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韩气势汹汹走了，苏柚对此不明所以。
青春期的大男孩啊。她感慨。
苏柚的长发被果树抖下的露水沾湿一半，黏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A班的女生跑去小卖部买了条毛巾回来。苏柚接过后找了个地方坐着，边擦干头发。
她擦了一会儿后将毛巾搭在腿上，手指插进头发，稍微梳理了下后将前面的碎发拢到耳后，之后苏柚饶有兴趣地盯着向韩那边的活动。
向韩不知道怎么又和隔壁B班扛上了，换了棵树重新踩上去干活。
B班和向韩扛的那位，苏柚记得是B班的体委。他们两个简直是魔王，向韩把树叶撸散了，体委则是恨不得把树皮剥下来。你死我活的模样，似乎又赌上了谁的尊严。
啧啧啧。
这俩人被老师看到就得挨骂了。说了爱护树木怎么就不听呢？
她挪到叽叽喳喳的女生堆里，从女生们七零八落的聊天中得知，B班体委和向韩可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关系，他俩还挺铁的，关系好到每回去打球向韩必定会喊体委的程度。
她视线又移到前面，那现在这你死我活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是男生独特的相处方式。苏柚猜测。
关系塑不塑料她不知道，反正她热闹是看得十分开心。
看到激动处，苏柚还低低喊了声“加油”。
“苏姐，江湖救急！”几个女生突然齐喊。
“我才坐多久而已，很累的。”苏柚企图耍无赖蒙混过关。
“就一下下，求你了，我们搞不定。”
“行吧。”苏柚站起，大步向那边去。
一节课结束得很快，苏柚又被诓去干苦力才想起要开溜，下一刻放学铃声就响了。向韩那边好像早比完了，都不见什么人。苏柚凑过去，单凭树的干净程度看不出谁胜谁负。
她转身，正巧抓到了在拍夕阳下的教学楼的江自牧。
黄昏给少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看着温暖又神圣。
“老江，放学了。”苏柚走到他旁边，道。
江自牧从屏幕抬头，合上了单反，道：“嗯，你一会儿去吃什么？”
他说着说着停住了，带着点疑惑问，“你头发？”
苏柚闻言愣了，不由自主摸了摸发尾，才擦干的，这么一折腾又湿了，被风这么一吹还真有点不胜寒。
“我吃食堂。”苏柚依次回答，“你说我头发啊，刚才摘果的时候被树上挂的水沾到了。杨云让我一会儿去她宿舍洗洗，我打算吃完饭就过去。”
江自牧点头，淡淡道：“还是得先擦一下的，不然容易感冒。”
苏柚找到她之前的毛巾，转而问江自牧，“对了，刚才向韩和B班比摘果，我没看到后面，谁赢了？”
“比赛？”江自牧摇摇头，“没注意。”
“那，哪边叫得更大声？”苏柚不死心追问。总有胜利后当事人的欢呼吧。
江自牧倒没嫌苏柚烦，虽然觉得有点傻，心理斗争一番后还是替她回想了，“向韩那边。”
“有出息啊！”苏柚擦着头发，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
江自牧往前走去食堂，苏柚跟在他后面。路过一棵果树时，江自牧瞧见上面还挂着个大的，抿抿唇，站住了。
苏柚差点撞到他的后背，“怎么了？”
“这里还有。”他指着上面。
苏柚灿笑，“算了吧，而且这是别班的……”
话音未落，苏柚眼见江自牧直接去问了在一旁收拾残局的女生。女生人一瞬间傻了，抓着扫帚的手发紧。大神问能不能从他们班的树上摘一个果，女生忙不迭地地点头，表示没事的，没关系，你自便。
好积极。
得到允许的江自牧来到树下，在苏柚和女生对他要做什么同款疑问表情下，捡起一粒石子，举起，找准角度，眯着眼瞄准吊着柿子的那一小段茎，用力将石子掷出。
“嘭—”
一个黄澄澄的柿子下一刻从树间坠下。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女生呆愣愣看着，而苏柚反应迅速，身手敏捷地接住了柿子。
苏柚站稳后，首先就是开始抱怨，“你摘果好歹提前说一声，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苏柚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太牛了，怎么做到的，居然没有砸到柿子一点就把它砸下来了。”
江自牧表情淡淡，“运气好。”他转头对女生道谢。女生脸都涨红了，一个劲摆手。
真的好帅啊，呜呜呜～
学神什么都会吗？
两人去食堂的路上。苏柚一口咬定江自牧藏私了，在一旁追问细节，但江自牧没理就是了。
苏柚想了想把揣在兜里的柿子拿出来，刚要开口，江自牧却似预料到了，道“别给我，当送你的。”
哇哦——
江自牧很少说出送这个词，通常有什么东西都直接放桌上，别别扭扭的。放之前他下一句应该是“我不要，你拿着”。这回难得坦率啊。
苏柚促狭，“谢谢你啊，老江。”话一出口她先笑了，董慧最近追剧，天天挂在嘴边的调调，她不小心就被影响了。
江自牧一怔，常年5G网速的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梗，红色渐渐攀上脖颈，耳根微微泛红。他生硬道：“走了。”
“哦哦。”苏柚跟上。
食堂人一如既往地多，苏柚为了感谢江自牧的炫技和柿子，赶他去找位置，自己去排队打饭。
巧合的是，她前面排的就是董慧。
苏柚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把人家吓了一跳。
董慧拍开苏柚的手，嗔怪道：“干吗呢，吓我一跳。”
苏柚奇了，“你胆子没这么小啊，干了什么亏心事？”
董慧叹气，“还不是又有人来拍宣传片了，我怕被拍到。”
经董慧一通解释，苏柚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南洋附中不仅在本市，甚至全省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声，因此只要是记录地区教育的纪录片拍的不是附中就是青燕，而宣传历史文化什么的找的都是底蕴深厚的附中。
南洋近几年发展势头好，连宣传片也不放过它。
因此隔三岔五就能看到扛着长枪短炮的陌生人在满校园跑。
董慧抱怨，怎么会有公司想要拍他们学生冲食堂的场面，哪里好看了？还用航拍机拍下他们“饿狼传说”。
董慧冲过来时还能看到穿着附中校服画着妆的演员混迹学生中，摄影师紧随其后，努力营造出一种真实的学生冲食堂，人挤人的场景。还嫌演员演得不够自然，又重新拍了遍。
一波波挤进的学生成为不变的背景板，乌泱泱的。
“那摄像机还想扫拍周围的学生，扫到我这边时我用书包挡住脸，成功躲掉了。”董慧幸灾乐祸，“没反应过来的都被拍进去了，如果真在哪里播放得多社死。”
她又道，“刚才你拍我我还以为是摄影师大哥觉得缺我的镜头不好要找我补一点呢，可吓人了。”
苏柚感同身受点头。她没来过几次食堂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拍食堂，但经常在跑操和走在路上时遇到类似的团队。她发现有镜头对准她这一边时通常会躲在江自牧后面或侧面，要不然就是远远躲开。
她现在才清楚拍摄团队是干吗的，她之前还以为都是学校电视台的。
“他们人还在食堂吗，我怎么没有看到？”苏柚问。
董慧也纳闷，“不知道啊，刚才还在的，兴许是拍够了去其他地方了。”
苏柚晃晃脑袋把这事甩了出去，打完饭后和打包回宿舍吃的董慧分别。
她在食堂的座位努力寻找江自牧的身影。
苏柚心里庆幸，幸亏她有点力气，端两个饭盘也毫不费劲。
“老江老江，老江在哪里……”苏柚东张西望，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要赶过去时，瞄到的其他东西让她停下脚步。
那是董慧口中的摄影团队。
此刻，长枪短炮对准了她亲爱的对桌，江自牧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她悄悄溜到江自牧后面假装经过实则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