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死了一个赫奇帕奇!”
“杀人了!”
“什么,谁!”
“你踩到了我的脚!”
……
一片混乱,人群越集越多,却都堵在楼梯处,没人敢上前。无数双惊恐的眼盯着塞拉菲娜。她觉得自己手脚发麻,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扯下自己的长袍盖在克莱尔身上,她不想任何人再和那双蓝眼睛对视。
“所有人安静下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说,压住了一大片窃窃私语的声音。麦格教授赶到了,她是第一个到场的教授。塞拉菲娜缓缓吐出一口气。
“级长们带领大家回去!今晚不许离开宿舍!”麦格教授看了一眼塞拉,转身对人群喊道。
人群很快行动起来,但依旧移动缓慢。因为五楼有一条长廊与图书馆相连,还有源源不断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学生从图书馆回来,楼梯口的拥堵状况并没有缓解多少。
塞拉力图让自己说话声音清晰:“麦格教授,克莱尔活着,我不知道她受了什么伤,但她需要尽快送到医务室……”
“是你!”她的话没有说完,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你终于下手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塞拉菲娜漠然地转过头,果然,维多利亚惊怒交加地指着她,双手颤抖着,旁边还站着梅多斯,应该是和她一起来的。
“噗嗤。”
塞拉菲娜只愣了一秒,旋即诡异地、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又是他们。这真是没完没了啊,她心想,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大的笑容。她笑得浑身发抖。维多利亚看着她,惊骇地收回了手。
“OK,OK!”笑够了,塞拉抱起双臂,语气嘲讽,“我又怎么了?”
维多利亚没说话,而梅多斯走上前,“我来检查一下兰斯小姐。”,他说着,就要越过塞拉菲娜。但塞拉却瞬间抽出了魔杖,大喊道:“不!你绝不敢碰她!”
“莱斯特兰奇小姐!”麦格教授惊叫了一声,完全不敢相信。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需要检查她。”梅多斯冷冷地说。
“庞弗雷夫人!通知庞弗雷夫人!”塞拉菲娜大叫,然后眼神瞟到了还堵着的楼梯口。“你们为什么还在那儿!快让开一条路!”她冲着那边大吼。看得愣了神的人群仿佛突然反应了过来纷纷侧身,但是后方的人太多,就是分不开一条路。
“冷静一下,莱斯特兰奇小姐。”
与此同时,向上的楼梯却成功分开了一条路,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是邓布利多。
塞拉菲娜闻言垂下手臂,呼吸急促,但她依旧在发抖。只见校长挥了挥手,让克莱尔漂浮起来,落在他身后的凤凰的背上,接着凤凰张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带出一阵微风。
“这里就交给你了,米勒娃。”他转身对麦格教授嘱咐道,“让学生们回到宿舍。”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目光中忧虑不减:“阿不思……”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邓布利多宽慰地说,然后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我也已经通知了西弗勒斯和波莫娜,让他们照顾好自己学院的学生。不过,菲利乌斯那边还要你费心。他好像被一群学生夹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了。”说到最后一句,他还俏皮地眨了眨眼。麦格教授满脸无奈。
“费兰,你可以去帮帮波皮吗,我相信有你的帮助,她能更容易看出是什么造成的伤害?”邓布利多转向散落的盔甲旁还伫立着的三人,问道。
“当然。”梅多斯答应了,深深地看了塞拉菲娜一眼,走开了。维多利亚没有迟疑,跟着他一起跑向医务室。
塞拉菲娜全身僵硬,一直没有收起魔杖,一动不动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感觉背上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才回神。
“需要一杯热红茶吗,莱斯特兰奇小姐?”邓布利多笑着问她。
*
“从我听到声音到我发现她不超过一分钟,先生。”塞拉菲娜捧起加了三块糖的红茶,她不是很适应这种甜度的茶,但此刻她当然不会介意,“我相信克莱尔是被人攻击的,凶手也应该还没走远。”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宝贵的消息,莱斯特兰奇小姐。也请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教授们处理即可。”他瞥见塞拉依然正襟危坐,和气地说:“别紧张,莱斯特兰奇小姐。我可以叫你塞拉菲娜吗?”
塞拉点点头。
“其实,塞拉菲娜,我更担心你的状况。让一个一年级的孩子面对这些是太过分了,你做得足够好了。不能有人比你处理得更冷静——”
“我不冷静,先生。”塞拉菲娜打断他,想起梅多斯和维多利亚。她的表现可和“冷静”完全不沾边。
“我不是在评价你,塞拉菲娜。我只想询问,你是否需要休息或是更多。”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镜片温和地注视着塞拉。
“更多什么?”塞拉问。
“我注意到了你和费兰之间的状态。”邓布利多说,让塞拉心下一沉。他看到自己拿着魔杖指着教授了?
“费兰一向是个有些激进的黑魔王反对者。在对待善恶是非上,他更坚持自己的想法。”邓布利多慢慢地说,让塞拉菲娜疑惑地抬头,只见他取出了一张照片,塞拉凑上去看,照片中是一位气质忧郁的年轻女士,浅棕色的头发梳成端庄的发髻,一身幽蓝的衣服,看上去深沉得不符合她的年纪。她的脸型和眼睛都和费兰·梅多斯很像。
“这是多卡斯·梅多斯,费兰的姐姐。”邓布利多怀念地抚着照片卷曲的边角,“她站在我们这一边,在对抗伏地魔时,被伏地魔亲手杀害了。”
“我们没能保护她。”邓布利多缄默了一会,接着说,“费兰把她的死归结为我们使用的手段不够强硬。从此之后,他就以对食死徒以牙还牙、甚至加倍奉还而闻名。”
“邓布利多教授,您的意思是要我理解他吗。”塞拉菲娜放下茶杯,站起身,问道。
邓布利多轻轻笑了:“当然不。正因为他这样,他会仅仅因为你的姓氏而恶劣地对待你,这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你可以提出免修申请,不去上课,仅仅参加最后的考试就可以。”
……如果你早就想到了这些,为什么不从开始就告诉我。塞拉菲娜心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她摇摇头把它甩开。
“谢谢您,教授。”她清了清嗓子,“只是我现在比起自己的问题还是更担心克莱尔。现在我能否去看看她?”
“如果你认为自己不需要休息的话,那么是的,当然。”邓布利多脸色微微沉了下去,“我也要去听听波皮的看法,可怜的兰斯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
当邓布利多和塞拉菲娜赶到医疗翼时,庞弗雷夫人和梅多斯正在低声交谈,克莱尔面容平静地躺在床上,维多利亚在旁边低声啜泣。塞拉看到她,无法抑制地感到厌烦,到底维多利亚跟过来做什么?
“邓布利多教授!”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进来,还是旁边的两位女生——其中一位脚上打着石膏,应该是之前就已经在医疗翼的病人——先发现了,惊呼出声。塞拉瞥了一眼她们,发现她们都是拉文克劳的,但只是勉强知道名字的程度,她从未和她们说过话,也就没有打招呼。
庞弗雷夫人见邓布利多来了,急匆匆上前说明情况:“……限制灵魂和魔力的方式很容易联想到炼金人偶的制作机制,但是如果考虑魔咒攻击,达到这种类似石化效果的魔咒也不是没有。”
“看来是必须联系圣芒戈了。”邓布利多沉吟,突然间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维多利亚:“沃尔珀特小姐,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先去休息,等我们把你的朋友安顿下来,你可以去圣芒戈看望她。”
“教授,”维多利亚止住了哭泣,双眼通红,里面充满了愤怒,“莱斯特兰奇她偷的书里面就有一本《炼金人偶百解》!是她……”
邓布利多眼神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以锐利的目光端详梅多斯的表情。只见他神色平静,全无心虚之态,一只手还搭在维多利亚肩膀上,似是安慰地捏着。
而塞拉心中已无法再被激起半点怒意。她反而好奇,维多利亚到底为什么这么乐此不疲地、近乎全无实质证据地指控自己?
“确切来说是禁书消失事件,沃尔珀特小姐,这件事目前并没有定论。弗立维教授已经接手调查这件事,没有证据证明是偷窃。也可能是某个粗心大意的人触发了什么魔法机关等等。”邓布利多给了庞弗雷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联系圣芒戈医院,接着平和、耐心、详细地解释道。
维多利亚紧绷的表情说明了她并没有被打动,旁边的梅多斯轻轻抬了抬眉毛,十分专注地观察着塞拉的表情,微微笑着,似乎打算再次发难。
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弥漫在医务室的紧张之感。
“事实上有证据证明莱斯特兰奇的清白!”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旁边的床上,脚受伤的女孩也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棕色卷发的女孩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塞拉菲娜万分震惊,她还辨认了一会儿,隐约记得她似乎是叫佩内,但不是很确定。
处于视线中心的女孩并未慌乱,十分镇定:“我想现在在说的是弗立维教授调查的11月25日晚发生在图书馆的事件。我已向院长说明,那天晚上临近宵禁,我就在图书馆门口,确实看到莱斯特兰奇小姐跑步离开,但她没有携带任何书籍,包括任何可能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容器。”
“我想菲利乌斯尚未查明全部真相,所以并未告知我,但很感谢你为保护无辜者的名誉所做的证词,克里瓦特小姐。”邓布利多赞赏地看着她,让克里瓦特露出了一个微微带着骄傲的笑容。
塞拉菲娜张大了嘴巴。她这才想起来她的名字,拉文克劳三年级的学姐佩内洛·克里瓦特,米拉提过她一两次。她想她应该说声谢谢,可是她眼睛热热的,喉咙中仿佛存在一个肿块,让她出不了声。
“当时已经闭馆了吧,克里瓦特小姐?您在那里做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塞拉心中涌起的暖流,让她的怒火又开始噼啪作响。
“这是我的私事,教授。”佩内洛脸红彤彤的。
“怎么这么巧合呢,经验告诉我不要放过巧合。为什么你恰好出现在图书馆?现在你又恰好出现在这里,在沃尔珀特小姐提出指控时。”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见床上躺着的女孩挣扎着下床,但行动不便地摔在了地上,她吐了吐舌头:“sorry,教授。我不是总是故意摔断腿的。”
凝滞的气氛有一秒钟的松懈。邓布利多出声:“学生不是你的犯人,费兰。”
“但存在她们包庇的可能。”梅多斯简短地说。
“每次我们提出怀疑,都是对信任的破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谨慎,费兰,你不能把教授的工作当做傲罗来做。”邓布利多转过身面对梅多斯,把塞拉和佩内洛等人护在身后。
他的语气依旧不强硬,但梅多斯明显感受到了警告的意味,他仅仅和邓布利多对视了一秒,就耸耸肩,准备退让了。
“其实我……我的怀疑有证据,邓布利多教授!”但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连梅多斯都猛地转头,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维多利亚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莱斯特兰奇显然在计划什么。血统清洗什么的!兰斯只是一个开始!她自己写了,‘谋杀林内特’!”
“什么!”塞拉身后,佩内洛和她的同伴异口同声地惊呼。而塞拉哑然,几秒后抚额大笑:“这太荒谬了。”她快走几步到维多利亚目前,表情怜悯:“你是出现幻觉了吗?”
“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维多利亚有点害怕,但没有后退。
“是吗。”塞拉菲娜保持着那个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知道呢?”
“年轻的女士们,有一个伤者躺在这里,我想现在不是争吵的时机。”邓布利多站到她们之间,然后探寻地问庞弗雷夫人:“联系好了吗,波皮?”
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他们很快会派人来。”
邓布利多于是缓缓扫视了一下所有人。
“既然这样,我想是时候结束这个糟糕的夜晚了,费兰,和我这个老家伙说说话,把年轻人的事留给她们自己解决吧。”
“只是有一点,”他对着塞拉和维多利亚的方向眨眨眼,“夜晚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时机。”
“我知道,我也要去休息了,教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