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密室”,卡诺普斯曾在门德罗萨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往事时听闻这一个名词。
那是一个夜晚——她暑假时在默克林斯城堡度过的一个夏夜。那时的门德罗萨和塞冷斯刚从原始森林回来,塞冷斯在楼上书房处理事情,而金色大章鱼便抢占了最靠近壁炉的沙发,谴责卡诺普斯在魔法史考试中把她和兰洛克弄混。
“我一个活生生的历史人物每天都在你面前晃过来晃过去,而你却能把那个丑陋妖精的名字写到试卷上!”壁炉里摇曳着亮紫色的炽焰,大章鱼的触手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像试图抓住些什么的黑暗,“我——门德罗萨·默克林斯,火灰蛇党的歼灭者、古代魔法现存的已知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个继承人、妖精叛乱的平息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历史上最杰出最传奇的巫师之一,我发现了已被认定灭绝的金飞侠、我破解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梅林谜题、我探索了斯莱特林的书房密室、我取得了斯莱特林的遗物……”她越说越激动,不过听上去连一个房间都装不下这么多人。
“我的成就数不胜数,而你却把我遗忘,反而填上了那个手下败将的名字!?我要给你补习你的魔法史——你完蛋了,卡诺普斯!”
而现在,这个名词又从德拉科的嘴里吐出来,并和万圣节夜晚的事情牵扯在一起。
她满怀忧愁的数了数自己在霍格沃茨认识的人的名字,更加忧愁的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朋友都承担着“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的怀疑。
嗯,特别是德拉科。得益于他毫不掩饰的纯血优越论和他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继承人仇恨麻瓜——憎恶这些低贱卑劣的血脉……(德拉科原话)”这样的描述怎么听都觉得是为他量身定做。
但就卡诺普斯看来,最不可能的就是德拉科——潘西和达芙妮都比他有可能。只说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他要是成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绝对会一蹦三尺高,然后和他的朋友们吹嘘,说不准还会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昭告天下。
“卡诺普斯?”赫敏唤回她的心神,“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噢噢,有的,有的……你刚刚在说你借不到《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和其他有关校史的书籍对吧?你借这些做什么?”
“我想了解更多的信息——关于密室。”赫敏说,她从书架间走出来,“我听过学校里流传的传说,也问过宾斯教授有关密室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我们谁都不清楚那些满天飞留言经过多少人的篡改,不清楚那其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而宾斯教授的回答——他不认为密室真的存在,透露出来的信息甚至没有流言里的多。”
“我有听说你在魔法史课上技惊四座的提问……”
“‘技惊四座’不是这么用的,卡诺普斯。”
“总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她倚着书架,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和西藏雪人一起旅行》的书名在她肩膀后面露出一半,“哦——我要说,我可以确定密室是真的存在的,而非被编造出来的传说。”
“你从哪里知道的?德拉科·马尔福?还是你的其他斯莱特林朋友?”
“不,不是他们。”她摇头否认,盯着女巫前襟的红金领带,红色炫目得像火,金色亮眼得像阳光。她又想起上学期末那道让门德罗萨气到跳脚的魔法史试题,赫敏肯定知道——她的头脑博学多才,活像梅林转世(如果梅林已经死了的话)——于是她的语气变得笃定,她说:“你一定知道门德罗萨·默克林斯,而且搞不好你还仔仔细细研究过她。”
“没有仔仔细细的研究……不过我确实知道她,她的事迹在《十九世纪著名巫师生平》里有记载,我们上学期的魔法史课本也有提到过她歼灭了火灰蛇党的事情——但她不是个拉文克劳么,怎么会和斯莱特林扯上关系?”
“她有两个斯莱特林朋友,我想那什么‘十九世纪生平’应该有提到——如果它记录得足够详尽的话……”
“是《十九世纪著名巫师生平》。”她纠正她。
“好吧,如果《十九世纪著名巫师生平》记录得足够详尽的话。门德罗萨毕竟是我的祖先,在默克林斯城堡我曾听……咳,读过她的一些信件、手稿和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里面似乎就有提到过密室。”
“有什么有效信息吗?”赫敏追问,“比方说密室里的怪物、密室的方位之类?”
“我得……嗯,我得回去问问,要是有消息了会告诉你的。”卡诺普斯有些支支吾吾的保证;她最近的记性有点差——不是那种忘记了从前事情的差,而是老是没记清刚刚对方说了什么话的差,莫名其妙的。
“这可能是新配方的副作用。”斯内普说,地窖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有点像发霉的面包夹着鱼腥,她依稀可以望见办公室更里面一点的坩埚里在熬着些什么。
“那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吗?还是加深?”卡诺普斯老老实实配合着斯内普的各种检测魔咒在她身上发生。
老蝙蝠一抖魔杖,好似甩净沉闷空气里飘浮的尘灰,坐回自己的椅子。“大概率是不会的。”他回答,办公桌上的烛火摆动,好像就要燎着他油腻的发尾,“那个阿兹卡班的逃犯可舍不得自己的侄女变成蠢蛋——虽然现在也没比蠢蛋好得了多少,但‘差点就是蠢蛋’和‘蠢蛋’还是有那么点微不可察的距离的。”
斯内普的这句话其实就是一个保证——这种状态绝不会一直持续,他会想办法消除掉的。
“所以你因为一点不太方便透露的老毛病,之前是塞了十几天的鼻子,现在是容易忘记别人刚说的话?”达芙妮反复确认了一遍,看见她点头后再次开口,“卡诺普斯是个傻瓜巨怪。”
“我还是能知道你在骂我的,达芙妮。你才是傻瓜巨怪。”
达芙妮看上去有点失望——用“有点”可能不太准确,她失望的程度远比“有点”深。
“我还以为我们以后可以随便骂你了呢。”西奥多倒是直白得多。说完这话他想到什么,在羊皮纸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想贴到卡诺普斯额头上。
卡诺普斯劈手夺过那张纸片,上面写着“卡诺普斯是个傻瓜巨怪”,“我是记性变差了,”她把纸片揉成团扔回他身上,“不是真的变成傻瓜巨怪,更不是聋了和瞎了。”
她的斯莱特林朋友们都齐齐叹了口气,失望集聚成乌云,笼罩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那我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每天提醒你一遍星期六要去看我的第一次魁地奇比赛?”德拉科问,沸腾后没放凉多久的南瓜汁被递过来,烫着掌心像攥着一团炽焰,背光阴影里的橘黄的液体像在地上滚过一圈脏兮兮的阳光。
“不需要。”卡诺普斯吹凉了杯里的南瓜汁才抿了一小口,“你只需要在周六的魁地奇比赛开始前提醒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