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他称杀害仇轩的另有他人?”
“嗯。”
“这就奇怪了。红玉乃杀害仇轩之凶手,乃是公审所判。他怎么知道杀害仇轩的另有其人?除非,指使他的人就是杀害仇轩的真正凶手。”
薛潼若:“红玉难道不是杀害大公子的凶手?可公审时证据确凿。”
“什么证据?我问你,她作为楼里最红的头牌,若真要杀人,为何不选那些来楼里的客人?反而要舍近求远?”
薛潼:“若是在楼里动手,岂不很快就会被发现?”
“你也说在楼里动手会被发现,那她当日为何会在吹雪楼花名宴上突然杀人?岂不是前后矛盾?”
薛潼若有所思。
谢无涯无端联想到从前他听到仇千翼跟程鸢的对话,仇千翼知道红玉不是杀害仇轩的凶手,他一直认定此事是严君山所为。
但他没有证据,所以在公审的结果上,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这时候,有人称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么仇千翼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这件事向严君山发难,所以他才会亲自接待这个人。
那这个人会是受谁指使?
严君山自负至极,眼高于顶,他要杀仇千翼,定是巴不得当着仙门百家的面一剑将人捅死,以扬声威。
怎么会找人搞偷袭?这实在不像此人的行事作风。
何况,他刚跟仇千翼结为姻亲,替严玉书订下跟仇楚楚的婚事,这个关头杀了仇千翼,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有杀害仇轩一事也着实令人费解。
那仇轩并非什么天赋之辈,文武也都一般,就算不杀对于严君山来说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还要制造阜宁城多起命案来掩饰未免太过复杂。
以严君山对付各大宗门的手段,直接兵临云雾山庄,将全庄上下屠尽这才像他一贯的作风。
想到此处,他又问:“你们查过那人的来历,确定什么都没查出来?”
薛潼道:“没查出什么,只知道是个孤儿,从小就在街头流浪,后来无师自通,竟然叫他结了丹……”
谢无涯道:“这背后指使之人心思缜密,竟然会挑这么一个人。这很像杀仇轩的手段,不计繁复,只求周全。”
薛潼不解:“理由呢?”
“自然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当日你最先进门,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薛潼摇头,但马上他又道:“我检查盟主尸身时,好像出现过短暂的尸僵。”
“尸僵?通常半个时辰之后才会出现,你进门连半柱香都没有,怎么会出现尸僵?”
薛潼道:“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所以,我也不确定是否是我当时冲击过大,记错了。”
谢无涯也没再追问,薛潼审视他之后,又道:“这是我们云雾山庄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谢无涯心想,这人真是奇怪,什么都同他说了,却忽然来这么一句。既然觉得与他无关,又何必跟他说这么多?
“小姐专门绕道此处来见你,想必她十分信任你。”
谢无涯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你家小姐……”
薛潼看着他:“我知道,我看着她长大,她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你帮我照看她几日,我有事需得离开一趟。”
谢无涯道:“离开?”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
薛潼看看他:“你不必知道,最多三五日我便能赶回来。”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银盒扔给他,谢无涯打开却是一盒香粉:“香粉?这拿来做什么?”
“小姐的衣物浣洗之后,用此香粉熏干。到时,你交给替她浣衣的仆妇即可。”
谢无涯道:“我说你用不用这么周到?她的衣物你也要管?”
薛潼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特制的天星兰香粉,熏过之后半月不散,只要以天星兰蝶追踪,不论她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她。以小姐的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见人影,我也是为了她好。”
谢无涯觉得这人着实也算周到:“既然如此,何必那么费事,直接往她房中的香炉里一放不就成了?”
薛潼道:“小姐房间,我岂能乱闯?你也不要乱闯。”
谢无涯:“……”
谢无涯觉得此等厉害之物,若是能好好研究一番,以后用来追踪妖魔,岂不比指妖盘还好用?
“你的天星兰蝶呢?我想……”
薛潼一口回绝:“我从不示人。”
“是吗?”谢无涯掂了掂手上的香粉盒,计上心头,“你说我要是不小心将这香粉洒了……”
“你尽管洒,我这里还有。但你要是敢让那个盒子掉到地上,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谢无涯:“你让我帮忙照看那丫头,我看一眼你的天星兰蝶,这叫公平交易。”
“你……”
“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何必那么小气?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照看那丫头的事你就去找别人。”
薛潼有些生气,但似乎别无选择,一番斟酌之下,他拉开外袍,两只淡蓝色的蝴蝶竟然趴在他的衣衫内侧,蝴蝶翅翼带着一圈淡淡光芒,十分漂亮。
谢无涯仔细端详了一番,问他:“这是什么品种?”
“我也是偶得,并不知道。名字也是我随口起的,它们对天星兰的味道十分敏感,只要残留一丝,都能嗅出来。”
说话间,两只蝴蝶果然动了动,振翅飞向谢无涯,一直绕着他手中的香粉盒子。
看他似乎很感兴趣,薛潼伸手收回来,解下腰间的荷包将蝴蝶装进去递给他。
谢无涯有些惊讶。
薛潼指着他,半是威胁道:“等我回来,烦劳你将小姐和这两只蝴蝶毫发无伤的还我。”
谢无涯伸手接过来:“好说好说。”
等他回来,这两只蝴蝶早就被他研究透了。
至于那个刁蛮丫头,可快点带走让他省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