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里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感受到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之后，才稍微松懈了几分。
她提溜的眼珠子绕着雪地转了一圈。
“这样真的好吗？”
身旁的女子却忽然发出这一句话，鹿儿的神情之中似乎真的夹带几分疑惑，但她却是微颤了一瞬心尖，并也很快发出了疑问。
“有什么不好的？”
姬里凝神望着身旁人的表情，又一次从对方的神情之中看出几分欲说还休的迟疑。
又是那一种隐瞒了什么似的模样，而她的脑海中也很快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求求你了。”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都告诉我吧。”
她很快用双手按住女子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道，却看见对方很快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个……”
“但如果你现在就知道的话，也不能做些什么。”
鹿儿说着，也颇有些纠结地咬紧了嘴唇，却听见眼前之人继续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
“但我觉得，现在也已经是个适合的时机，毕竟你看，现在算是，前有狼……”
姬里说着，目光也很快扫了眼，墨灵钰刚刚离开的地方。
“后有虎的。”
她掰着手指细数，终于看见面前之人缓缓点了头。
“或许，的确如此。”
思及目前她们所遭遇的状况，鹿儿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几分道理。
“只是你也不能太着急。”
“那当然的，我会保持冷静。”
姬里闻言，很快便点头如捣蒜。
当得了对方的这一句肯定之后，鹿儿再度缓缓开口。
“你以前似乎就心悦于墨灵钰，甚至还……”
鹿儿说着，却被对方猝不及防地打断。
“不是，我不是想听这个。”
意识到表达错误之后，姬里慌忙叫停了对方要说的什么感情史。
她白皙的脸上也红了几分。
“我想知道，关于我的过去，还有为什么那些东西都想要追杀我。”
她说着，而面前的女子也终于理解了过来。
“哦哦，这个，我要慢点说。”
-
背叛、破裂才是常态。
分久必分，合久必分，分分合合，才是世间规则。
凭着感觉相信某种无规定的契约也不是她会做的事情，所以也自然感受不到对方想要看见的她被背叛的愤怒。
这么想着，她转瞬便出现在了一栋熟悉无比的墨府面前，而当她沿着那小路走入，也果然迎上了好几张略带惊讶的面孔。
在剩余所有女子的劳动下，偌大的院子已经被收拾一净，不见昨天那般惨状。
而这些人在看见她之后，也不复早上那般惊讶或厌恶。
“大人，你来了，我已经请了个画师，设计了一个造型，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也很快将那张画卷在她的面前铺开，而墨灵钰却只是稍微扫了一眼。
“你们决定吧。”
她垂眸很快点头，似乎并没有很在意。
而其他人见状也是生出几分困惑，但并没有多加提问，只是看着那女子身影很快向着旧院走去。
眼前依旧是一栋简朴的小房间，却在墨灵钰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许多记忆。
所谓人间生活，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当她再度回忆起作为邪神的种种时，更是对那些再生不出多少情绪。
只是有一点，如今还犹如顽根一般深植在心底。
回忆起那人的面容，她便很快生出几分欲返之心。
当她踏入屋中后，果然在听见那个嬉笑声时被情不自禁地吸引而至。
但却也只是在靠近之际再度受到了冷遇。
那个家伙实在过于难以对付。
利诱她吧，对方只会连吃带拿最后还给她一个唾弃。
威逼她吧，她又会变得越发强硬更难以接近。
墨灵钰在大厅坐了许久，郁闷地看着外边雪景，听着屋内烛火爆裂声音，直到暗了才晃晃悠悠地起身要回房，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身影。
从对方那柔软身躯上抬头，墨灵钰也因为对方并没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惊讶了一瞬。
当四目相对之际，她的呼吸也微凝了一瞬，却听见对方很快开口拆穿。
“你怎么会没看见我？”
姬里垂眸看着面前人，心里真的有几分困惑。
她刚才之时恰巧路过，又看见对方一直待在这里，恍惚中还以为对方还是个人。
直到走近了才幡然醒悟，但想到这些天对方的招待，她也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于幼稚，所以想要说点什么便靠近了。却没料到对方真的一头撞来。
但姬里的这些心声对方都未曾知晓，于是墨灵钰心头紧了几分，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来圆谎，却又在瞧见女子容貌之后生出了几分怨念。
女子桃花眸望向她，潋滟水色带着几分认真的神采，一张红唇说着显而易见的问题，却让她很快记起那天晚上对方决绝地拍开她手说出的滚。
于是墨灵钰也很快沉默了下来，话也只剩简单两字。
“困了。”
“……”
？？
在对方的话语中，姬里脸上很快露出更疑惑的神色，却也还是捕捉到了对方不愿意交流的情绪。
于是她原本欲要开口的话也顿了下来。
面前女子只是平静地站着，视线淡淡地望向她，却又一言不发。
姬里被望得久了，竟然从心中生出几分愧意，又更快地在心里敲打起了自己。
真是被驯养了。
她暗自吐槽自己的德行，于是也不再耽搁，而是大步朝着另一侧的走廊走去。
“那你早点歇息吧。”
姬里说着，很快与身旁之人擦肩而过，当她越过对方而行时，那女子的瞳色也就更深了几分。
当那人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后，最后一点窸窣声也消失了，墨灵钰却感到心里也蓦然有些空荡。
回忆起两人方才互动，她的神情也越发晦暗无光，而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也握紧了几分。
又一次错过了机会。
她分明知道该怎么化解开这一次的局面，但在对上姬里时却还是感到一种怒气，于是只能拿出更为冷硬的那一面。
这样着实有些奇怪。
仿佛连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
抱着这个念头她又辗转了一宿，直到天要亮了，才模模糊糊地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对方昨夜的表现太奇怪了。
分明一向气愤于她的人，却突然走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当这个想法越发明显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拂衣袖，转眼便出现在了另一个房前。
因为有了上次被驱逐的经验，她也不敢贸贸然地出现在对方房中，于是只是犹豫地叩了几道门。
但里面却始终是静悄悄的，于是心里那个念头越发强烈，墨灵钰略一抿唇，便很快推开闯入。
那散乱的一床被子之中，果然没有丝毫人影，而环顾整个房间，也是一样地空荡。
像是有大锤在心间敲打了几下，于是她也有些恍惚。
但还是笃定了原本的预想。
墨灵钰定下心神，又将房子整个巡视了一遍，果然是空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她竟然！
墨灵钰的心中忽而生出几分怨气，也阖目动用起了那些神力，很快便找到了那远于千里外的一个略显亮色的气。
驱动力量，千里只在一念之中，很快，她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面前是一片空旷的大草地，地上依旧留着些不久前打斗留下的痕迹，只是环顾四周，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这一个瞬间，她的心便像是自半空中坠下，第一次有了些六神无主的感觉。
她会不会？
回忆起那个女子的笑颜，她便有些窒息的错觉，但还是很快以痛觉微定了神。
也终于寻到了那有些渺茫的气，于是再一个瞬息之后，也终于看见了眼前那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子脑后马尾高束，此刻正随着她说话的频率而微微摆动着，那宽阔的背很快让她的内心生出几分安定感。
而恰逢此刻，那身影却蓦然转过身来——
“师傅，那，那个是？”
在微凉的晨风中，她们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山，而姬里也终于抛下原本心中那几分不得劲。
而在路上偶遇了一行山贼抢物的事件后，又顺便将人救了下来，此刻正听对方说些未曾听闻的风土人情，姬里却忽然看见站在她对面的鹿儿脸变得极黑。
鹿儿的神情似是见到了什么震惊至极的事物，而她也很快生出几分莫名忐忑，刚要转过身去，便感到有东西扑入了怀中。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怀中之人却已经伸出了手臂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极其惊讶的神情，但身前之人却浑然不觉。
凝视着那人的脑袋，于是姬里心中又惊又疑，只是有些迟缓地试探着开口。
“墨、灵钰？”
这般亲近的距离虽然并不让她感到陌生，但在这个关系的当下，她却还是生出几分抗拒。
原本还在踌躇的心思，更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变得越发坚定。
于是她不再犹豫，也一把将人推开。
“都说了不要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