趣，但钟麓让他拍一下活动的照片。

苏柚见江自牧从包里拿出单反，好奇道：“这么专业啊，以前怎么没有见你拍过？”

向韩替江自牧回答，“老江可宝贝他的相机了，轻易不带来学校，这学期也没什么活动就没带来了。而且上次家长会他的相机全拿去维修了没能派上用场。”

向韩促狭，“他技术是顶尖的，参加过不少比赛，拿过不少奖项，还有“光影”。钟姐就很喜欢让他拍班级活动照，不过又有技术还免费谁不喜欢。”

苏柚觉得向韩最近真的是皮痒了，什么玩笑都敢开了。

江自牧也许是太过于专心调试镜头，没有听到向韩的话。

摘柿子分组苏柚自然是跑过去和女生一组。十来个女生，将班里五分之二的树蛮横地霸占了，剩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的三十多个男同志敢怒不敢言。还有几个叛变去帮女生了。

江自牧就站一边举着单反看着。向韩一帮人摘果时被强制性洗了个头的局面被他抓拍到了。江同学不说话，时不时检查照片，以这样的姿态增加参与感。

向韩手长个高，中下的位置被他摘得差不多了，剩下再高的他有些无计可施了。他怕稍微往上压一下树枝就得断。

凌杰羽在下面抱着个筐瞅着接。

时不时擦过脸的树叶和枝条给向韩洗了把脸的同时，他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抹一把，眯着眼继续摘果。

颇有狂放不羁的味道。

总少不了外班的来围观。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假装单纯路过，但抑制不住的笑容和“咯咯咯”的笑声早把她们卖了个干净。

江自牧瞥了眼她们，未置一词。

向韩知道底下“路过”不知道几波女生了，探头冲下面道，“姐姐们，你们别往树下钻，容易砸到你们。”

被抓包的几个女生一愣，听劝后退后，又笑作一团，“向神，你摘的柿子能不能分我们一点啊？”

“可以吗，我们班树少人多。”

“我想说可以，但是这我可不能做主。”向韩无奈，“不然你问问下面的几个人，他们可是出了力的，要同意了随便。”

外班女生只是找个理由打闹，没想着去别班讨，嬉嬉笑笑就离开了。

凌杰羽抱着筐，瞧了一下里面的战果，唉声叹气，“今年本来就少，大冬天的下这么大雨更少了。”

“别抱怨了，接着。”向韩又扔下一个柿子。他伸长胳膊，扒着一条比较粗壮的枝干，睫毛上都沾上露水，他往里凑了半天，还是碰不到里头的，酸劲到上来了。他一郁闷，跳下梯子，又抹了把脸上的水，“不行了不行了，换个人替我，你们谁上？”

凌杰羽心痒难耐，自告奋勇。向韩沉默地瞄两眼凌杰羽的小胳膊小腿，让出了工具。

玩吧，让他玩吧。

向韩走到江自牧旁边，正要习惯地将胳膊压在江自牧肩上，江自牧一皱眉，躲开了。

向韩福至心灵，悲恸：“老江你嫌弃我。”

江自牧实诚点头。

向韩低头看着自个的手，钢锈、小块树皮和碎屑、果胶，这里脏一块，那里脏一块的，惨不忍睹。向韩自己看了都有点嫌弃。

等等，刚才他好像用这只手抹了脸！

他就是顶着一张花脸见人的？！

他的帅气啊！

向韩气愤地用纸巾擦脸，“要不是我，能这么快摘到这么大柿子吗，我这是为班级做贡献，和你这浑水摸鱼的不一样。”

“我不吃。”江自牧平静道。

意思是他们摘多摘少都和他没关系。

向韩噎住了，硬邦邦地犟嘴，“有种你来，你能干净到哪里去，照片我来拍，我就不信了能有多丑。”

江自牧没有回答，丝毫不受他的激将法影响。

恰在这时，A班女生那边传来一阵欢呼声，惹得周围的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声源处。

起初向韩还以为孙志磊他们在那边搞什么幺蛾子，结果下一秒孙志磊出现在他身后。

“向哥，你们这儿的筐装满没，杨云让我把装满的带走放一块，给你们换个空的筐。”孙志磊道。

孙志磊在这，谁在哪？

欢呼声后，又爆发出一声比一声高的夸赞。

“苏柚苏柚！牛啊！”

“厉害了——”

“那边那边，有个大的，呀，吴梓桐，别愣了，苏柚的果要扔到你那边了。”

向韩和江自牧对视一眼，共同生出疑问：苏柚又在干什么？

她们那边和这里隔得并不远，视力好一点就能看清楚那边在干什么。

向韩脚步往那边一迈，想到什么，扭头问江自牧，“去凑热闹不？我就不信肉酥会摘得比我多。”

江自牧摇摇头，“我这里再拍几张。”

向韩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江自牧见天上砸下个柿子，往旁边一挪，轻松躲过。他抬头看扒在树上瑟瑟发抖的凌杰羽，眼神示意向韩，“你走了留他一个人？”

向韩应付自如，“人要学会成长。”

“而且这树不高，摔不出毛病的。”

说罢，他快步往女生区域凑热闹了。

苏柚这娴熟的技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向韩在树下观摩了片刻，不禁发出疑问。

他此刻在一群女生中间却不值钱了。A班的女孩子皆用崇拜的眼神仰视踩在梯子上的苏柚，将凑热闹的闲杂人等无视个干净。

苏柚胆子一如既往地大，梯子就这么一小块可以站立的位置，她都干踮脚站边缘，扒着树干就摘，因为身姿灵活人也不重，很多在向韩看来难以拿到的柿子都被她摘到了。

向韩感慨，老江没拍到这一幕真是可惜了。

刚才那一声爆呼，向韩问了旁人，就是苏柚一溜烟往上爬，摘到了一个边缘的柿子。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所幸成功了。

梯子数量不够，一个班只能领两架梯子。梯子用来摘高处的，矮一点的位置可以猜椅子。

本来是苏柚踩梯子剩下两个人踩椅子，但苏柚一个顶三，两人还怕阻碍到她干脆坐一边观摩了。连隔壁也不摘了，盘算着苏柚什么时候摘完这一棵过来搭把手。

向韩想着看一会儿就回去拯救凌杰羽的，但看着看着就忘记了。直到苏柚奇迹般将高处的柿子摘得差不多，留下中下层好摘的部分给跃跃欲试的女生们过过瘾。女生们众星捧月地将苏柚搀扶下来，又兴高采烈要去试试看了。

苏柚看到人群中的向韩，走到了他面前，未语先笑，“你们那边怎么样，打完了？”

“没有，看你们动静大，来看看。”向韩看到苏柚脸上沾到的痕迹，将拆了半包的纸巾扔过去，指着他脸部的某个位置，“左脸，有块黑的。”

苏柚接住，道谢。

向韩探头看了下女生们打下的柿子，居然比他摘得多。

输了。

幼稚的向神十分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