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件差事，太子都没办好，让李复和大臣对他越发不满，李复甚至好几次在朝堂上不留情面地批评他。
太子变得越发阴鸷，甚至连皇后的训诫都听不进去了。
有越来越多的大臣觉得太子担不起重任，不是个好储君，于是便偷偷地将目光转到了六皇子身上。
太子气急败坏，事情越做越做不好，名声也越来越差，就算外公是当世大儒，学子们也仍旧没对他另眼相待。
甚至觉得，太子真是丢他外公的脸。
朝臣们终于忍不住，接二连三地上奏，让李复废太子，改立六皇子为太子。
李复几番思量，皇后几番求情，最终还是动了要废太子的心思。
只是，在这关头，六皇子却忽然死了。
太医查出，六皇子是被毒死的。
这样的关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太子做的。
李复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彻查结果让李复更加愤怒，竟然果真是太子做的。
事关皇家声誉，此事当然得瞒着，哪怕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椒房殿中，李复毫不留情地直接踹了太子一脚。这一脚，李复下了十足的力气，太子骤然倒地，嘴角都溢出血来。
皇后跪在一边求情，抓着李复的手臂声泪俱下，“皇上息怒啊，这定然是底下的人瞒着太子去做的。太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啊皇上。”
李复狠狠地甩开了她，怒声道，“他存着什么心思，朕会不知道？就是看出朕有废他的心思，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皇室仅存的男孩。”
李复说着说着又把自己气到了，抬脚又踹了太子一脚，“他就是打量着朕只有那么两个皇子，只要小六死了，无论他再怎么混账，这皇位都得落在他的头上。”
“怎么，你是打量着朕年岁大了，不能再生一个是吗？啊？”李复气得又想打太子。
皇后挡在太子的面前，“皇上，太子绝没有这个意思……”
太子气性也大，被这么打了一顿，狠厉地说道，“父皇，总归您现在只有儿臣这么一个儿子，儿臣若不是太子，谁又能接这个太子之位？”
“您是可以接着生，但他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长大吗？难道再生一个就不会跟我一样混账，难道他就能成器？父皇，且不说他真的能平安长大，若是您一不小心驾崩了呢，他那么小，大臣能乖乖听他的吗？您就不怕大臣起了别的心思让他成为傀儡皇帝？子幼母壮，则有吕后之祸，君弱臣强，则连这江山都不是李家的了。”
“父皇，您当真要废了儿臣吗？”太子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皇后怎么拦都没用，甚至中途还被太子推开了。
“你……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你是想反吗？”李复气得直接一巴掌扇了下去，太子的脸都肿了起来。
“儿臣不敢，也绝不会造反。”太子说着不会造反，可眼里的阴鸷和野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连掩藏都没有。
“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李复被气得心梗，下令让太子在东宫禁足三个月，就连皇后都被连累着交出了协理六宫的权力，移交给贵妃打理。
贵妃是不久前新封的，是李复宠爱的如烟。
李复被气得气都呼不顺畅了，去了贵妃那里。
太子虽然都疯得直接摊牌了，但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这也是李复在盛怒之下都没有废太子的原因。
“这混账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李复去了贵妃那里，还是气得要死。
“太子确实不像话，也难怪皇上如此生气。但皇上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不是，气坏了就真的只能看着太子把皇上的江山都毁了。”贵妃温柔地替李复顺气。
李复重重地叹了口气，“朕的江山真要送到这混账手里吗？”
贵妃柔情蜜意地帮李复捏肩膀，轻声细语，“皇上好好保养身体，不愁能再生个小皇子出来。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能够长命百岁，到时等小皇子大了，皇上再退位也好和臣妾一块儿颐养天年。”
“你呀……”李复捏了捏贵妃的脸，心情好了不少，“惯会讨朕开心的。”
贵妃将头靠在李复的胸膛上，深情款款，“臣妾爱慕着皇上，自然希望皇上能够开心。臣妾不能帮皇上分担，便只能逗皇上开心了。”
“爱妃真是深得朕心。”李复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温情蜜意了一会儿，李复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地说，“朕知道自己的身子，也不知还能撑个几年。再者，那混账说得确实没错，哪怕再生，也难保又生了个混账出来。”
“朕的这些孩儿啊，怕是只有小五最合朕的心意了，可偏偏……”
贵妃眼波流转，轻声说道，“五公主确实不错，当初她能不顾自身危险替皇上挡住刺客，由此可见她对皇上很是孝顺。而且，当初在处理瘟疫一事中，五公主的表现可谓是出人意料。后来贪污修河工款一案中，五公主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是帮了魏大人不少忙，可见五公主这能力、心性都很不错。”
想起这个，李复又叹了口气，“小五若是男儿，倒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如果五公主是男儿，皇上现在的烦恼也就迎刃而解了。”贵妃又安慰道，“不过皇上也不必过于担心，太子或许还能改好。”
李复冷笑，“他要是能改好，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他现在是打量着朕只有他这一个皇子了，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李复越想越气，拍案而起，“不行，朕不能受他要挟，大不了从宗室里挑一个能堪当大任的。”
“还请陛下三思，若是抱养一个来，肯定得挑一个岁数大一些已经懂事的。可已经晓事的也不好养熟了，到时真的能难保他没有别的心思吗？就算他没有，他的父母难道不会有别的想法吗？他能对待皇上像他的亲生父亲那样好吗？”
“就算选一个父母已逝的，不说别的，就说将来他登基后，他是否会给自己的父母追封谥号？若追了，他置皇上于何地。若不追，天下人是否会说他不孝？”
李复沉默了会儿，显然听进去了，在认真思索，“爱妃说得有理。”
贵妃觑着他的神色，趁机试探着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陛下倒不如考虑下五公主，虽是女儿，可到底是陛下亲生的。而且，五公主若是有能力当好这个太子，那么是不是男儿又有什么关系？”
“若将来五公主做得很出色，史书上留下她的功绩，后人定会夸皇上慧眼如炬，竟能打破常规。”
她见好就收，“当然，这是臣妾的愚见，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了，具体如何打算自然还是靠皇上来决定。臣妾相信皇上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贵妃的话，李复虽下意识否决，但却也有些心动，他在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而与此同时，燕京郊外，一个女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坐上了安排好的马车里。
马夫轻甩缰绳，朝着远离燕京的方向行驶。
夕阳的照耀之下，马车很快消失在树丛之中。
远处亭子里，李青宛和楼相看着远处的夕阳并肩而立。
“殿下为何不直接放任太子杀了六皇子，永绝后患？”
“本宫对无辜者的性命没什么兴趣。”
“那殿下将六皇子交给臣，不怕臣将来带着六皇子夺皇位吗？”楼相知道李青宛从太子手里救下六皇子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还让自己去安置六皇子。
李青宛自信一笑，“楼相大可以试试，好好培养。只怕到时候与你对上的不是本宫，而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了。”
想起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魏少华，楼相忍不住笑了下，“殿下这么有自信那个时候已经得到皇上的认可了？”
“本宫是对自己的能力自信。”
楼相沉默片刻，忽然退后两步，朝着李青宛作了一揖，“臣愿追随殿下，与殿下一同开创太平盛世。”
橙红的夕阳撒在李青宛越发昳丽的脸上，身姿挺拔，绝世而独立，可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没人敢上前亵渎。
“楼相不是说要等本宫扳倒太子吗？”
“如殿下所说，太子不是殿下的对手。殿下已经拥有了为君者的能力和气度，臣相信殿下定会成为一个贤明之君。”
夕阳将亭中的两道身影拉得纤长，描绘了一副臣子忠诚追随君王的画面。
没多久，太子又做了一件令李复震怒的事情，彻底把李复惹恼，他的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坐到头了。
中秋家宴上，太子醉酒调戏贵妃，对方不从他还想用强，并且大言不惭地说，“将来这个皇位只能是孤的，父皇的妃子以后也是孤的，孤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不识好歹。再说父皇他老了……”
幸亏李复及时赶到，贵妃一把推开太子，哭得梨花带雨跑向李复，“陛下，太子无礼。幸亏陛下及时来了，否则臣妾只能一死保住清白了……”
李复将贵妃搂在怀里安慰，眼神却犀利地看向太子，恨不得直接将其处死，他怒声喝道，“畜生，还不快跪下！”
刚才的话他是明明白白听在耳中的，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皇后求情都被李复一脚踹开了，可见是气狠了。
“儿臣醉酒，一时糊涂……”太子顿时酒醒，当即跪在地上。回想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说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蓦地转变口供，“是她，是她勾引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