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流光如雪般,晶莹而宁静。
“神君?神君?”飞池在外等了很久,这都等到午夜了,当然是忍不住要来看看。
“……啊?嗯?”
“……神君……”显然是连魂都没了。
飞池亦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只要是跟夜昙公主有关的事情,自家神君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是不是……不顺利呀?公主她还是记不起来?”
“也……不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是公主不愿意听您解释?”
“我……”
“神君……”飞池忍不住叹气。
“您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才记起来……可公主她……”自己也不好埋怨什么。
毕竟他家神君可不爱听这话。
“别说了。”是先忘了她的自己不好。
果不其然,少典有琴一点接受度也没有。
“……是。”都还没说呢,就又开始护。
飞池相当无语。
“那神君,我们现在回天界去么?”毕竟当初和弥勒约定的期限是仅仅是一天。
“……”
他已经……很幸运了。
逆转时间因果之术,是多么大的事,他们能有这般结果……她还好好活着,他就应该感到知足。
一直以来,他也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尊重她的意见,以她的幸福为优先。
但如果这就是她的意志……他不能去勉强。
可是……离开她,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是很难的事。
尤其是,他从来不打算忘记她,忘记他们的过往。
玄商君望了望手上的金玉袈裟。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究竟是不是还对自己……有情呢?
这多少是给了他一些希望。
飞池显然也对清衡赠送的金玉袈裟很有印象,毕竟那法宝都是他清点过后送去蓬莱的。
“神君,依飞池看,此事不可心急。”
“飞池……”少典有琴冲飞池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搀扶,“我们先去见弥勒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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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君叠好了金玉袈裟,到底是不甘心就这般离去,便又去求了弥勒,供了许多香油钱。
他是想着……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飞池说得不错——事缓则圆。
他们甚至还申请到半山腰的一间小茅屋。
飞池在那一通整理后,终于变得差不多能住人了。
“神君,要不咱们还是先回蓬莱吧?”飞池忍不住谏言。
这条件也太差了些,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毕竟他没亲眼见过自家神君那小石屋。
“飞池,不如你先回去?”
“神君,飞池不走。飞池是……”他哪里是怕受苦,他是心疼啊!
这山里是不能用法术的,整理的是,就算他再三阻拦,神君也还是一起参与了打扫。
“……从前,我做了很多错事……”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吧。
“昙儿怨我,也是应该的。而且……这里也不算太差吧?”桌椅板凳床铺齐全的。
只要不涉及夜昙,玄商君的心也挺大。
辣目没地方坐的时候也不挑剔,就坐石头。
“那神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再等等。”
少典有琴用手抚了抚桌上的牺氏琴,便坐下来开始弹奏。
那厢,一向消息灵通的某花当然知道,自家夫君还没回去。
甚至还在山间小庙中安营扎寨。
显然是打算长期作战了。
夜昙已经在山间小屋旁鬼祟地窥探了好几日了。
每日做的功课……除了那些青莲能代为签到的,都拉下了。
爱情使人无心学业……这句话某种意义上也是成立的。
哎,也许青莲说得对,她不应该去给他披那件袈裟的。
这下不是完球了么。
眼下,夜昙正摆了个凳子,坐在山腰一条小溪边……钓鱼。
至于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抓鱼。
那显然是……姜太公钓鱼嘛~
本来这里钓上的鱼最后都是要放生的。
而且,她知道,某神一直在不远处默默打量自己。
他这样一直赖着不走,她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烦躁了。
那既然事情都这样了……
夜昙忍不住闭上眼,假装自己钓鱼钓累了,梦会周公去了。
自己和弥勒约定的是……修行结束前不再见他。
闭上眼可不就是不见么。
要是他还算聪明的话……
夜昙美滋滋地等着人过来亲近一下。
等了许久,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了来。
夜昙忍住了脸部的抽搐,努力保持一位睡觉人,一朵瞌睡花,该有的平静状态。
毕竟她晚上也都好忙的!修炼可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只是鼻尖微动,嗅着淡淡香气。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夜昙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随后,夜昙便感觉到,衣服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
……笨蛋!她缺的是这一件两件的衣服么!
夜昙心里更是痒得如百爪挠心了。
这几日,他一直就在跟踪她,又不主动来找她哼!
快亲啊!
笨蛋!
夜昙小脸一皱。
他那头发丝都快扫到她脸了,冷香扑面而来,可是怎么还不亲!
良久,夜昙终是睁开一眼,眸子转过几圈。
已是无人。
她依旧一脸欲求不满,外加失望和生气。
喂!
这个傻蛋!就这么走了?!
来都来了,真的不亲一下?
害她假睡了这么久!
夜昙直起身来,环顾四周。
琉璃树叶随着沙沙风声而动,却依旧没有破坏山间宁静。
咦?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明明这里不能用什么法术的。
夜昙不死心地跳起来,也不钓鱼了,东看看西看看。
她甚至还捡了根树枝,在茵茵草毯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划拉几下。
然后好容易在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头找到了点闪亮的白色衣角。
!!!
只见对方躺于草上,半个身子靠着树干,双眸禁闭,手捂着胸口,一副突然病发的样子。
因为外套已经给了她,身上的衣服也相当单薄。
“有琴!!!”
惊得夜昙赶紧蹲下来抱人。
“你怎么样啊?有琴!有琴你醒醒啊!”不会是什么后遗症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急着查看人心跳脉搏,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到最后甚至嘴角含笑。
这时夜昙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他耍了!
“好啊!少典空心!”
“你骗我!”
完全露馅的离光夜昙恼羞成怒,抬手捶了人一下。
“啊——”神君的苦瓜脸回来了。
他微微直起了身体,“对不起嘛……”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逼她承认还有记忆呢?
“这些天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跟踪我啊!变态!”
“我……我就是……”神君比了比手势,“就是远远的看一眼,这也不行么?”
语气相当委屈。
“别把跟踪这事说得这么义正词严好嘛!”夜昙拍掉少典有琴伸向自己的手,“你个无赖!你欺负我!我这就告诉师父去!让他赶你走!”
“别呀!哎呦……”神君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胸口又强行倒回娘子怀中。
精准无比,一气呵成。
“怎……怎么了?”她也没用力啊。
夜昙赶紧拿手扒拉夫君衣襟。
“你你你……你没事吧?到底哪里疼,给我看看!”
果然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他还没怎么演呢,她就破防了。
神君心头一喜,嘴上还是直喊疼。
“我胸口疼……可能是之前受的伤还没有痊愈……脖子也疼,背也疼,大概是抽骨时伤了元气。”
“那你别捂着衣服啦,赶紧脱了让我看看呀!”夜昙想要去扒他腰带,但被少典有琴握住了手。
“不用,主要是……内伤,你和我回家就会好了。”
他趁机一把将人圈住。
“!!!”
“讨厌!放手!”
夜昙的小拳头如密集的小雨点似的落下。
“再不放信不信我用鱼竿抽你!”
神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还好夜昙现在是背对着他,发现不了异样。
“昙儿”,少典有琴当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挺直了脊背,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哄人。
“你要是还生气,随你打我几下都行,好不好?”
“要知道,你来得太晚,就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哦!”炸毛的夜昙在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安静下来。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后悔药和好结果的嘛!
“嗯,我明白。”所以这些日子,他才一直在她附近徘徊着,不想离开。
是,他承认自己还没有真的死心。
即使她真的……喜欢别人了,他也想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本来,他还想再找那个人问清楚情况的。
不过,奇怪的一点是——那个小白脸再也没见着,飞池那也没有关于这人的消息,只是打听到——夜昙同寝是一位名叫青莲的弟子。
“行了,先起来吧!”夜昙将人扶起来的同时,也有点气闷。
“你……就这么笃定我没失忆?”
这语气也太平静了点吧!
“也没有吧?”生病这个,他是半真半假的。
方才的确脖子有些痛嘛。
也不完全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失忆。
“直到最近,我才开始想……你是不是骗我的。”
“那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夜昙自我感觉还很良好。
“就算失忆好了,你的性子怎么会喜欢钓鱼嘛……不都直接下河抓鱼吗?”玄商君心直口快。
“所以我觉得,说不定是你在做戏。”
“……”夜昙额头冒出个大大的十字,显然是气的。
她就要飞起一脚。
神君赶紧继续捂着肚子蹲下来装可怜。
这情况当然要这么做了!
“行了行了!你捂错地方了!”夜昙就揣着手,居高临下看着人演。
他这戏比自己也差太多了吧。
“起来啦,先去你那小茅屋吧!”
“好!”
“神君您回来了?”
那小茅屋里头,飞池第一个迎上来。
神君总是一大早就出去,一出去就一整天,那他当然是很担心了!
“啊公主!”
“呦,小池子也在啊?”夜昙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转转,要是没事就去采点野花野蘑菇什么的,我们说会话。”
“……是。”大灯笼飞池看了看窗台上自己刚换的花瓶,应声而退。
“昙儿,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飞池才刚走,神君便急吼吼地抓起人手。
“哎呀我就是……”夜昙刚想说话,却被打断。
“咕噜噜……”
二人大眼瞪小眼。
“昙儿你饿了是吗?”
“嗯……”夜昙摸摸已经瘪下去的肚子。
钓了一天鱼,什么也没捞着,一条烤鱼也没得吃。
不过,就算钓着了,按这里的规矩也得放生。
“那咱们先下山去吃饭?”
“好呀好呀~”提起吃饭,烦恼全消。
于是,夫妇二人便丢下毫不知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