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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此爱绵绵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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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皎意识到了孟弦野在说什么。

震惊、不解、困惑……

她多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为什么?”

“为什么?”孟弦野笑的有些狰狞,他踉跄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明月皎,他的眸子噙着扭曲的情意:“我们原本才是一类人,若非他沈朝暮横插一脚,你我怎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若非朝暮,我怎能为我骠骑谢家洗清冤屈?”明月皎缓缓后退,她的右眼痛感加强,原本就看不太清的右眼此刻已经完全失明。

她轻轻笑了:“况且你早就想杀了我吧,”明月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已经毒发了,不是吗?”

孟弦野摇了摇头,他冲明月皎伸出了手:“不会的,只要我们和好如初,我定然会治好你的眼睛。”

明月皎仔细看了看眼前人,数月不见,他鬓边已然长出几根白发。

他容貌依旧,可怎么都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对不上了。

“你是知道我的。”

她最为睚眦必报。

明月皎说罢,转身便往后走,约莫十余米开外,她忽而转身回看孟弦野。

孟弦野就站在那里,一错不错的望着她,似乎以为她想通了,孟弦野弯了弯有些干裂的唇:“阿皎——”

她手腕翻转,宽阔衣袖之下竟藏着一轻便小弩,她一扣动扳机,只见那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劲风,直直朝着孟弦野射去。

“嗖”的一声,利箭瞬间穿透空气。孟弦野听到异响,下意识想要躲避,可箭速太快,距离又过近,他根本躲不掉。那支箭正中他的左眼,殷红的血喷涌而出,剧痛瞬间袭来,孟弦野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他抬起手来,却没有触碰箭矢的勇气,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石板上。

孟弦野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满是不甘的望向明月皎。

眼前的场景格外惊骇,血腥味在她鼻腔间翻涌,她一声令下,命左右将他带下去。

“别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

说完这话,她脚下一个趔趄,而后便狼狈的往回赶。

依他今日那疯魔的样子,孟弦野绝对对沈诀动手了。

她只恨今日出门时没有将他带上。

她心里存着些许侥幸,可理智告诉她沈诀恐怕已经遇难了。

小院寂静,她怎么也找不到沈诀的身影。

“边厌!边厌!”明月皎拉过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边厌,她的手抖的不像样子,声音也沙哑的可怕:“帮我找到他……”

边厌皱了皱眉,他素来不会拒绝明月皎的要求,可这次他却一反往日做派:“大人,属下会去找的,但恐怕来不及了。”

而后他又道:“大人,您现在该去与吴将军汇合了。”

是……是……

她该去同吴将军汇合了。

她日思夜想的,为之一次又一次的赌上自己的性命的东西,近在咫尺、即刻可得。

“大人,”边厌的眸中似乎带着着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明月皎额间青筋暴起,她抬手便掐住边厌的脖子,她想自己现在一定面目全非:“此事你知道多少。”

边厌被她掐的气息不稳,他眼睫一抖,而后毫不犹豫的双膝跪下:“大人恕罪,边厌只为大人的大业着想,在完成大业之前切不要感情用事,不是大人您教给边厌的吗?”

明月皎不可置信的松开了手。

边厌面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他跪着向明月皎靠近,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地上的枝桠刮破他的双膝,他也浑然不知:“大人为何这样看着边厌,是边厌做错什么了吗?”

明月皎有些突兀的笑了。

“走罢。”她这般说着,也不告诉边厌她是要去找沈诀,还是要去同吴将军汇合。

上天为她做出了选择。

明月皎刚出竹苑,就见沈诀远远站着。

他眉眼带笑,就那么温情脉脉的看着她。

明月皎忽而眼眶一热,她好想跑上前去,好想抱抱沈诀,好想将她找不到他时心间的慌乱都说与他听。

沈诀红唇轻启,贝齿微露,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离的太远了,明月皎根本听不清。

她下意识便迈开步子想要走向沈诀,可抬脚的那一瞬,她忽而僵住了身子。

她有些颤抖着抬起手,却格外利落的扣动扳机,一箭入肉,沈诀身后的人不可置信的捂住心口,骤然倒地。

竟然是沈宴禾。

明月皎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站在沈诀的身边,可这次她听清楚了——

“别过来——!”

边厌比她更快一步,他猛的窜了出来,转身的那一刻衣袖翻飞,银光闪过,他挡在她的身前,箭矢贯穿他的身体,他疼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唇角带笑看着明月皎。

“原……谅……”

埋伏在竹林间的刺客应声落地,无一幸免。

边厌体力不支,他跪在地上,躲开明月皎下意识想要扶着他的手:“脏……脏……”

“好……冷……”

他又说:“快去……见……沈诀……最后……一……一……”

不等他把话说完,边厌的眸中骤然失去了光彩。

“不要……不要……”她眼中的泪直直砸了下来,“是我错了,边厌,你……”

可她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见原本已经走近她的沈诀唇角溢出黑血。

明月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骗人。

他骗人。

“沈诀,沈朝暮——”她连滚带爬的过去扶着沈诀的无力的身子。

她唯一完好的那只左眼也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愈发看不清沈诀的脸了:“你不是说那只是梦吗——!你不是说这是前世才会发生的事情吗——!”

沈诀用他最后一丝力气将他脖子上挂着的虎符摘下,塞到明月皎手中,又从怀中取出他自己的令牌,钱庄的印子……一股脑塞到明月皎手中。

沈诀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了,他盯着明月皎一张一合的唇看,微微有些出神。

叽里哇啦说什么呢,听不见,想亲。

而后又有些得意的想,他的阿皎一如初见时那般美,那般温柔,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了他的生活之中。

好温暖。

阿皎的怀抱好温暖。

好幸福。

他终于不用像前世那般,被冷冰冰的剑刃贯穿心口,孤孤单单的死去了。

能得到阿皎的爱,他此生无憾了。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他沈朝暮没有什么宏图伟志,只想要明月高悬独照于他。

只是……

只是……

“好可惜,”

“这次也没能亲眼看见你登上皇位……”

“阿皎穿龙袍的样子……一定特别威风……”

沈诀的唇角扬起,眉眼间是无尽的温柔向往:“让人……心向往之……甘愿臣服……”

这蚀魂散的威力好大啊。

尉屠池那小子也要遭老罪了,只不过他不能死在他爱人怀里。

他连阿皎的面容都看不见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知道她还在,于是他安下心来:“边厌那小子,竟然比我先死了……但你上坟的时候……”他似乎被血呛住了,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方才说:“……先……先给我……上……他虽可怜……但是……”

好烦,听不到阿皎在说什么。

阿皎会不会觉得他这个要求太过苛刻了。

“算了……算了……你记得看……看我……便好……等你当了皇帝……日理万机……咳咳……”

他想被葬在冷宫,虽然有些晦气,但是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初遇阿皎的地方。

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不过他怕阿皎也嫌冷宫晦气,那就把他埋葬到一个她最常去的地方吧。

沈诀感觉自己的温度在消散,他的触觉也消失了,他感觉不到阿皎牵着他的手了。

走罢,走罢。

孤独与恐惧逐渐遍布他的全身。

他撒谎了。

他是害怕的。

如果阿皎不第一个给他上坟,他会嫉妒的。如果阿皎不去看他,他会难过的。

都要死了,他还要装出一副正宫的贤惠姿态干嘛。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明月皎的半张脸被抓花了。

那张被无数人见者赞叹的面容,右半张脸此刻已经鲜血淋漓,从眉骨蜿蜒至下颌,细腻苍白的肌肤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而完好的左脸仍白皙无缺,与伤痕累累的右脸形成惨烈对比,像一幅被恶意撕碎的稀世珍宝。

她全部都听见了,她全部都记下了。

她最后从沈诀的怀里取出那薄薄的半张金丝面具,她知道那日欢好之后他便一直戴在身上,明月皎将面具轻轻扣在自己那半张血淋淋的脸上。

她的泪水已经将他面上的血晕开了,她俯身亲了亲他的发,他的额头、眼皮、鼻尖、嘴唇,耳朵。

“等我——”

……

宫变格外顺利。

鹄阳关的守将,和她早就在宫外埋伏的暗卫,还有沈朝暮的部下。

势如破竹。

凡投降者皆不杀。

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反抗。

皇帝早已被沈宴禾毒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虽然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了,但是留他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明月皎曾无数次在脑中幻想今时今日的情景,可真正站在皇帝面前,她却没有了耐心。

人头落地。

等到沈聿骂骂咧咧的回京之后,明月皎已然龙袍加身了。

他兵临城下,明月皎站在城楼之上神色淡淡的望着他。

而后将目光移到那三万精兵身上,她正色道:“将士们,一路奔波想来是辛苦了,朕早已备好美酒佳肴,你们的父母亲族都在等着你们——”

沈聿目眦欲裂:“明月皎!你无耻——”

“沈聿你放肆,朕名谢皎,是骠骑侯谢钰的女儿,再者,朕的名讳岂是由你轻易亵渎的?”明月皎不耐的打断他,而后悠哉悠哉的从身侧的太监手中取过真正的虎符:“朕念你年纪尚小多多包容,但你实在不该和你阿姐联合起来拿个假虎符骗大家——”

“你放屁——本王手里的才是真虎符——!”

城楼上传来大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先帝铸虎符时,玄铁未固不慎磕了一下,你手中的虎符是不是真的,拿出来一看便知——”

这件事不算秘密,只是沈聿先前从未在军中待过,自然不知。

眼看他身后的窃窃私语声愈发重了,他面色苍白的将身上的虎符拿了出来,他身侧的副将一看:“果真没有磕痕。”

沈聿还想说什么,明月皎却道:“朕知晓诸位将士们此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凡此次出行者,愿回营者,赏金一两,不愿者,即刻射杀。”

赏金便从沈聿的私库里取吧。

沈聿本就不得军心,很快大军散去,只余几人仍跟在沈聿周围。

明月皎叹了一口气,她从城楼上下来,站在沈聿的不远处。

“你还想要做甚?”

沈聿翻身下马,他认识到了眼前局势不利于他,他干笑一下:“殿下又准备处置我?”

明月皎摆了摆手:“说的那么难听做甚,你与朕到底相识一场,封号保留,至于想要留在京城还是前往封地,朕允你自行选择。”

沈聿垂下了眼,他道:“原本想要陪伴在殿下身边,只是封地还有许多东西未曾打理……”

明月皎打断了他:“行,朕知道了,你去罢。”

沈聿谢恩,而后翻身上马,那几个骑兵也跟着他一起,明月皎眉心跳了跳。

“放箭。”

破空声响起。

“不可能……”沈聿颤抖着摸向胸口插着的箭簇,指尖沾满温热的血,“我明明就要成为皇帝了……”话音未落,又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透他并不厚实的肩胛。

……

新帝践祚,乾纲独断。甫登大宝,即振肃朝纲,厉行更张。以雷霆之势,涤荡积弊,凡旧制之窒碍者,悉令厘革;法度之阙漏者,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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