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曜将小孩送回谢家村,小孩却不回家,跑到村口的渔船上坐着。
重曜问他缘由,小孩摇着脑袋高兴的说:“有个怪大叔说,只要让叔叔送我回家,他就给我买糖葫芦。叔叔,我家就在村子里,现在我要在这等我的糖葫芦。”
重曜:“……”
重曜问他:“他没说别的?”
小孩举着鱼干认认真真想了想,害羞的挠了挠头:“我不记得了。”
重曜将他从船上拎下来:“家里人没告诉你,不准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小孩振振有词:“可是怪大叔说……”
“你爹叫什么?”
小孩有点害怕了:“王……王大川……”
重曜蹙了一下眉头:“自己走,还是我拎你回去?”
小孩不情不愿,嘟哝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拎小孩?”
村里正在做寿,锣鼓鞭炮十分喜庆。
王瑛忙里忙外,却在人群中看到不请自来的云照,这已经不是意外,而是惊吓:“你怎么来了?”
云照说:“我不能来?”
“你不该来。”
云照道:“难得这么喜庆的场合,我不能来凑凑热闹?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一个皮肤黝黑、孔武有力的男人走过来对王瑛说:“哥,小山子又不见影,你帮我先招呼着,我出去找找那小兔崽子。”
王瑛说:“你去水边看看,指不定又去抓鱼了。”
“我非狠揍这臭小子一顿不可。”
云照怀疑的看着王瑛:“这才几天功夫?你跟这些陌生人道是融入的很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本事?”
王瑛说:“你想说什么?”
云照理所当然的说:“把他们都赶走,我不喜欢外人住在这里。”
王瑛道:“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你打算把他们赶到哪里去?”
云照说:“他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你不愿意动手,那就只好我来。”
“你别乱来。”
云照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喜庆热闹的场面,眼底却是深深的寒意:“你可以试试。”
王瑛知道面前这人就是个疯子,不得不实话实说:“他们……他们不是外人。”
云照冷笑:“王瑛啊王瑛,你这自来熟的毛病真应该改改了。”
王瑛看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方才出去的是我二弟,今日做寿的是我奶奶,他们没死……”
云照脸色变了变:“这怎么可能?他们……”
他们早就应该死在六万年前。
王瑛说:“此处解封之后,这里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这段时间我在村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里跟从前一模一样,这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这不可能。”
“这是不可能,但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我恳请你,不要乱来。”
云照说:“当年你可是亲眼看见他们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一定是阴谋。”
王瑛盯着他说:“只要我的亲人都还活着,阴谋又如何?”
云照难以置信,却又急问:“那他呢?”
王瑛摇头:“我找过了,只有他不在。”
像是一口气突然被抽走,云照似笑非笑:“既然他不在,那其他人凭什么活着?”
王瑛心头一紧:“你在说什么?”
云照笑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都该死。”
“你……”
“阿瑛,是阿霄儿回来了吗?”一个头发雪白,满面皱褶,却容颜慈祥的老太太拄着拐颤巍巍的走过来。
王瑛忍了忍怒火,边扶住老人家边扯出笑容说道:“奶奶,我不是跟您说过吗?谢霄他最近忙着呢,没空回来看您。”
老太太眉开眼笑:“又哄奶奶,昨儿个我才见过阿霄儿。”
云照面色不善的盯着王瑛,王瑛小声解释道:“我奶奶年事已高,常记不清事……”
老人家打量面前的云照:“这位是?”
王瑛立马道:“奶奶,他就是来问路……”
老太太拉住云照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喜欢:“好俊的丫头……”
云照:“……”
王瑛:“……”
王瑛忙道:“奶奶,他就是来问路,”王瑛随手一指,“谢霄住那边,你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了。”
“来找阿霄儿……”老太太抓的更紧了:“你……你是云丫头吧?阿霄儿跟我提过你……”
王瑛一颗心提到喉咙,生怕这个疯子会突然发狂:“奶奶,他不……”
云照闻言,问道:“他跟您提过我?”
老太太开心道:“提过,昨儿还跟我提过一回。”
王瑛颤抖着扶额,啥时候提过啊?男女都没分清,老太太到底在胡说什么?
云照不动声色的挤开王瑛,扶着老人家往里走:“他跟您都怎么说的?”
老太太高兴的念叨:“他说啊,你是他见过的天底下最漂亮最善良的姑娘……”
王瑛:“……”
“臭小子,我让你乱跑,今天我非给你长长记性不可……”
王大川像拎鸡崽子似的拎着小山子过来,小山子蹬着两条腿叫道:“大伯,大伯救我。”
王瑛走过来,看到王大川身后的重曜:“这位是?”
王大川没好气的说:“多亏这位兄弟遇见这小兔崽子给送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惹出什么事?”
王瑛摸了摸小山子的脑袋,对王大川道:“他这个年纪哪有不顽皮的?”
王大川道:“我看他是皮痒了。”
王大川拎着小山子就进去了。王瑛无奈的笑笑,对重曜道:“小孩儿顽皮,让阁下见笑了。”
重曜看向院中:“今日府上有喜事?”
王瑛说:“家中老人过寿。阁下若是愿意,留下吃顿便饭吧。”
重曜说:“……我来得急,没有准备贺礼……”
王瑛笑道:“阁下太客气了,咱们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村里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而已。请。”
“……”
院子里早已宾朋满座,重曜进门就注意到挨在老太太边上的云照。老太太正同他说什么,云照一脸笑意,一老一小看上去格外融洽。
王瑛提心吊胆,生恐会出什么意外。他跟云照打了几万年交道,深知他是个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人,谁也摸不准他的性子,
可这时候,他也不能直接将云照轰出去,只能小心留意着。
重曜婉拒了王瑛邀他去主桌的好意,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在角落里。
“王瑛……”
门口又进来一行人,王瑛看过来,身子字僵,眼神立马变了:“你……”
谢闲张开双臂,大步过来抱住王瑛:“这么大事也不通知我?拿不拿我当兄弟?”
王瑛眼睛一瞬湿润了,声音哑的一塌糊涂:“你小子……还活着?”
谢闲笑道:“胡说什么呢?是不是不欢迎我?”
“哪能啊?”王瑛平复了一下情绪:“欢迎之至。”
谢闲左右看了看:“谢霄呢?快叫他出来,我给他介绍个朋友。”
王瑛眼神黯了黯:“他……他没回来,有事脱不开身……”
谢闲道:“什么事这么忙?姨姥姥寿辰他可从没缺席过。”
王瑛苦笑:“我也不知道……”
谢闲玩笑道:“你这副将可不太称职啊。”
王瑛差点绷不住了,立马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什么朋友?他不在,不先介绍我认识一下?”
谢闲立马指着身侧的人说道:“我朋友,姓余。余兄,这位是我表哥,姓王,名瑛,字……”
“可以了。”王瑛打断他,看向谢闲身后的萧珏,玄衣白发,长身玉立,一副银面却颇为骇人。不过王瑛并不诧异,见谢闲这般郑重,心知此人必然很得他看重,便也拿他当朋友看待:“余兄弟,既然你是宴之的朋友,在这就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萧珏微微点头,视线余光瞟向里面的重曜。
谢闲等人被引向里面,老太太欢喜的看着跟前的年轻小辈,同他们每一个人说话。
重曜淡看着,仿似一切都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