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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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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庄重严肃的军团检阅相比,世家巡幸的氛围往往显得更加轻松愉快,因此在出发的时间安排上通常会显得比较宽松。

一大早虫帝早早地唤醒了苏里尔,跟他在床上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直到自己感到满意之后,才开口说道:“朕即将出门一趟,这次的旅程就不带你一同前往了,你只需在灼日宫中乖乖地等待朕归来。”

正如乌尔什所预料的那样,虫帝这次的出行计划中并没有包括苏里尔。

这个消息对于自从来到灼日宫后,就深刻体验到了被物化对待的苏里尔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喜讯。然而表面上他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缩回床褥之中,闭上眼睛假装在打瞌睡,甚至开始努力培养起困意。

他不敢让自己的思维过于兴奋,因为他深知以虫帝的敏锐和多疑,自己的情绪波动会被轻易捕捉到。

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自从苏里尔破蛹而出后,他发现虫帝似乎比以往更加容易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所不喜欢的食物,下一次绝不会出现在他的餐盘里;他曾经浏览过的机甲介绍,其中最让他心动的那款模型,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他的床头,仿佛是虫帝特意为他准备的惊喜。

曾经有一次,苏里尔坐在正在与下属进行通讯的虫帝旁边,无意间听到了“仙云集团”这个名字。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这是斯科特工作的公司。他简短地缅怀了一会儿在斯科特家度过的那段如同猫一般无聊而又闲适的日子。

从宠物的角度来看斯科特无疑是一个好主人。在斯科特那里,苏里尔的定位是一只共同生活的陪伴型宠物。斯科特尊重苏里尔的天性,没有过多地干预他的生活,更没有试图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苏里尔。他们的关系甚至带有一点室友的意味,这使得苏里尔在斯科特家的生活充满了自由和舒适,他大约花了十多分钟沉浸在这段轻松的回忆中。

第二天他的终端上突然收到了帕拉斯发来的一小段新闻。

新闻的内容是关于一个多月前莫迪埃尔家的B级雌虫斯科特与某个同样出身世家的B级雄虫喜结良缘的婚讯。

当时苏里尔的后背就出了一阵冷汗。

虫帝肯定调查过他在霍亨索伦家的经历,但是他没想到虫帝对斯科特的了解竟然也如此详细。

仅仅是因为昨天他在虫帝身边发了一小会儿呆,而虫帝在当时和之后均未开口询问半个字。

那次事件之后,苏里尔对虫帝精准感知和揣摩他心思的洞察力感到害怕。在《虫族生理学》的课程中,他了解到虫族拥有通过信息素互相联络和感知对方的能力,高等虫族甚至能够扭曲低等虫族的认知、操纵他们的情感。但是这似乎是需要传授和学习的,凭借本能无法做到,至少苏里尔自己从未实际使用过这种能力,也不清楚虫帝到底是如何判断他的情绪起伏。

以至于在虫帝身边时,苏里尔不得不经常催眠自己当一个头脑简单的傻瓜,凡事绝不想太多。

在虫帝面前,他和乌尔什的谋划,他连半秒钟都不敢思考。

在虫帝离开的次日,苏里尔一如既往地前往伊思帕尔花园,监督机器人的改造工程进度,并与丁卡卡一同在花园中玩耍。夜幕降临,他在星网上浏览了几个论坛,观看了几场机甲对战,之后步入浴室,准备洗去一天的疲惫,安然入睡。

灼日宫内设有多个浴室,大小型号齐全。虫帝曾多次带苏里尔前往大型浴室,但苏里尔独自一人时,更倾向于使用离自己卧室最近的那个小型浴室。

这个小型浴室装潢简约,苏里尔一踏入其中,智能机器人便已备好洗浴用品。

他注意到机器人打开的舱盖内,除了毛巾等洗浴必需品外,还多了一个白色盒子。

苏里尔依照往常习惯取出盒中物品,关闭浴室门后,洗浴完毕,他迅速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医疗器械。

盒内装有手术刀、镊子、局部麻醉剂、消毒药水、促愈合凝胶和绷带。

在与乌尔什讨论逃跑计划时,苏里尔提到:“我体内植入了宠物芯片,阿尔曼曾说过,即便在没有通讯卫星的星域,这个芯片也能精确定位到我。”

“他给你植入的很可能是最新款,你出发前必须将其取出。”

“如何取出?我自己能操作吗?”苏里尔询问。

“可以,就看你敢不敢。”乌尔什回答。

“敢。”

“那就没问题,我会找一些军雌录制的视频给你参考。”

于是在乌尔什的帮助下,苏里尔观看了几个军雌自行取出皮下弹片的视频。

他们俩都认为这并非难事,苏里尔并未将自己视为雄虫,乌尔什也没有。

“我会安排‘跳蚤’绕过帕拉斯,将工具送进来,但具体操作只能靠你自己。”乌尔什说。

“好的。”

现在是行动的时刻,那枚潜伏在他皮下的芯片,若随他一起逃跑,就如同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必须尽快取出。

他深呼吸,平复心绪,迅速把所有物品在洗手台上一字摆开。

面对镜子,苏里尔先用棉球沾上消毒药水,仔细擦拭手臂上的皮肤,然后用手指在记忆中芯片埋入的位置摩挲了一会儿,那片皮肤是平坦,只有通过按压,才能找到皮下藏着的那枚微型芯片。

苏里尔自己会时不时触碰它,每次按下去都有种异样的膈应感,提醒着虫族主/人对他的时刻监视。

消毒药水擦过,带来一阵凉意,他皱了皱眉,咬着牙,拿起手术刀,刀身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锋芒。

担心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他想了想,又放下手术刀,拿起毛巾塞进嘴里。

然后他将刀刃轻抵在皮肤上,刚一施压,皮肤便微微凹陷,刀刃刺破皮肤的一瞬间,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只看到粉色的肌肉组织。

大约过了一两秒,温热的血液才流出来,之后疼痛逐渐尖锐起来,他用力咬紧毛巾,却没有停手,一横心,刀刃继续在往里探了一点,殷红的血珠立时渗了出来,先是星星点点,随着刀刃缓慢推进,血如细流般蜿蜒而下,切口处,粉嫩的皮下组织暴露,在血的浸染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有没有切割过生肉?”此前乌尔什问他。

“切过。”

“人类的皮肉比雌虫柔软,我会帮你搞一把锋利度足够的手术刀,轻轻一划就能深入肌肤的那种,你小心别用力过猛,切太深伤口不好愈合,影响你接下来的行动力。”

“好,我会注意。”

放下手术刀,苏里尔拿起镊子,探进伤口,镊子开合间,不断触碰到敏感的神经与肌肉,每一下都引发一阵抽痛,身体不受控地痉挛,他不得不停下几次,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撑着洗手台,等那阵剧痛过去。

目光紧锁伤口,他努力在一片血肉中搜寻芯片轮廓,模糊视线里,有个银色影子若隐若现。

苏里尔稳住有点颤抖的手,再次将镊子伸进去,一点点拨开粘连的组织,现在疼痛越来越明显了,每一次细微调整都伴随着钻心之痛,他开始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盘旋。

就在他被这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一身冷汗时,镊子尖端终于夹住了芯片一角,他憋着一口气,拼尽全力一拔,随着一股热流涌出,那枚小巧却会带来无尽麻烦的芯片被拽了出来,“当” 的一声落在洗手台上,溅起几点血花,而他双腿一软,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

他定了定神,迅速喷上止血剂和伤口凝胶,然后自己单手缠绕上绷带,绑好。

这手法他趁着每天洗澡的时候用毛巾偷偷练习了好久。

然后他收拾好所有器具,清理好浴室,换上睡衣,用浴巾遮盖着器械盒子回到卧室,上床睡觉。

但是他其实根本睡不着。

凌晨1:40分,他从乌尔什赠送的头盔中拆下的、能够佩戴在耳中的微型智脑终端响了,乌尔什的声音从中传来。

“时间到了,10分钟后飞行器将出现在你卧室窗口外,记住你只有2分钟。”

8分钟后,苏里尔将取出的宠物芯片藏在枕头底下,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抓起器械盒子,冲到床边打开了窗户。

一架灼日宫内常见款式的普通飞行器,静静地悬停在窗前。

舱门一打开,苏里尔就灵巧地翻越窗沿,迅速钻入飞行器内。机舱内有乌尔什已备好的雄虫信息素抑制剂,苏里尔拿起来立刻拆开包装,毫不犹豫地将针剂刺入自己的后颈部,一推到底。

这种抑制剂在正规市场上难以购得,黑市上价值堪比黄金,因此每一滴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个问题是苏里尔提出的:“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你帮我弄到雄虫信息素抑制剂,否则我闻起来可能不像亚雌。”

“为什么?”乌尔什尚不知晓苏里尔被菲利克斯改造的秘密,在通过灼日宫的网络连线时,苏里尔也未曾向乌尔什透露过此事。

“见面后我会详细解释,总之,我现在的身体后方多了一根尾勾,没错,就是雄虫的那种尾勾,而且我似乎浑身散发着雄虫的气息。”

乌尔什在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才回应:“可以弄到,但需要加价。”

“大恩不言谢,用掉的钱算借你的,后续我想办法还你。”苏里尔说。

“从这里到灼日宫N3号宫门需要12分钟,‘跳蚤’为你准备了另一台飞行器,里面备有你需要更换的衣物和化妆用品。飞行器将在大约28分钟后抵达星际机甲展览的会场——星际博览中心,你必须抓紧时间。”

不出所料,苏里尔在N3号宫门顺利换乘了一艘非灼日宫制式的普通民用飞行器。

一进入飞行器,他便迅速脱下睡衣,拿起剪刀,几下便将长至后背的长发剪短,之后仍不停手,继续挥舞剪刀贴近头皮把头发尽可能地剪得更短,再继续用电动剃刀在8分钟内将整个头部剃得只剩下薄薄一层发茬。

接着他拿起一罐染发剂喷在头上,这种虫族日常使用的染发剂接触头发后立刻将他的头发变成了深蓝色的寸头。最后他换上了一身星际机甲展览中亚雌工作者的统一制服,将尾勾牢牢固定在腰部,系好腰带,并戴上改变瞳色的隐形眼镜。

当他步出飞行器时,已经变身为一个有着深蓝色短发、深蓝色眼眸,毫不起眼的普通亚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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