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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023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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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关节在门上轻敲三下,右手搭在门把手上,等到里头的人应声后,卢卉才按下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勉强能容人进出的通道,被扑面而来的清凉感打了个正着,又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冲进鼻腔,加上踏足新空间的胆怯和好奇,她傻傻地站在门外不敢跨过门去。

“怎么不进来?空调的凉气都跑光了,快把门关上”,王芬侧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她一岁不到的儿子。李老师则是半靠在床的另一侧,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因为卢卉进门站着挡到了部分电视画面,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床的左边墙上贴着好几张挂画,上头印着的都是白白胖胖的孩子,咧开嘴笑着,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室内的一切。画的下方摆放着一张木质小床,床的上方还挂着一长串玩具风铃,很是有趣。

王芬压低声音,朝梳妆台边上的那扇门指了指,“浴室在那边。”

卢卉抬起脚,飞似的逃离两人的注视,但刚拐过弯就又愣在了原地。眼前是一整面白色衣柜,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浴室门的样子。不过这回卢卉脑袋可转过弯来了,一定又是隐形门,她不会再像傍晚在一楼找厕所那么茫然无措。

果然,卢卉握住最左边的两个衣柜拉手,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拉开了浴室门。她慢慢摸索着在入门处的右边按开了灯,正对着门的就是干净洁白的马桶,后头靠着一扇敞开着的大窗,窗帘此时还有一半未落下,不过外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灰色的地砖铺满地面和墙面,即使浴室总体颜色低调暗沉,但没有一楼和三楼厕所的阴森之感,也没有其他厕所那么难闻的味道,卢卉心里产生一股难以言说的畅快之感。

把手里的衣物往洗漱台上一放,卢卉蹑手蹑脚,与做贼一般,一格一格地拉动浴室的窗帘,生怕被门外之人听到什么动静。

这时,王芬忽地一下拉开了浴室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卢卉的动作僵在原地,心中一边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把衣服脱了,一边在纠结是否要拒绝王芬帮自己洗澡这件事,即使王芬根本没提这事儿。虽然名义上王芬是她的表姑姑,但实际上两人是只见过两三面的陌生人。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敢用眼神的余光偷偷去瞥她,见王芬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卢卉才稍微松懈下来,手中拉窗帘的动作不停加快。

“打开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这一瓶是沐浴露,洗发水在这边”,王芬把淋浴头拎在手里,给卢卉示范,又朝门口走去,“这条毛巾是给你们洗完澡擦身体用的,这几条是我们用的。以后早上洗漱就在台子这里,直接开门进来,动作小一点不要吵醒我们。”

卢卉拉好窗帘后,两只手背在身后,状似认真地听着王芬的话,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王芬赶紧离开浴室。幸好,王芬嘱咐完这些就毫不留恋地离去,但卢卉总觉得王芬又会像刚才一样,突然打开门把她吓一跳,又或是其他人进来上厕所或是洗澡。

在提心吊胆中急匆匆把澡洗好,卢卉用换下来的旧衣服胡乱在身前背后抹上一通,着急忙慌地把干净衣服套上,再把脏衣服团巴团巴塞进怀里,身体微微勾着朝门外走去,像是要保护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好想回家啊!

“你等一下,去和三楼的人说”,王芬见卢卉着急往外走,连忙叫住她,“让他们作业写快点,我就不下去了,要签名或是有问题的抓紧上楼来,事情做完早点洗漱,我们一会儿要休息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告诉他们。”

卢卉刚一踏过三楼的房门,众人的眼神齐齐向她投来,正愁不知道该如何传达消息的卢卉当即把话全盘托出。蒋林航率先拿着自己的作业记录本和换洗衣物上楼,颜娟玉和孔语桐则是坐在床边聊天,见卢卉回来连忙招呼她去看两人铺的床,另外一个男生谢恒伟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坐在桌前阅读着什么。

卢卉可管不得那么多,她一直奉行的宗旨是能躺着就不坐着,先找了个塑料袋子把怀里的脏衣服一股脑塞进去,又把自己往被子里一放,专心听着颜娟玉和孔语桐聊天。等到众人全部洗漱完成后,王芬又下楼巡视了一圈,关了灯、拉上门,大家才真正进入休息时间,临近晚上十点左右。

平日里卢卉不到九点就陷入梦乡,来到新环境里被迫适应大多数人的作息,又加上不能回家的失落感,让她到了黑暗中感到深深的无所适从。熄灯后大家还在压低声音聊天,孔语桐想让卢卉也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中来,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奈何她扛不住一点困意,胡言乱语地应和了几句后就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外头的天还是铅灰色,孔语桐就把沉睡中的卢卉推醒了。

浑身汗涔涔、黏腻腻的,卢卉觉得很不舒服,在床上扭动了几下后,打算重新睡回去。

“你快起床啊,我们要走了”,颜娟玉站在床尾催促卢卉,孔语桐还在一旁忙着换衣服,蒋林航和谢恒伟已经去四楼洗脸刷牙了。

“不是八点才上课吗?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只是耽搁了十几分钟,外头的天色逐渐亮起来,但屋子里还是看不大清楚。卢卉满脸不愉快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因为昨晚睡前就把整套衣服穿在了身上,所以她闭着眼飞快地套上袜子后就打算往楼上走。

孔语桐还在和她的衣服做斗争,也不忘分出心神来喊住卢卉,“你先别走,等等我们。”

卢卉心想有人陪着自己上楼也能安心些,便找了张凳子坐下,垂着头、闭着眼补觉。

“昨晚你不是睡得最早吗?我们喊你,发现你都没动静了,语桐说你睡着了,怎么到现在都睁不开眼呢。”

“颜姐姐,你们都不困吗?我根本起不来,好累啊!我只记得昨天晚上话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

孔语桐终于穿戴整齐了,三人一同朝外走,“我们都习惯了,一点都不会困。”

颜娟玉走在三人的最前头,卢卉眯着眼紧跟在她身后,只见她朝楼下走去。

疑惑使卢卉瞬间清醒了一半,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去楼上洗脸刷牙吗?怎么就直接出门了?”

孔语桐绕过站在原地的卢卉,压低声音回答道:“我们去楼下洗脸,别愣着,抓紧时间。”

虽然心里冒出很多疑问,但卢卉直觉跟着大部队行动不会出错,同时也怕讲话声影响到四楼休息的王芬和李老师,乖乖地跟着前头的两人,顺着昏暗的楼道拾级而下,又来到了地下室的厕所里。

那一刻,卢卉突然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阴暗下水道的小灰老鼠,见不得热烈的阳光,也不能发出大声响,只能趁人不在时捡点东西吃。

颜娟玉按开了外头的开关,卢卉借着昏黄的灯光第一次清晰地看清里头的场景。第一眼便是发黄长霉的马桶,卢卉有些不敢置信昨天自己就是在这上面坐了那么久;地上还是水泥地,灰扑扑的,颜娟玉和孔语桐走过时还能带起一阵小浮尘在脚边飘动;颜娟玉站在水池边刷牙,用有些褪色的红色脸盆接着她的漱口水,孔语桐站在镜子前梳着她的长发。

此时此刻卢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有牙刷和牙杯!

好想回家啊!

实在是想上厕所得紧,卢卉在外头深吸了一口气,铁着头冲了进去。站定、脱裤子、坐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卢卉只能给自己不停洗脑,屁股下的脏马桶没那么可怕。幸好早晨的温度不高,厕所里的臭味没有昨晚那么冲鼻子,窗外的新鲜空气在一夜间流动进这个半地下厕所,冲淡了许多阴寒的味道。但是因为半地下室里的灰尘不少,卢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眶里泪水涟涟。

上完厕所就迫不及待站起来的卢卉狠狠嫌弃自己,在心里不停地责怪,为什么要用这么脏的马桶!

“你用这个水把马桶冲了。”

卢卉随着颜娟玉的目光,把眼神锁定到红色脸盆中那薄薄的一层水,“这个是不是太少了呢?我再接点吧。”

“足够了,又不是大号。阿婆说要省水,你就拿这个冲吧,我们一会儿上了厕所再多接点冲。”

卢卉不知道王芬一家人为什么要把日子过得这么抠搜,明明他们对于自己县里人的身份表现出极高的认同感和满足感,卢卉在村里过的日子比这儿好多了。

卢卉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木讷地站在厕所的过道里,三个人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移动起来时不免会碰到其他人。

孔语桐把她的长发收拾得整整齐齐,瞥见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卢卉站在一旁盯着镜子里的她看,“你怎么不刷牙呢?头发也乱糟糟的,你会自己梳头吗?”

卢卉的头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没有人教我,在家都是妈妈帮我扎头发的。”

“那我来给你梳头,你到我前面来,在家我最喜欢给洋娃娃做发型了。你的头发可真多,厚厚的,扎马尾好看。”

孔语桐温暖的双手轻轻地把卢卉散落的头发拢在一起,肉肉的手指依次掠过卢卉的脖颈、耳廓和额头,孔语桐的温度在她的发缝间穿行。孔语桐没有给别人梳头的经验,此时还是有些紧张和期待,一边叮嘱卢卉不要乱动,一边身体下意识紧紧地靠近卢卉。

鼻尖不再是臭烘烘的味道,萦绕在卢卉周身的是孔语桐身上暖乎乎的味道,像是橱柜里丰盈的泡芙。

颜娟玉是短发,用手扒拉了两下就完成了早晨的洗漱,新奇地注视着两人的动作。孔语桐给卢卉梳了一个大光明头,完成后满意地拍拍手,赞许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杰作。突然孔语桐想到今天因为梳头耽误了不少时间,抓紧时间去刷牙洗脸了。

“我看你没有牙刷和毛巾,这个星期我们一起用吧,这星期回家你要记得让妈妈给你准备哦”,颜娟玉把自己的毛巾洗后拧干递给卢卉,转身走出了半地下室。

卢卉开心地展开这条蓝色的厚毛巾,对折后用双手把它牢牢地压在脸上,闻到了和颜娟玉身上相似的淡淡玫瑰味,虽然毛巾被凉水打湿后冷得很,但卢卉悄悄地在毛巾后笑了起来。卢卉先把眼角和眼尾的泪痕擦干净,再把毛巾换一面,上下搓个三四次来回就完成了,因为昨晚睡觉时出了很多汗,她又把毛巾展开换一面对折,把耳后、脖子和手臂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囫囵地擦了一遍。

等孔语桐洗漱好,卢卉就凑到洗手池边,就着细细的水流,把颜娟玉的毛巾洗干,晾回架子上。她再用手接了半捧水往嘴里扑,咕噜几下后吐掉,用衣服下摆把下巴的水渍擦干净,就算是简单地漱过口了。等她走出半地下室时,关了灯、走出转角,两人还在椅子上坐着等她,不被剩下的感觉真好。

“你的鞋带松了,会系吗?”

孔语桐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没等卢卉回答就蹲下身帮卢卉重新系紧鞋带。

颜娟玉也紧跟着蹲身来,把另一边系好的鞋带解开,“我来教你,先把两根鞋带交叉,再绕过去,然后用手在这边抓一个小圆,最后把它们绕一下拉起来,这就好了!你来试试吧。”

卢卉弯下腰,脑子里回忆颜娟玉刚教的步骤,手上磕磕绊绊地操作。在成功学会系鞋带后,卢卉抬眼看向两人,眼神中满满的期待,颜娟玉和孔语桐也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并给予了丰富的回馈。卢卉突然很感动,眼泪汪汪的,恨不得扑上去给两人一个熊抱,还好房间里暗得看不清,不然卢卉微红的眼眶就会出卖她的情绪。

“今天早饭你们想吃什么呢?”

孔语桐回答道:“两三天没吃炊饭,有点馋了,早上就吃这个吧。”

卢卉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书包的侧口袋,里头有爸爸给的三十块钱,“炊饭很好吃吗?”

在卢卉的印象中,炊饭是结婚当天主人家为来帮忙的人准备的早餐,往往都会为它搭配一碗桂圆鸡蛋汤,又或是大年初一睡醒后的第一餐,带着某些好的寓意,撒上厚厚的红糖趁热拌着吃。总的来说,炊饭的味道和口感都不是特别合卢卉的心意。更何况,卢卉从出生肠胃就不好,炊饭的原料是糯米,不容易消化,早晨但凡稍微多吃一点,肚子很可能会不舒服一整天。

不过,改变自己去合群是每个新人都会做的事情,卢卉谨慎地选择了闭嘴。

“谢恒伟和蒋林航已经走了,拿给我六块钱,正好每个人两块钱”,颜娟玉走在前头,同时转身给两人分钱。

去吃饭的路和昨日走的不同,是一条笔直向前的狭窄通道。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夏日早晨还能感受到一丝凉意,两侧的砖石墙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墙面布满青苔和杂草,地面湿漉漉的,大面积的道路都被不知名液体浸染,气味十分难闻,像是下水道里的污水泄漏出来。三人只能尽量挑着干净地下脚,不知道的人看到她们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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