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乔奚在隔壁吃了饭回家，打开直播。

吃饭时，连肖皓南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生病了。

“大家好，”乔奚打起精神，和弹幕打招呼。

【今天有训练赛，嘻嘻加油哦！】

【怎么这么多新来的姐妹？不像我们这么恶毒，都是让他别拖后腿】

【干柴烈火CP是真的！】

【什么CP不CP的，主播是抠脚大汉，你们磕到的万一不是糖，是石头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宁愿主播是网上说的中年秃头胖子，也不要他被QY的粉丝追着骂……】

乔奚：“……”

倒也不必。

若是寻常，他可能还会和弹幕怼两句，只是今天心里乱得很，压根不想说话。

打开巅峰赛，新赛季1200分，重新开始冲分。

乔奚之前一直玩英雄露娜，粉丝里也有一批特别喜欢这个英雄的人。见他这段时间玩射手，虽然理解，但久了后，也会在弹幕喊话。

【想看露娜，不想看射手】

乔奚刚开播，见有好几个都在让他玩，想着干脆用熟悉的英雄练练手法。

“那玩两把露娜，后续可能就不会再玩了，要打比赛。”

说着，把分路换成了打野。

两局下来，让等着的粉丝大失所望，乔奚展现的水平，不足平时直播的十分之一。

几次掉点、不正常的断大以及没有无意识的被蹲，都能看出来，今天的乔奚很不在状态。

“我的我的。”

“抱歉。”

这样的播报，乔奚在局内发了好几次。

每局鏖战二十多分钟，却接连失败，好在今天遇到的队友都不错，只在局内说了两句，出来后也没举报。

弹幕见状，嘲笑到：

【两千八技压群雄，一千二满汉全席是吧？！】

【主播真贴心，知道我没吃晚饭，专门来给我做菜的吗？】

【实不相瞒，你是我看过的主播里，打1200还掉分的】

乔奚：“……”

但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无从反驳。

深吸一口气，他声音低落，“不好意思，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有粉丝看出他今天确实很不对劲，安慰他：

【玩归玩，闹归闹，嘻嘻训练赛加油】

【主播加油，别被破阵找到机会骂！】

乔奚干涩着嗓子，舔了舔嘴唇，说了句，“谢谢。”

也有很多人问，是不是生病了。

但乔奚无法说出口，他一闭上眼，就能想到覃弋捧着他脸，亲上来的一幕。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抹温热就远离了他，但而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覃弋离开后，乔奚在门外站了大半个小时，风吹进来，感受着手心的冰凉，他才惊醒。

发生的一切，居然都不是梦。

微信的语音提示，打断了乔奚的思绪，两把游戏结束不久，就到七点了。

几个队友相继进去，乔奚用另一个手机登录微信，微信语音的沟通更清晰，也更流畅。

看着熟悉的头像，乔奚心里咚的一声，手不慎一滑，退了出去。

深呼吸两次，稳了稳心神，这才重新加进去。

“我在路上，网络可能有点不好。”

覃弋的声音，温柔地从耳麦里传来，乔奚甚至还能听到外面车流的混乱声。

这么久才到，估计是晚点了。

两人下午见面后，覃弋并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肖皓南：“队长已经到申城了吗？”

“刚到。”

教练周案进来后，几人被拉进游戏房，对面的人还没来，在耳麦里聊天。

肖皓南：“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的后勤——君哥，让大家注意身体啊，奚奚今天好像就有点不舒服。”

破阵：“嘻嘻生病了？”

本来准备在群里隐身的乔奚，只能胡乱回应，“没有生病，可能是天气变化太快，没什么精神……”

覃弋那边顿了顿，才说到：“我国庆节后，应该就回来了。”

乔奚：“……”

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乔奚这边的弹幕已经不能看了，全在磕糖。

【哦嚯嚯~~打起来打起来，死对头VS白月光】

【爱看好看！】

【嘻嘻比赛完干脆给表现好的那个，送个情侣标吧！】

【那必须是我们阵嘻CP，死对头文学，越恨越爱，暴躁主播和乖巧甜美主播绝配！】

【笑死，我们干柴烈火CP不输任何人！白月光文学典范，谁人不知QY是乔奚的偶像啊？！】

乔奚看得头疼，恰好这时对面的人齐了，训练赛开始，他也就没机会说什么。

七点打的是一场BO3，周案的BP灵活多变，给他们选了个强势又克制的阵容，乔奚拿到的是公孙离。

位移强，爆发强，攻击强的发育路英雄。

按理说，这样的英雄，再加上乔奚犀利的手法，敢打敢拼的意识，节奏应该很快，平推对面。

但两次龙团，乔奚一次回伞不及时，一次突脸，，再加上破阵不怎么会玩坦野，不会拆火，而覃弋的中路也卡得离谱，把大好的机会葬送，对面在十三分钟的时候，爆了他们的水晶。

第一局结束，破阵率先发难，“嘻嘻你会玩吗？”

乔奚脸色不好，不得不承认，这局自己确实有很多失误，是不该犯的。

“对不起……”

他的声音本就软糯，此时做错事，更是显得委屈和自责。

“我……”破阵习惯和别人对骂，但面对乔奚这种立马滑跪承认错误的队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算了！我也有问题。”

覃弋那边沉默许久，听到耳麦里没声了，才道：“今天还练吗？如果状态不好……”

这话明显是问乔奚的。

“练！”乔奚没有一丝犹豫。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拖累整个队伍的节奏，他们队本来就比别的队晚了几天，再这么下去，真的就一轮游了。

这不是他参加比赛的初衷，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下把会好好玩的。”

覃弋顿了顿，安慰到：“没事，上把我也有问题。”

乔奚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案打断，“好了，一起打比赛，输了五个人都有问题，找到原因，下次改了就好，别太放在心上，专注下一局。”

下局开始，乔奚挥了挥脑袋里的杂念，尽量集中精神。

而弹幕上，早就吵翻了。

【从小全直播间来的，就这？】

【活该啊！顶级射手不要，偏偏要这么个什么都不会的转位置主播，果然，走后门就是轻松~】

【谁走后门了？没听破阵和QY说？嘻嘻是QY点头要的！】

【哦，所以呢？QY就好厉害吗？不过就是一个清朝老兵，如今看来，小全没说错啊】

【如果没走后门，那QY的能力真配得上队长吗？】

【说啥呢，人家是富二代，在乎这个队长？人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战队造势吗？！】

【作为QY的粉丝，真他妈看不下去这个菜B了啊！要是留了小全多好】

【……】

第二局乔奚拿了个百里守约，中规中矩，因为心里有事，也很少交流，但中野节奏好，艰难赢下。

结束后，乔奚和往常直播一样，看了看弹幕，蓦地红了眼眶。

倒不是委屈，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他不怕被骂，之前刚官宣比赛的时候，他也被骂，乔奚也觉得没什么，但如今这些骂他的人，连覃弋也骂。

还是因为自己……

乔奚打了好几年游戏，第一次对自己，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理。

“教练暂停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乔奚没忍住，关了麦，起身去洗了把脸，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平复。

回来时，电脑上的微信闪烁着，乔奚点进去，是覃弋单发给他的。

“别着急，慢慢来，加油。”

乔奚坐在电竞桌前，刚才因为紧张、失误和自责，微微颤抖的手突然就停了。

他太想证明了，不是证明自己多强，而是着急想告诉所有正在看的观众，覃弋没错。

他自己打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但覃弋却很快发现了。

乔奚手放在键盘上，想了想，简单回了个“好。”

第三局乔奚拿到的是鲁班，很明显的四保一的阵容。

刷经济一向是乔奚的强项，鲁班在保证不死的前提下，需要尽快提高经济，在队友开团的时候，上去输出。

对面是职业二队，前两局已经发现了他们这队的破绽，疯狂强攻下路。

乔奚退到二塔，吃完了所有兵线和野怪，果断转线。

对面反应很快，但他们这边反应更快，肖皓南拿的是鲁班大师，给乔奚一个链子，两人就到了对面野区，反野，吃线，很快到了龙团。

精力集中的乔奚，不像上两局般梦游，打团果断，输出拉满，对面除了辅助，几乎团灭，五人打了两波团，他们一座塔没掉，对面中路高地已破。

十分钟乔奚他们正在打龙，对面选择换主宰，乔奚一个二技能，远距离抢下，顺势团灭平推。

三局结束，已经九点过，周案本想立刻复盘，但被覃弋打断。

“待会儿还有训练赛，打完一起复。”

周案：“也行，你们平时没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先休息。”

末了，鼓励乔奚，“最后一局，嘻嘻你的节奏就对了，沟通也有了。”

乔奚红着脸承认错误，“抱歉，前两局确实打得不好，以后我会好好调整状态。”

几人退出语音，乔奚的手机又很快响起。

是覃弋。

乔奚关了直播的麦，接了视频。

“状态不好，是因为下午的事儿？”

明明已经调整好的乔奚，听到他的话，喉间一哽，“没……”

“奚奚，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本想等合适的时机，但事发突然，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很舍不得，想确认想靠近，更想让你记得我，不是QY，是覃弋。”

“但不是为了让你难做，你不想回答也好，不想谈恋爱也好，都可以告诉我，就当我还是那个离你很远的QY。”

覃弋的话隔着手机，娓娓传来，和他人一样柔和，即使被骂，第一件事却是来安慰乔奚。

“我……”

“别这么快给我答案，”覃弋那边传来门开的声音，乔奚猜测，他已经到家了。

“我怕你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