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安醒来时感觉并不那么舒服,她嗓子哑的厉害,腰也很酸,腿根好像还有点肌肉拉伤。就像所有警世名言那样,她不该因为那些不靠谱的传言轻敌,都是假的!她居然会相信那种假话!最后坑的自己有苦说不出。
咬咬牙咽下苦水,翻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在摸到身侧空荡荡的床铺时,满肚苦水只想化作攻击词汇喷射而出。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当它真发生时,说不失望是假的。
好一个无情的死辣脆,说的比唱的好听,他倒是舒坦了,留自己一个人收拾烂摊子!真该死!该他以后被美国人吊死,或者被毛子打死…
“你醒了。”
好吧,看来以后她应该在确定好后再下定论,同样的错误最好不要多犯。
深吸口气再度艰难翻身,床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找到那个舒服的角度窝在枕头上,长舒一口气,虽然有点抱怨生气以及失望,但刚醒来就能看见半裸美男这件事,换成上辈子的她口水都要乐出来。
但现在不行,她要保持形象,因为对方好像很喜欢自己高高在上对他的样子,一种奇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癖好。
手里还拿着刚捡起的衬衣,全身上下只穿好裤子,没得到好脸色的情况下艾德曼颇为失落的垂下头,他不知道自己昨晚表现怎么样林安是否满意。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怎么的也该梳洗一下才行。
“你什么时候回柏林。”
“圣诞节前,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那就好。”
这次失望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看着那被子蒙头重新休息的人,垂眼挡住那苦涩的眼神,低头捡拾衣服。艾德曼不知何时林安才能改变想法,他不想或者说不满足于饭票情夫的身份。
或许这需要时间慢慢流淌,而在这期间,他只要跟随内心做好一切,终有一天林安会知道的。
“给我叫份早餐,不要让酒店的人来送。”像神出鬼没的地鼠一样探出头,盯着被自己抓满红痕的后背看一会,对比一下双方身上的痕迹,林安觉得自己下手下嘴还是轻了,“另外我还要一套衣服,最好能把脖子都挡住。”
“好的,看来我也应该找一找能把脖子全遮住的衣服穿,你昨天晚上…”
“闭嘴!”
抓起枕头丢过去试图让对方赶紧闭嘴,捂着被扯到的腰闷哼一声,趴在被子上林安气的脸冒热气。她才不要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晚上的事晚上说,现在可是大白天,死辣脆不要脸她还要。
“你没事吧?”
“你!”
感受到对方蹲到了床边,刚想抬手打人,但在对上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时,就像面对闯祸后过来撒娇的摩西一样,怒火消失的一干二净。任由对方将自己塞回被窝,视线从被咬了好几口的胸肌上移开,嘴唇喉结胳膊上满是自己的战果,兜兜转转又将眼睛挪回那相当慷慨且宽广的部位,林安感觉在刚刚的视线移动中,她看到了一条和摩西一样的狗尾巴。
“算了,快点,我饿了。”
“这就去。”
德国人总是有各种会议要开,林安对此不感兴趣也听不明白,她只知道昨晚过后艾德曼变得有点黏人,此刻正穿戴整齐的赖在自己身边,丝毫没有一个辣脆该有的样子。坐在床上吃早餐,还要抽空安抚一下因为要去开会而不能留下的人,林安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的白人富婆,艾德曼是她包/养的小白脸,年轻好看身材好活也好,就是太黏人,有点烦。
虽然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但现在她需要私人空间。
比艾德曼更先回来的是乔纳森,手拎两个袋子,跟自家长官一样低个脑袋,说明事情原因后他就离开房间去门口站岗。
貂皮大衣在这个时候是相当昂贵的奢侈品,就算林安还高工资没破产,在瑞士二手市场买之前也要掂量掂量钱包,更别提现在的华沙。
银灰色的皮毛柔软无比,拎起来还泛着光,缝线也几乎看不出来。以林安上辈子阅貂无数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会被挂在商场正中间玻璃展柜的好货。
对着镜子转个圈,林安想不到自己第一件貂居然是一个辣脆给买的,也不得不感叹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是对的。换上新衣服的她和之前那个服务生简直判若两人,现在就算是珊莎过来,也要犹豫一会儿这是不是自己的老师。
“我出去一趟,宵禁前回来。”握着装满钞票的手包,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发达后林安当然不会忘记帮过自己的朋友。
“您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你确定吗?我已经够惹眼了,你再跟着我的话怕是连出门都费劲。”视线将面前的可怜副官上下扫个遍,歪着脑袋林安突然觉得有人使唤的感觉真好,“不过你可以换个衣服保持距离跟在我后面,放心,我会帮你给汉娜选礼物。”
“那好吧。”脸因惆怅圆成河豚,乔纳森只恨当年骗自己当副官的那个人,花言巧语把他骗进贼窝。
“别那么沮丧,我请你吃好吃的,用艾德曼的钱。”
当林安抱着两个牛皮纸袋出现在小公寓时,揉了半天眼睛,珊莎才相信面前这个相当贵气的女人是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是挖到金矿了吗?”
“金矿倒没挖着,只是找到个钻石而已。”将装满食物的纸袋交给福杰太太,瘫坐在沙发上,现在的她和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就像两个图层,“珊莎艾丽娅,我们圣诞节前要去德国博登湖那里住了,我一个朋友刚好在华沙,他愿意提供帮助。至于瑞士的家,等我们到了博登湖再说。”
“什么?”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屋内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往嘴里送了块刚烤出来的曲奇,这种情况还在预料之内,林安只希望不要把福杰太太心脏病吓出来,如果她知道自己跟德国人混在一块的话。
“这…这太突然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老实了一辈子,福杰太太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那个朋友靠谱吗?听说德国的日子不好过。”
“还算靠谱吧。”帮珊莎打理头发,林安大概能猜到对方接下来的问题,“我很感谢这段时间您对我们的照顾,所以我会留些钱给你们的们,如果有苏菲凯特的消息也请告诉我,等局势再安稳一些,不管她们是死是活我都会来的。”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这样…”
“还是叫我林吧,您这个字对我来说,有点疏远了。”
“好吧,那你要留下吃晚饭吗?我看里面有一整只鸡!你哪搞来的?”
脱掉皮草将其小心叠好,挽起袖子帮忙,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她不太在意对方有没有真的相信。福杰太太憨厚但绝对不蠢,或许在林安裹着貂皮出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一些。不过这两袋子食物足够丰盛,最少也能吃一周,若是在这时还纠结食物来源,那就只剩饿死这条路。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对谁都有好处。
享用着美味的鸡汤,林安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博登湖对面就是瑞士,等到了那里她就可以等待时机,抓住机会跑回瑞士。史塔克先生在瑞士还算有一点点人脉和影响力,庄园里的人也像近卫军一样支持珊莎,到时候她就是救驾有功,只要珊莎还有良心,她就能不愁吃穿一辈子。毕竟富贵人家手指缝露的一点就够她吃一辈子了。
不过她现在更庆幸给乔纳森放了半天假,不然那只河豚肯定要委屈的流眼泪了。
等林安回到酒店时艾德曼已经开会回来,手握几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相当豪放的吞入腹中,恍惚间林安莫名想到辣脆给士兵嗑药的事。
这几片药大概是止疼的,因为现在艾德曼脸色很难看。不愧是长得像演员的男人,生病都是霸总病,什么头疼胃疼失眠睡不着觉半夜出来抢人鸡腿之类的。
“你回来了。”
看到来人是谁后,当场表演了非遗变脸,快步上前接过那小盒子,眼睛柔成春季湖水,就像今天的林安那样,是任谁看了都要再三确定是不是一个人的程度。
“嗯,回去看了一下,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想等你一起。”
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对上那双和摩西一样的蓝眼睛,一时间林安觉得自己就像在外偷吃的人。
“呃…我还不是很饿,你为什么吃药?”
转移话题算是林安为数不多善用的技能,坐在床边清点包里的证件,她非常有必要关心饭票的身体健康,以免他死自己前面,导致计划全面崩盘。
被关心的人显得非常高兴,就差长出条尾巴甩上天,相当熟练的换上委屈神色,一时间林安怀疑他吃错药了。
她可不记得辣脆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他应该每天都冷着脸,大家各取所需才对。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难受,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但是你太阳穴都爆青筋了。”
“嗯…没关系,再吃两片药应该就好了。”
拦住还准备去吃药的人,这个年代止疼药管制并不严格,一些药更是和致幻剂没什么两样。面对一个有些上头的辣脆已经很悲催了,她还不想面对一个不仅上头还止疼药成瘾的瘾君子辣脆。那样的话她还不如去跳河。
“别吃药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头疼和按摩有什么关系吗?”
“算是有吧,以前我头疼的时候,妈妈就会帮我按摩头,效果还不错。止疼药吃多了是会上瘾的。”挑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在床上,往腰后塞个枕头做支撑,示意对方躺好,林安觉得当年花钱去澡堂按头的经验还是有用的。
“过来吧。”
林安不太明白男人的思维,特别是1939的德国辣脆,她实在搞不明白那个金毛脑壳里到底装满了什么。比如刚刚她们在吃药和按摩间拉扯,艾德曼貌似很抗拒跟她在床上进行任何活动,昨天晚上可不见他这么绅士。
最后还是林安的胜利,只不过对方梗着脖子,全靠核心力量让头和自己的腿保持几厘米距离,就像后世某位男演员的钢铁脖子一样,看的林安想骂人。
“你…可以不用这么…”
“我怕压到你。”
笑死个人,现在说怕压到她,昨天晚上想什么来着。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可惜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现在可惹不起这张饭票。
“我倒也没那么脆弱,躺下来吧。”
“嗯。”
学着澡堂阿姨的手法轻轻用力,看了眼躺的规整可以去演吸血鬼的人,无声的叹了口气,林安犹豫要怎么开口。
“两周后,我们坐火车回去,证件等下我去办。不过要现在柏林待一段时间,如果你不喜欢的,可以去郊外农场,场长人很好。”
“圣诞节前三天吗。”
“对。”
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微微弯腰活动一下,小腹蹭到对方头顶,看着那轻颤的睫毛,恶趣味再次上头,林安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辣脆。
“你为什么总是在皱眉,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只是习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手指按在拧成一团的眉心上轻轻揉搓,金色睫毛颤动的更加厉害,如果不是对方突然起身,林安保证自己会一直玩下去,因为看上去很有意思。
“为什么躲开,是不舒服?还是因为我…”
“不是。”
“那为什么躲开,难道刚才那样不舒服吗?”看着那越来越红的耳尖,往前挪动拉住距离,那些言情小说和深夜读物都没白看,现在全是林安的求生手段。
可能有些拙劣,但对付艾德曼的话,简直太够用了。
“我只是…不想你做出违背内心的事。”
“没有违心,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跟随内心。”
“真的吗?可是你偶尔会…”
“新规定,不准用你面对工作的方式面对我。”跳下床研究订餐单,对着面条和馅饼犹豫一会,林安不希望有什么东西干扰自己的判断,“以及第二条规定,不要再问我什么真心违心,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吃饭吧。”
“嗯。”
事实证明不要惹甲方不开心,因为甲方有很多方法找你要债。
捂着酸疼的药出门,华沙天气依旧阴霾压抑,但即将到来的圣诞气氛冲淡了不少压抑情绪。酒店已经开始布置圣诞节的装潢,离开的路上还见到了不少忙碌的老面孔,比如现在和自己共乘一趟电梯的经理和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