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星君已经赶到观星台,却看到空无一人,只留下残缺的星阵图,二十八星宿乱成一锅粥。
“竟然来晚一步,星辰之力维系六界的安危,绝不容出现闪失。”
他疾步向凌霄殿走去,走到一半,瞧着瘫软在地上的司命星君,连忙上前去拽。
“走,随我去找天帝问个清楚。”
司命星君挣扎着往回走,几次都被文曲星君拖回来。
“你怕什么?”
“你拽我做什么?你让我走吧,这天要变了。”
“司命,你身为神官,怎可不顾天下苍生,六界祸事将近,怎可如此贪生怕死。”
文曲星君拽着司命二人一起进入了凌霄殿,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天帝洛尘。
一个一身正气,凌然不可犯。一个肝胆俱裂,吓得六神无主。
药王殿的孙真人也急忙忙赶到了,一脸的炉底灰,抱怨道:“好好的在炼丹,突然丹炉炸了,老夫一瞧,原来是时辰出错了。怎么不到时辰,神界的天光就暗下来了。”
洛尘挑眉,问道:“大家今日倒来的齐全。”
沧澜海
星若正准备动身去神界,看到海边上的悬崖亮着灯火,浩浩荡荡一队人正在虔诚祭祀,明黄色的龙旗迎风招展,祭台上摆放着牛羊猪若干,规格甚高
她站在海面上,望着领头的长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身穿隆重的礼服头戴冕旒,手中握着玉器,口中念念有词。
原是不太在意,直到长者将祭品全都抛到海中,她才瞪大了眼睛。
是祭拜龙王的?
什么时候龙族这么受到重视了。
星若一时好奇,整理下一下仪表,出现在长者的面前,她一步步从海中走来,面容看似平静,心中却按捺不住地欣喜。
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
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下跪相迎,甚至有些偷偷地抹眼泪,很有种感激涕零,劫后重生的感觉。
星若觉得,刚才的亮相一定是帅呆了。
长者抬起头,望着近在眼前的星若,激动地迎上去,眯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她,欲言又止。
星若端了端架子,道:“你是何人。祭拜龙族,所为何事?”
长者颤抖地跪在地上,道:“我是天佑国的国君魏宁,特来祭拜龙女。求龙女施展神力,挽救天佑国的数万百姓。”
星若歪歪头,问道:“你是天佑国的国君?可是,我明明记得国君是修璟文。”
魏宁鼻子发酸,道:“修璟文已经去世多年了,就在龙女离开天佑国的那天晚上。是他吩咐,不要让龙女伤心,才将消息秘而不发。龙女,这些年,天佑国一直感念龙女的恩德,未敢有一日忘记。”
星若喃喃道:“原来,他已经死了啊。我还想告诉他,我为他报仇了。”
魏宁摸了摸眼泪道:“先帝看重龙女,亲手雕刻了一尊龙女像供奉在皇宫中,香火在八百多年中从未断过。”
星若问道:“天佑国出什么大事了?”
魏宁连忙跪行两步,急切道:“天象有变,洛河水暴涨,一旦决堤,整个天佑国会毁于一旦,百姓们人人自危,求龙女护佑。”
她施法将牛羊猪等祭祀品,全都从沧澜海中浮出,再次归还给天佑国的臣民。
魏宁不解,率领大臣再次跪拜,请求道:“求龙女护佑。”
星若道:“我答应。这些祭祀品,送给正在堤坝上抗洪的军兵。风雨越来越大,你们也快些回去。”
风雨袭来,疾雨如瀑,狂风肆虐,山洪海啸,只在片刻之间。
魏宁摸了一把脸,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龙女。侍卫们上前去扶住君主,魏宁推拒着,指着前面的星若,道:“快给龙女撑伞。”
侍卫们回道:“国君,龙女已经离开了。”
连日来的暴雨,让洛河水位暴涨。青山之间,绿水环绕的宁静之美已经荡然无存。
河水不断漫延,冲毁了河堤,水中泥沙翻涌,所到之处,田地被毁,房舍淹没,到处都是一片萧瑟之色。
雨越下越大,无情地冲刷着每一位还在加固堤坝的军士。河道总督的官袍早已脏污不堪,他还在不停地指挥,希望可以筑高堤坝,能再多撑一会儿。
“快,通知附近的百姓,赶快撤离。堤坝马上就扛不住了。”
看到一个浪头打过来,堤坝已经破了一个角,早已熬红的眼睛顿时痛心不已,他站在高处,喊道:“军士们,要决堤了,快。”
河水还在上涨,很快堤坝全线都守不住了。倾斜而出的洪水袭来,夹杂了不少泥沙瓦砾冲了过来。
眼看着洪水就要冲出去,吞没天佑国的京都。
一道神光降临,星若出现在京都的城墙之上,墨发飞扬,衣带飘逸,目光坚毅,望着滔天的洪水席卷而来,不动声色。
身后就是数万的百姓,一定要将洪水拦下来。
她双手快速结印,灵力澎湃而出,试图平息洛河的水势,同时一个巨大的结界出现在京都的上空。
原本正在四处逃难的百姓们,看到天空中凝结而起的结界,终于变得不再混乱。
母亲抱起来了在木桶中哭泣的婴儿,轻轻地安抚道:“一定是龙女来了,我们有救了。”
洪水袭来,她已经被水淹没,正准备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儿推出去,希望可以保孩子一条命。
已经走到城门口的儿子,转身一路飞奔,推开老旧屋舍的门,将摔倒在地的爹爹扶起来。
爹爹推拒着他,埋怨道:“你怎么回来了。快逃命去吧。”
儿子开心地大喊道:“爹爹,龙女来救我们了。儿子不走了。”
爹爹腿脚残疾,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喜极而泣,道:“是真的?”
儿子道:“真真的。龙女就在京都,我看到了。我们得救了。”
面对洪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星若将全部灵力都用来加固结界,结界未破,但她也无暇分身。
灵力不断的消耗,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星若咬紧牙关,将妖丹催逼到极限,用尽全力,灵力却逐渐变得稀薄,结界出现了空白,眼看着一个滔天巨浪袭来,她瞳孔不停颤抖着,不知道能否再继续坚持下去。
正在她无力为继时,守护结界再次出现,发出莹莹光芒,再次将洪水挡了下去。
她感到肩膀后有一个温暖的手掌,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整个人落入一个无比熟悉的拥抱中。
“星若,你守护天佑国,我守护你。”
泠夜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落在她耳中,这一刻,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带一丝丝的甘甜和苦涩,明明是笑着,却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洪水宜疏,不宜堵,星若,你明白吗?”
他在耳边提醒道。
一语中的。
星若马上心领神会,有人相助,正可以放开手脚,回道:“将洪水引到沧澜海。泠夜,京都的百姓就交给你了。”
泠夜微笑着,道:“遵命,我的公主。”
星若飞身而起,周身的灵力汹涌而出,雨水落在她身上,泛起了点点的雾光。
她双手再次快速结印,雨水在空中停住,一瞬间,所有的水都被凝住了。
下一刻,所有的水仿佛有了生命般,开始不停地回流整合。
洛河的水改变了流向,一层层的洪水被吸入河堤中,夹杂了黄沙泥浆的水一路汇入沿岸的河流,滔滔不绝地涌入沧澜海之中。
星若的额角全都是汗水,嘴唇泛白,全身都在颤抖,妖丹震动激烈,剧烈的疼痛让她一阵阵发晕,但她没有一刻停止。
洛河水汇入沧澜海,蓝色和黄色水流的交汇,成了一处绝美的风景。
泠夜赶过来,扶着已经虚弱不堪的星若,道:“洪水已退。京都的危机已经解了。”
星若笑着道:“太好了。”
说完,泠夜感到星若的身体一沉,她已经耗尽灵力,昏倒了。
沧澜海,绿藻宫
星若昏睡在寝殿,泠夜在小厨房里熬药,等他端着药汤走到寝殿门口时,突然绿藻宫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他连忙冲进寝殿,看到星若已经醒了,正皱眉盯着已经倾倒的烛台和花瓶。
她愣愣地反应道:“我睡了多久?是不是天界出事了?”
泠夜长舒一口气,道:“没多久。你的灵力恢复需要时间,快把药喝了。”
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送到星若面前,苦味直冲脑门子,还是熟悉的味道。
星若也不能不喝,笑地有些扭曲,道:“泠夜,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哈。这么一大碗。”
星若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端起药碗就咕咚咚一口气灌下去,苦地五官都移位了。
泠夜语气软下来,道:“我做了些蜜饯,尝尝看。”
星若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连连点头,道:“酸酸的,很好吃。”
这时,寝殿中再次摇晃起来,连砗磲案几都移了位,星若有些着急,泠夜抱着她的头摁在怀里。
“别担心,龙宫是不会塌的。”
一阵颠簸过去,星若小心翼翼地查看,连药碗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叹息道:“这药碗可是琉璃的,一个值不少银钱呢。”
泠夜笑道:“小财迷。”
星若问道:“能影响潮汐,一定是洛尘发生了什么事。对了,你为什么说龙宫不会塌?”
泠夜道:“因为有封天印。本是魔族所居七曜山的护山法器,我将封天印留在沧澜海,可以护住龙族,护住你。星若,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留在沧澜海。你还记得吗?”
星若点头,握住他的手,郑重道:“你放心。是我说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泠夜深邃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动容,紧紧地拥抱着她,在发顶留下深情一吻。
他等这一刻真的太久了,满腔欣喜之外,想起了百年来心底萦绕不去的委屈和恼怒,还以为终此一生,只是一场空。
有你这句话,一切就足够了。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夏阳将军的声音传来。
“龙王大人,抓到一只试图进犯沧澜海的鲛人。”
寝殿大门打开,年幼的鲛人不敢抬头看,只是瑟缩地跪在地上发抖,他的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的不轻。
星若询问道:“看你年纪尚小,为何会来沧澜海?”
鲛人连忙叩拜,道:“幻海发生了海啸,我们的居所被破坏,四处崩塌。我是被洋流裹挟至此,不是有意冒犯沧澜海,求龙王大人开恩。”
星若迟疑,问道:“夏阳,你去幻海打探一番,如果确实如他所说,幻海就太危险了。你去找羽希,告诉她,可以到沧澜海避难。”
夏阳不解,道:“这些日子,沧澜海也有异动,而且羽希公主一直仇视龙王大人,恐怕不会同意。”
星若道:“容瑄之死,终究是我对不起羽希。龙宫不会塌,羽希为了族人,想来不会拒绝。让小鲛人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