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等等!”夜昙一把薅住人手臂,“那个……我饿了!”
开玩笑,既然他没怀疑自己……而且还对她挺感兴趣的,那她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没等少典有琴开口,夜昙迅速截断了他的后路。
“除了王帐!”
她要套话,怎么都得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而且……头疼了一整天,她是真的有点饿了。
五脏庙都开始打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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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的结果就是,少典有琴把夜昙带回自己的帐子里……填饱肚子。
此时,少典有琴好奇地打量着正往嘴里塞牛肉饼的夜昙。
这小姑娘,身材不是很丰满,也不高挑,和他在书里看到的描述很像。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仅因为她好像长得比今夜稍早时,自己在王帐那见到的和亲公主还要耐看。
她是不是太活泼了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花花”,夜昙忙着喝酥油茶。
她听人说过,这玩意儿能治疗头疼。
而且刚刚那牦牛肉真的让她有点噎到了。
“你用不着喝那么快”,少典有琴有点无奈,“这里没人跟你抢。”
这姑娘不像书里写的那般端庄稳重,反而有点咋咋呼呼的。
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花花……是哪个花?”
“当然是花朵的花咯!”夜昙随便糊弄了一下。
“那你姓什么?该不会就是姓‘花’吧?我看书上说,中原有个女将军就姓‘花’。”
“想不到你一个……”夜昙忍住了“夷狄”两个字,“你还知道花木兰啊?”
这人废话好多!
但自己要向他打听这边的情况,自然得哄他开心。
“你对我们中原很感兴趣吗?”夜昙主动提起了对方应该会感兴趣的话题。会主动去学他们的语言,总归不会没一点兴趣吧。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能在这里看到中原的书,还会讲不那么磕巴的汉话,这都足以说明这人的身份不简单了。
“我是少典有琴。”
“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少典有琴啊?”夜昙叫起来。
手上吃了一半的牛肉卷饼也因为激动,吧唧一下掉在地上。
她当然知道这人,前朝也有公主来这和亲的。
他就是那个公主和现任大可汗的孩子。
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你娘是我们这儿的公主?”传闻她曾经很受大可汗的喜爱。
不过,她父皇和那位公主的亲戚关系其实不是很近就是了。
“……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少典有琴略显尴尬。
夜昙刚才的态度实在有点夸张。
“我……就是没想到嘛”,夜昙又灌了点酥油茶给自己压惊。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惊过度,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没那么痛了。
“所以你姓什么?”刚才的问题她还没回答。
“我姓离……李”,夜昙急转弯。
“十八子的李”,她用手沾了点晃荡出来的酥油茶,在桌上比划着。
“你识字?”看到夜昙在桌上写下“李花花”几个字,少典有琴多少有点惊讶。
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识字的女子都少之又少。
他们部落也就没几个。
“那当然~”夜昙甩了甩发辫,一脸骄傲。
如果嘴角没有沾着那些牛肉屑的话。
“人家可是要侍候公主的!当然比一般人强~”
“……”这倒也是。
“对了!”夜昙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看了看。
“这个送给你!”夜昙咬着牙,一脸笑容可掬地递出去。
“就当是你方才帮我的谢礼了。”其实她的心里无比肉痛。
那是姐姐送的帕子啊!
但她身上也没其他适合送人的东西。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一番交谈下来,夜昙觉得,他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利用对象。
没怀疑她,还对中原感兴趣,而且他身上也算是流着他们一族的血。
“这……”少典有琴接过夜昙递过来的帕子翻看。
“这就是绣帕对吧?”他之前只看母亲用过。
“没错,这在外面可是很贵的!”当然贵了,贡品丝绸,加上青葵的绣工。
这些胡人不都爱抢掠他们中原的财物么,肯定是识货的。
就是图案……狂野了点,不过,大概刚好对这里人的胃口。
“如此,多谢花花姑娘。”果然,少典有琴并不觉得那绣帕上的女子穿着古怪,只是认真将帕子叠好。
“哎呀~不用不用~”
离光夜昙!
夜昙拧了拧自己那蠢蠢欲动,想要抢回帕子的手。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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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了是朋友,那么……找朋友聊天什么的,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于是,夜昙开启了当值摸鱼,日常开溜,专职唠嗑的工作模式。
“花花你说,东方,究竟是怎么样的啊?”
少典有琴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夜昙的背。
他也觉得奇怪。
自己明明不喜外人靠近,却一点也不排斥她。
可能是因为她讲地故事着实有趣。
在王庭,自己找不到比她更有意思的人了。
每次见她,她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还不止,她还总会闹出各种乐子。
说到底,谁会不喜欢与能让人自己开心的人多待上一会?
“哎呀,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没听够啊?”夜昙有点恨这草原的大王一点不重视孩子的教育了。
他都没有别的课程了吗?每天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来找她!
不知道她还有好多活要干的么!
当然……他是比其他王子好太多了。
据她观察,那些人不是打猎,打架,就是玩女人。
夜昙不再理人,只是拍了拍自己裙子,开始往出菜的地方走。
快晚上了,她饿了!
少典有琴就跟在她屁股后头追问。
“你再说说?欸,你去哪儿?”
“我去吃饭!”干了大半天活(摸了大半天鱼),作为专职陪聊,她早就饿了!
“那你可以去我那吃啊?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你就不用必须在天黑之前吃完饭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喔?
自己这夜盲症的人设可是不能丢啊!
而且那些王子们的帐子都是连在一起的。
说不定还能再探些消息。
“那行吧!”夜昙一个急转弯,拉过人朝着反方向冲锋。
“就去你那~走走走~”
只是,夜昙没想到。
还没开吃呢,她就已经快气饱了。
才走到王子们的帐篷群外围,就看见有个王子正在颐指气使地虐待汉地的俘虏。
说好听点那是虐待……
说难听点那就是虐杀!
不光是用鞭子抽打,还直接赶着男人们,拿来当练习骑射的靶子。
女子们……就更不用说了,大约都是泄欲的工具。
“再带只两脚羊过来!快着点!”
大老远,夜昙就能听见那个王子在发号施令。
两脚羊……
这个词她知道。
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果然是蛮夷!
毕竟他们连自己族中的老弱病残都能杀,可想而知是群什么人!
夜昙的手捏得咯咯响。
蔑称、侮辱、屠杀他们的子民,叫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一旁,少典有琴当然发现了她表情不善。
这姑娘现在就和他们草原上的狼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
他赶紧拉住她的手。
以防万一。
“花花,你跟我走。”
“……”
进了帐子,夜昙依旧一脸愤恨。
她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
“手!”
“疼!”
“对不起对不起……”少典有琴赶紧松开手。
方才他是真的担心她冲撞了大王兄。
那他也难救她。
毕竟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大王兄是下一任可汗。
“你看都青了!”
其实没事,但她就是能无中生有。
“花花……”少典有琴盯着夜昙,最终决定正视方才那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今晚,大王兄拖走的姑娘,还有那些用来当靶子的青年男子,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母亲是汉地公主,他是父汗最小的儿子。
自己身份本就尴尬,加上他对权力也没有兴趣,就算去阻止,大哥也不可能听他的。
“你少找借口!”
“你们抢掠我们的人!”
“你们都是恶人!”
夜昙气得脑袋过热,口不择言。
“花花……”虽然夜昙的话很难听,但少典有琴并未生气。
他自然也觉得,父兄所为……很是残忍,也曾试着进言父汗。
但父汗却非常明确地表态支持大哥。
自己又能怎么办?
“花花,你听我说……既然现在你们汉家的皇帝已送了公主来和亲,不如,我们去请公主出面劝解?”
“公主出面,你王兄就会听了?你不是说他根本不把汉人放在眼里?”
“……”是啊,其实,若事情当真这么容易解决,那就不会成为一个问题,更不会拖到今日。
不会导致两国开战。
“要我看……”夜昙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要解决这件事,就只有两个办法!”
“什么?”
“要么你们离开……要么我们离开。”
只有彻底将人赶走,方能保边境太平。
“……”
“……”
帐篷中的二人一时无语。
“……对了”,夜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草原上的王子,那你骑射一定很好咯?”
“我……还可以吧?”闻言,少典有琴有些犹豫。
他在围猎时并不会尽全力。
出风头的事情,还是留给大哥他们;否则,他们又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你也很擅长杀人咯?”她听说,他们自小就宰杀牛羊,骑马打猎,想是一刀就能直中要害,一劈就能断骨断筋。
“……我不杀人。”她这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呀!
他看上去真的这么凶残?
“你是……”少典有琴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去救那些人!”夜昙也不想求人,但俘虏人数那么多,没人帮忙,她自觉很难成功。
“……”
“你就说是不是朋友?帮不帮吧?”
“我……”他不是不想帮。
“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么?”少典有琴打量起夜昙来。
也无怪乎他会这么想。
毕竟她总是能给他带来很多惊喜。
“或者什么好主意?”
少典有琴没想到,夜昙的好主意就是他们俩个深夜潜入他王兄营帐,然后再把俘虏们放了。
准确地说,其实就是由他去放。
毕竟她有夜盲症么。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放!哼!”
“花花……你知道么,传闻,我王兄天赋异禀,晚上会化身成凶猛的草原狼,受到昆仑神的庇佑。所以……就算我们去了,也……”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救俘虏这事……总归是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