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空白,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找不出任何可以出去的路。
“这是什么地方?”萧若风一转身,便看到百里东君身旁的男人正是发动这场战争的叶鼎之。
“若风?”雷梦杀震惊了,刚才分明还在战场,怎么再一眨眼他就到了这儿,是神仙施法吗?
“各位师兄?”
不止北离八公子全部到场,连化名为南宫春水早已离开天启的李长生也出现了。
“文君?”
“鼎之!”
分离的痴男怨女急切地奔向彼此,却在几步之遥外被迫停下,二人的身体之间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绝在两处。
“到底是谁在搞鬼,有人么?喂,有人吗!”担忧玥瑶的百里东君在空间里大呼小叫起来。
“臭小子,咋呼什么呢。”
“爷爷?”
百里洛陈和天启四守护站在一起,甚至李寒衣和玥瑶也在。
雷梦杀快步冲到妻女身旁,但也只是能靠近,不能触碰。
“玥瑶,你还好吧?”
“我没事。”玥瑶走到心上人跟前对着未来的长辈问礼,“侯爷。”
百里洛陈点了点头,他见过此女,也知其身份,这场战争的发起让他并不看好对孙子与此女的结合,但儿孙自有儿孙福,若皇权不肯放过百里家,那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孙子争出一条路来!
“剑门,好久不见。”
“是啊,数年了。”
“各位师兄别急着叙旧,先想办法出去再说。”眼下正值战事,萧若风心系北离安危。
“不通。”墨晓黑挥出一道剑气,毫无作用。
“我这边也没有路。”
“可恶,只能原地等死么!”叶鼎之愤恨地捶地,好不容易与爱人相见却不能相聚,这跟见不到又有什么分别!
“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找到出口的。”百里东君安慰他。
就在众人满心疑惑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时,头顶的天幕开始发生变化。
【边境战火纷飞,正有一群江湖人突破重围,直逼帝王所在之城!】
“魔教?那是北离!”
“难不成,这是我们之后会发生的事?”
众人紧盯天幕。
一幕接一幕,每一幕都让他们触目伤怀。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不是!”望着天幕中生灵涂炭的惨象,原本还能冷静的叶鼎之愈发陷入癫狂。
“鼎之!”易文君迫切地想要安慰失魂落魄的爱人,但被阻挡在外的她此刻也无能为力,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无声落泪。
“仇恨一旦上升到两国交战,受苦的只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百里洛陈发出叹息。
突然,画面发生转变,【如黑云压城,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太好了,是援兵!”雷梦杀与萧若风相视一笑。
【“凡魔教之人,杀无赦。”】
“那孩子是谁?”
【女童长得玉雪可爱,出手却招招毙命。】
“让一个孩子上战场,她的父母呢?”百里洛陈更在意女童背后的势力。
“那是我萧氏皇族独有的神鸟印。”萧若风认出黑衣卫手臂上并不显眼的标志。
“看这小丫头的身手,上战场也是敌人被打的份吧。”顾剑门抱剑环胸,凤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幕。
“她才多大,竟有逍遥天境之姿?骗人的吧!”
【“参见宝公主。”两旁的侍卫齐身行礼。】
“公主!若风,她是你侄女?”雷梦杀激动起来,被李心月强压下去,“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嘿嘿。”雷梦杀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萧若风看着天幕中陌生的女童,他从未见过这个侄女。
“宝?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字呢。”姬若风意味深长道。
一个宝字,足以见得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
“这孩子可一点都不像公主啊。”百里洛陈也是在天启城生活过的人,见过的皇子不少,但没有一个强势如斯,就更别提养在深闺中的公主了。
与其说是公主,倒更像是储君的做派!
思及此,他若有思索地看了眼萧若风,让位给自己的哥哥,将太安帝的安排付之东流,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目光转回天幕,百里洛陈本以为明德帝不过是另一个太安帝,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太一样,他决定问出心中疑虑:“琅琊王,敢问这位小殿下是……”
“本也王不太清楚。”
萧若风心中生出怀疑的种子,据他所知,兄长并没有封号为宝的女儿,而萧若瑾本人也并没有出现在这个空间,种种迹象未尝不是另一种暗示……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自己身在明处又不知是敌是友,先静观其变吧。
【“舒安带人去战场了?”画面转到明德帝这里,大殿中跪着一名萧若风从未见过的男人,“她母后希望她一生过得舒顺平安,但这孩子注定与此无缘。”
“要把殿下带回来吗?”
“不用,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明德帝的视线尽头,萧舒安再次出现,“失望?北离又不是他姬虎燮的北离,这群废物倒是真敢说。”手中的铁器瞬间化为粉尘。】
“看来明德帝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始末。”百里洛陈心底的答案越发明了。
“看不出来,你哥倒是很宠女儿嘛。”雷梦杀感觉找到共同语言了。
“皇兄一直都很宠爱自己的孩子。”包括曾经的自己,萧若风语气饱含怀念。
“不过你这小侄女的脾气,有点大呢。”那一手功夫可不是普通逍遥天境能达到的内力,君玉面上不露声色。
“就是说啊,比我家寒衣都厉害。”雷梦杀刚讲完,就被妻女联合瞪了一眼。
“话说回来,姬虎燮是谁?”柳月折扇一甩,轻笑道,“瞧这气急败坏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姬虎燮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听得几位师兄的议论,知晓真相的百里东君埋头不说话。
注意到前者的过于沉默,司空长风很聪明地没有开口。
“没听过,姓姬,会不会跟……”
被一道道视线包围的姬若风淡定自若。
“是为师。”南宫纯水主动暴露,他有预感,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下一幕,萧舒安就揭露了这一事实。
【“自诩读书人的南宫春水?真以为多识得几个字,就能参悟透这世间百态的真理了?不自量力的老东西,他要真有本事就不会在李玄死后化名李长生了,教出来的徒弟也一个比一个无能。”
“雷梦杀倒是会做人,只可惜他自作聪明站错了队。”
“小公主,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喽。”吕玄水摸着萧舒安的头,充满安抚的意味,从他含笑的表情中也不难看出,他是真心实意溺爱着这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姑娘。
“总有一天,我会去北境亲手宰了李长生那只老王八,哼!”】
场面霎时间静得可怕。
“呃……”勉强算得到最高评价的雷梦杀战战兢兢,打着哈哈圆场道:“剑门,这小丫头可是比你狂多了。”
“抱歉师父,舒安是无心的,还请师父念在孩子年幼,不与她计较。”慌忙中,萧若风朝着自己的师父低头赔罪。
“很久没碰到如此狂妄的萧家人了,有意思。”李长生眼中眸光闪烁。
【青云台上,明德帝被百里东君打落至金刚凡境,目睹前因后果的萧舒安全程静默。】
“小师弟,你……”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学堂之人是不喜萧氏皇族,但顶多就是远离,他们的背后还有家族,因此从未想过侵犯皇权分毫。
“我……”百里东君也一时无言,是他冲动了吗?
“不管是维护皇家颜面,还是以私仇清算百里家,明德帝出手都合情合理。”谢宣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分析形式。
【“百里家的教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让一个妃子?宣妃几斤几两重,天启门市最贵的牛肉也不过百文一斤,肉可果腹,她能做什么?”萧舒安终于开口了。】
把一个活人比作用来贩卖的商品,这不仅是贬低,更是侮辱。
“她怎么可以这样讲文君!她怎么可以……”双瞳金光四溢,叶鼎之又有入魔的征兆!
“我来。”拦下想帮忙的弟子,李长生一出手,就轻松镇压对方身上的魔性。
【“玄爷爷,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杀了百里东君,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送到镇西侯府,会不会很好玩?”】
闻言,百里东君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脖子。
“舒安只是在气头上,她不是东君的对手。”
雷梦杀看了看讲偏帮话的萧若风,又瞅了瞅默不作声的百里洛陈,暗暗叹了口气。
【“镇西侯府说不定会反。”吕玄水白发苍苍,仙风道骨。
“那就借此机会灭……罢了,父皇愿意忍,本宫便忍吧。”望着百里东君三人飞速逃离皇城的身影,萧舒安转而朝太安殿走去。】
“这表情,可不像会忍的样子。”那杀意腾腾的模样,连柳月看了都胆战心惊。
“叶鼎之,会死吧。”墨晓黑不相信萧舒安会就此放过,哪怕是百里东君,他有预感,这件事绝不会不了了之。
报复,还在后头!
“就算没有这位公主殿下,恐怕他也活不了。”君玉看向神色迷茫的叶鼎之。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罪魁祸首不死,怕是难以服众。
那东君呢?洛轩没敢问出这一句,他看向沉默不语的百里洛陈,同姓百里就注定镇西侯府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是当着满朝武官的面打伤皇帝。
而作为在场唯一与明德帝和宝公主有血缘关系的萧若风,一直都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思。
【“镇西侯府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萧舒安眸光死寂。
“破风军还在。”
“区区三十万,很了不起吗。”白嫩的小脸充斥着与她年龄极度不符的鄙夷。】
“她要动镇西侯府!”百里东君激动道。
“东君!”百里洛陈厉声道。
“爷爷?”
“君臣有别,你既已入了江湖,就莫再过问朝堂是非。”百里洛陈心下已做好打算,他戎马半生,也就得了这一个宝贝孙子,如果交出兵权能保住孙子的命,那就交了。
更何况就凭天幕刚才那队人马的表现,这兵权他不交也得交,还不如他主动卖好,省得事后被清算抄家,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可是……”
玥瑶见状,当即扯了扯心上人的袖子,对他摇头示意。
百里东君这才作罢。
【苏醒的叶鼎之与百里东君二人分道扬镳,七人杀局现世。】
“没想到我会跟暗河的杀手联手……”李寒衣望着天幕中的自己怔怔道。
【即使被百里东君救走,但东征失败已是板上钉钉,叶鼎之也唯有自裁谢罪,才能勉强保下那些人的性命,而萧舒安也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
“动手。”
刚下土的棺木重见天日。】
“不可以!”看到叶鼎之的尸体被挖出来,易文君发指眦裂。
【“这张人皮剥下来做成灯笼挂在天启城墙上,应该非常好看……”只是一指划过,脸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她要做什么!”百里东君怒目圆瞪。
“难道她要用叶鼎之研习西楚药人之术?”此时此地,司空长风只觉得萧家人狠毒得可怖。
没有人知道萧舒安拿叶鼎之的尸体做什么,天幕也没有告诉他们答案。
【“兵退了?”
“琅琊军已班师回朝。”为首的黑衣暗卫躬身。
“三面环敌,四分五裂,终究是我北离要历的劫。时候不早了,该回宫向父皇复命了。”萧舒安翻身上马。】
雷梦杀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战争终于结束了。
萧若风听闻此处,却没有安心,劫?更像是在操控一盘棋局,虽说他隐约猜到背后有高手坐镇,但这人是谁他毫无头绪。
想到天幕中的明德帝,萧若风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