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学，你还好吗？”

许瑾之缓缓睁开眼，躺在病床上的她还没有清醒，却在看到来者时完全失去了睡意，整个人被吓得掉下了床。

“嗬！”许瑾之发出了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她面前这位穿着白大褂，脸上没有任何五官的医生弯着腰担心看向她。

“没事吧？我吓到你了吗？”医生脸上的皮肉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在诡异地蠕动。除了五官被一层脸皮覆盖，她并没有展现出威胁，甚至就像不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一样自然。

人在恐慌时会出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滴汗滴进了许瑾之的左眼，她僵硬地转动眼珠观察，发现自己正处在学校的医务室。

等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数的问题瞬间冒了出来，许瑾之仔细回想记忆里的上一幕；她们跑回教室查看动静，头发组成的触手控制了人质，姜姰扔了个手.雷进去，任务结束。

之后……之后大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像是电视屏幕显示了雪花屏，无意义的画面闪过，耳边是“嘶嘶”的耳鸣声。

再接着，许瑾之陷入了昏迷，她的大脑宛如被病毒入侵了似的，再次恢复意识就是现在，被校医叫醒的这一刻。

许瑾之不敢相信地爬起来，绕过校医往外走。原本无人的校园竟充满了欢声笑语，天气晴朗，穿着深蓝白运动校服的学生们在课间走动玩闹着——只是都没有五官而已。

她的表情逐渐凝重，异能者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比上一个污染空间还要厉害的地方，能创造出这么多“NPC”，想必是精神力强大的污染源。

课程里从来没说过还有“双重污染空间”这种东西，如果这是第一例，她们的存活率究竟有多高？

许瑾之恍惚地走在热闹的走廊里，她打量着无脸的学生们，而它们也在打量她。她经过一间教室的玻璃前，迟疑地停住脚步，往玻璃那一看，倒影中的自己正穿着统一的校服，面色十分苍白。

她急忙摸索身上藏着的武器，腰间绑着的手.枪还在，上衣口袋里有折叠刀和手机，裤子口袋里还有多余子.弹。

真没想到换了身衣服装备还在。她以防御性的姿态环抱住自己，小跑在回形走廊里不断寻找着那几张熟悉的脸。

预备铃打响了，其它人自觉地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可只有许瑾之迷茫地站在走廊里。恰在此时，有人用力将她拉进就近的教室里。

“姐姐，是我。”林嘉颖小声对她说。

许瑾认出了她，她们一行人在女寝碰见，林嘉颖也是个话很少的人，但许瑾之还记得她的名字。

她们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许瑾之压低声音，迫切地问：“嘉颖，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哪啊？”

林嘉颖对这个世界已经轻车熟路了，她没有多少慌张，只是很不解：“你不知道这是哪？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儿是你们学校，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刚才明明还在玩碟仙，下一秒这个地方就变成这样了？”

林嘉颖思索一番，说：“碟仙的事确实是发生过，但那是三天前了。看起来你没有这三天的记忆？你是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吗？”

许瑾之的脑子发出“轰”地一声，她几乎哑口无言：“……三天，前？”

“难怪……”林嘉颖恍然大悟：“这几天我们都找不到你，甚至以为你死了，或者先‘出去’了，原来你比我们晚来。”

林嘉颖又说：“对了，之前碰到你的朋友，她们让我在遇到你之后叫你看手机。但你最好快点，上课之后会有需要遵守的规则，行动有很多限制。”

许瑾之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吸收好，这又是什么？校园版规则怪谈？她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无数条未读短信，全部来自19191，机构的求救号码。

半小时前：

19191:「许小姐您好，我是本次与您对接的负责人。这里有您的队友让我转达给你的讯息，请您查看。」

19191:「来自姜姰：许瑾之你人呢？！！？还活着吗？？」

19191:「来自妘璃：希望你没事。我们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已经在寻求救援了。」

19191:「来自蔺瑶光：你在哪？？一定要给我报平安！」

二十五分钟前：

19191:「来自蔺瑶光：我担心你，我们一直没找到你。你到底在哪？」

二十分钟前：

19191:「来自姜姰：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找你一天了！！」

19191:「来自妘璃：你消失了？」

十分钟前：

19191:「来自蔺瑶光：我能感觉到你还活着，你在不同的空间吗？」

“天啊……”许瑾之咬着后槽牙，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平安，还有发出她最深的疑问：“你说过去三天了，可为什么，我的短信上显示只过去了半小时？”

“嘉颖。”许瑾之沉重地看向林嘉颖，道：“如果我的时间线正确，那么其实没有过去三天，你们所有人都被精神控制了。三天根本就是幻觉，是在扭曲的时间线下发生的。”

林嘉颖神情错愕，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万一电子设备上面的时间是正确的，那为什么她们在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有特殊能力，但只有你看破了这个精神控制，你的能力很特殊吗？”

?被推翻了理论，许瑾之痛苦地抓着脑袋说：“呃啊啊……恰恰相反，我是最弱的。你说得对，我不能否认自己以为的‘三天是假的’这个观点其实也可能是精神控制的另一个结论……”

上课铃响起，许瑾之警觉地环顾四周。她摸着嘴唇上的死皮，说：“或许过去了三天，半小时，还是几秒，谁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弱啊！”

眼看她在把头发抓得越来越乱，林嘉颖连忙提醒她：“上课了，会有老师来告诉我们需要遵守的规则，你别发出太大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穿着皮鞋的西装男教师走进教室。他同样没有五官，拿起电子笔要在白板上写什么。

“你可以看到它们吗？这些没有脸的人。”许瑾之咬着指甲问。

林嘉颖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对方用正常的音量讲话会被听到，只好不断瞟向讲台上的老师，把食指比在嘴巴前。

许瑾之却依旧自言自语道：“那就不是污染物了……说不定也是幻觉。”

男人动作一停，转过身来对着所有人说：“既然已经有人破坏了规则，那我就直接把规则说出来好了。”

“第一，”他的声音阴冷无比：“不许任何人在上课期间发出声音。”

许瑾之疲惫地捏了下鼻梁，随即不屑地扯起一边嘴角笑了出来：“啊……真是的。”

男人身后的阴影不断聚集这一起，“看来这位同学是想要公然挑衅老师？”

面对着这诡谲的场景，许瑾之想起在先前的一场训练里，同为异能者的教练告诉她那句真理：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只要你手握“绝对力量”，任何污染物都无所畏惧。

“你可能以为异能者和污染物相互克制着，但不是这样的。我们啊，是凌越于这些东西之上的；不是天生相克，是我们本身就处于生物链的顶端，而污染物只能作为猎物排在我们下面。”

“所以它们才拼了命想要精神污染我们，来减弱我们的能力。遇到危险，记得鼓足勇气避免被精神污染，再就是拿起你的枪，对准目标！”

许瑾之神情冷淡地起身，在几十道目光下起身走向讲台。林嘉颖看见她从背后拿出了什么，紧接着是上.膛的声音。

“砰”地一声巨响，黑色的液体喷满了整片白板，又是一道枪.响，两道，三道，男人的西装出现一个个血洞，他就这样无力地倒在地上。

“真让人火大……”许瑾之收起枪，在一片肃静中像没事人一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嘉颖目瞪口呆：“……”

“现在没有规则要遵守了。”许瑾之露出计划得逞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