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故意利用他们衙门?!
袁满一怔,嘴里下意识地秃噜了一句:“那我们还往下查吗?”
孟九安乐了,抬手揉了一记猫崽儿的脑袋:“查查呗。你看人家费了这么老大劲才把我们引过去,我倒是挺想看看这无名尸骨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正好最近也没案子,就当行善积德了。”
“噫~我才不信你那么好心呢!”靠在软榻上当大爷的顾桥指指摆在远处的一碟子香辣肉干,那意思——给爷来一根。
袁满端起碟子给他整盘拿了过去。
顾桥一把抱住袁满的胳膊,亲昵贴贴:“谢谢满哥!满哥最好了!”
“懒得你!粘软榻上啦?”孟九安瞧着狗崽那黏糊劲就嫌弃。
顾桥做了个鬼脸,俏皮地挑衅:“你羡慕啊?那你也贴贴满哥!”
袁满:……
谢谢,大可不必!
“九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顾桥捏着肉干啃起来,以他对孟九安的了解,他九哥就不像那种会做多余事的人。
“怎么,你哥我顺手破个凶杀案给自己添点政绩不好吗?”孟九安神采飞扬,露出轻笑。
顾桥嘎嘣咬断肉干,含含糊糊地说:“真这么简单吗?”他们被人溜了一圈耶,九哥居然这么心平气和就顺着人家的路子往下查了?
“然后顺便送这幕后之人进大牢蹲几天啊。”孟九安笑得非常和煦,就是莫名让人一抖。
“造谣者,妖言惑众。杖三十,拘役十日,服徭役三月。”
“故意毁坏他人坟地。杖三十,拘役十日,处罚金。”
“以上罪行视情节严重程度累计追加,最轻送他二十天大牢,六十下大板,三个月徭役。”
孟九安轻飘飘的吐出些可怕字眼后又挺愉悦地敲了下桌面:“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凶杀案,我们给他查。大牢,他也得给我蹲。”
袁满眨了眨眼睛,不愧是他家大人,大雍律法背得好熟啊。
顾桥听完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默默地给这素未谋面的倒霉蛋擦了把汗,完咯~
他就说嘛,敢利用到他九哥头上还想全身而退,咋可能!这人最好是只干了这两件事,不然怕是还得倒霉。
“好强的报复心啊孟大人,坏!”
书房的大门忽然从外头被人推开,东方怀鹤溜达着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个册子。
“鹤叔回来啦,你这是干啥去了?”顾桥瞅瞅东方怀鹤拿着的那本册子,怎么怪眼熟的??
“哎,我们顾大当家,一看就是贵人多忘事啊。”东方怀鹤啪的一下把册子拍在桌上,“丹心阁的账本。”
“顾当家,你是不是忘了盘账了。这都快月底了可要给下头发月钱了呢。”
“阿鹤,喝点水。”蒋春给倒了杯薄荷水递给去。
东方怀鹤接过去一口干了,刚好他走了一圈还挺热的。喝完觉得似乎不过瘾,晃了晃手示意蒋春再来点。
蒋春又给倒了半杯。
东方怀鹤瞪他。小气鬼,天气热还不给喝口凉的祛祛暑气。
蒋春收到白眼,想了下嘱咐道:“别贪凉。喝多了容易闹肚子。不信你问桥儿。”
顾桥点头,心虚地瞄了眼桌上的册子。
他就说这册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每个月底要盘账发月钱这事他早忘了!
顾桥略带心虚的偷偷看东方怀鹤,见人喝上第二杯薄荷水了,赶紧端着肉干过去讨好:“鹤叔辛苦了,吃点肉干垫垫肚子。”
东方怀鹤也就吓唬吓唬小孩玩儿,瞧着顾桥那满屋乱飞的心虚眼神就想笑。
他伸手捻了根肉干姿态优雅地坐下了,顺道点了点桌上的册子:“记得把账盘了,再过几天给下头发个月钱。”
“知道啦。”
“我进屋前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好像要倒霉。你们今天去做什么了?”
东方怀鹤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丹心阁理账了,还真没赶上泰安寺的热闹。
顾桥一听立马凑过去嘀嘀咕咕的八卦,把他们今天一上午干的事都说了一遍,顺便强调了一下这山没事还是别爬了,怪累的。
东方怀鹤咬了口肉干:“你这么一说,我今天上街的时候确实也有听到泰安寺的流言。这放风声的人下本钱了吧,传的还挺广。”
“绕这么大一圈,挺能折腾。”
顾桥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啊~
东方怀鹤对着蒋春摊开手:“把那遗物拿给我瞧瞧。”
蒋春闻言从怀里抽出条干净的帕子,打开收纳的盒子,用帕子先把镯子一角包了,这才递给东方怀鹤。
这细心的举动惹得东方怀鹤眼中闪过笑意。他们家大春虽然是个呆头鹅,但有时候还是挺细心的。
“鹤叔,这镯子怎么样,能看出啥来吗?”顾桥屁颠颠地凑过去,自己搬了根凳子一屁股坐下。
东方怀鹤拿着镯子左右翻看了一圈,颠了颠重量。
“足金的,是个实心镯子,挺压手。估摸着有个一两左右了,值不老少钱呢。”
“这种立体花瓣的工艺打造起来费时费力,又要合手,多半是定制的。款式瞧着倒是有点老了。现在的贵女圈子流行带玉镯,搭配金镯的话多半是细款的。”
“鹤叔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富家小姐喜欢戴什么啊?”顾桥眼里燃起八卦的火焰,莫不是……
一旁的蒋春微微直起腰板,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想什么呢~”东方怀鹤一句话浇灭了小崽子八卦劲头,“京城里那些大官可不敢光明正大收礼。你给他送个东西多半要过他夫人的手,这不得给人家添一点搭头。”
“嗷!”顾桥大失所望,他还以为鹤叔有情况呢!
“嗷什么嗷~”东方怀鹤拍了一下小崽子的背,顺道把镯子放回收纳盒内拿起了簪子。
蒋春也不知怎么的莫名感觉松了口气。
“这簪子……”东方怀鹤一顿。
“咋啦咋啦?”顾桥贴过去,鹤叔从这糊成一坨的簪子里看出花了?
“也太破了!”东方怀鹤大喘气地说完下半句,“这都快扁成饼了,得拿去修修才能用吧。不然拿出去叫人辨认都得抓瞎。”
“确实。”懒洋洋坐着的孟九安开口了:“满崽儿,回头你带着这两件东西去翠玉轩问问。我记得他家大师傅说过,他们业内都有一套自己的防伪标识,你让他瞧瞧这两件上头有没有。”
“东西既然是个好工艺定做的,没准还能找到出处。”
“那簪子也问问他家能不能修吧。若是能修,也好拿来找人。”
“好。我一会儿就去。”袁满应声领了任务,上前把收纳盒一盖,揣进了兜里。
“晚点再去。路上避着点太阳。”
孟九安看了眼窗外。今日他们没摆冰鉴盒,这会儿书房的窗户开着,一眼就能看到半空中那明晃晃的太阳。
日头挺毒的,还是缓缓再出门吧。
叮嘱完小的。孟九安转过头,对着蒋春道:“春爷,你这边的话,回头去街上问问,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逮到这放风声的人。”
东方怀鹤插话:“惦记着让人家蹲大牢啊?”
孟九安勾起嘴角:“哪能呢。我这叫缩减办案难度。逮到了可得省事不少呢。”
“那我赌你逮不到!压上大春下个月月钱。”
蒋春:???
不是,他的月钱怎么总是朝不保夕的?
孟九安忍俊不禁:“鹤叔,快收收你的神通。春爷这点月钱可经不起糟蹋。”
“哎,兜里空空的,就是不好玩~”东方怀鹤笑眯眯地看蒋春,两袖清风的呆头鹅。
蒋春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破天荒的头一次反思了下。他是不是真的该去多赚点钱。
旁边几人说话间,顾桥已经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把一碟子肉干都嚼差不多了。他正准备捏最后一根,就被人截胡。
孟九安把到手的幸存肉干递给袁满。
袁满摆摆手:“大人我不吃,给桥儿吧。”
孟九安在顾桥希冀的眼神中把肉干塞进了自己嘴里。
顾桥无语,转头对着桌上另一碟子绿豆糕下手,手刚伸过去,就被压住了手背。
他抬头瞅孟九安:“干撒?”
孟九安挑了下眉:“领个活儿干干呗。早点把那无名尸骨验了。”
顾桥眼珠子一转,伸出一根手指:“一包香满园的芋头酥。”
“再给你加一包三角糕。”孟九安没忍住,戳了下顾桥的脑门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吃,迟早变成猪。”
“嗷!成交!”
顾桥丝毫不在意被说能吃,他就是能吃咋啦。能吃是福~
再说了,猪咋了,猪多可爱,全身都是宝。有本事别吃红烧肉,酱排骨,炸小酥肉,干煎五花......
他挪开孟九安的手,拿了块绿豆糕塞给孟九安:“我准备一会儿去满哥家。那骨头上的利器我还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个,正好请袁大叔教教我。”
“顺便之前我看仵作摘要的时候也攒了几个问题,正好一并请教了。”
孟九安不由得眼神柔和。他家这崽子,在感兴趣的东西上也算是上进了,以后吃这口饭也挺好的。
“那后头的事情,暂时就这么安排着了。”
孟九安揉搓了一下手指。之后就看这幕后之人还有没有后手了。
希望是个识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