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为她哭泣,没有一个人为她伤心,没有一个人.....
他们甚至连一句好话都不说,他们都冷漠的像是没有心一样,推嚷着,后退着,拒绝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着。
因为在他们眼里春宵没有价值,所以他们不愿意为春宵费心费力。
在他们眼里,爱是推杯换盏的权衡利弊。
可在南歌子眼里,春宵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她是一个好的女孩,是一个好的朋友,是一个好的女儿,是一个好的母亲。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的母亲已经那么老了。
那破败了小屋里,搭起来的棚子连一点风雨都挡不住,她却再也走不出那小小的骨灰盒了。
春宵不在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悲伤。
后来,南歌子收到崔昭玉她们死于沧州顶的消息,这对她来说又是一大重击。
其实她早就酿不出星河转了,剩下来的这半坛还是很多年以前的成果,因为她感受到了人间的幸福,她遇到了贝笙。
贝笙用行动告诉她,爱不是推杯换盏的交换利弊,爱是杯盏随意的尽情肆意。
可春宵没有她这么幸运啊,她的爱人背叛她,她的挚友背刺她,就连她的贵人,她南歌子,也没有来得及救她,反而害了她。
南歌子越想心越如同刀割,她的眸底再次染上了异色,浑浊的魔气在她的周围环绕着,台下的崔昭玉见这般景象,她眉头一蹙,念叨道:“糟糕。”
她刚要上去,却被沈独拦住了,崔昭玉刚要推开沈独,就听到沈独道:“你救不了她。”
她的问题,只有她自己能够解决。
崔昭玉听到沈独这话,她的语气很不好,几乎是带着气愤的,她都还没救,又怎么知道救不了?
“让开!”崔昭玉的话说的很清楚,与此同时,崔昭玉的眸底生出一抹金光。
崔昭玉的脸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血迹在她的脸上,她不是感觉不到疼,可这个时候,她无法后退。
就在崔昭玉和沈独争执时,萧无意和百里夜莺已经飞越上了台,她们两人一人一边压住了意欲入魔的南歌子。
萧无意的手落在南歌子的左肩,而百里夜莺的手落在南歌子的右肩。
她们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压制着南歌子的魔息,台下的百姓见状害怕的惊呼的,来回跑着的。
一切都乱成了一团乱麻。
沈独并没有因为崔昭玉的话而放弃,他的目光看向崔昭玉,开口道:“盲目的上前,不仅救不了她,还会害了你自己。”
“你想清楚!”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独一边牵制着崔昭玉,同时抬手掐了个诀,一抹莹白的灵力飞往南歌子那边,助力了萧无意和百里夜莺压制南歌子身体的魔欲。
崔昭玉不能去,因为目前的她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她遇到的问题比南歌子还要严重。
沈独不能够放任这些不管,所以他才会放下东皇城的一切,回到她的身边。
崔昭玉抬起金色的眸子,她看向沈独,开口道:“沈独,你以为你是谁?”
“你凭什么管我?”
“我做什么事情,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崔昭玉将话说的很决绝,她几乎是带着没理由的气愤将这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她从来都不需要旁人的关心。
她不需要这种带有目的性的好,正如南歌子梦境中说的,爱是推杯换盏的交换利弊,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宁可不要那所谓的爱。
崔昭玉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自己便是自己的依靠。
沈独听着崔昭玉的话,这是崔昭玉醒来之后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崔昭玉说这种话了。
以至于沈独差点忘了,原来的女魔头是什么样子。
旁人若是听了崔昭玉这话,下意识的行动会是远离,不去再多管崔昭玉一分一毫。
可沈独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一副又逢当年卿的雀跃,他的脑海里映出了当年的种种。
花严山上的那段时光,几乎让沈独难以忘怀。
“沈不欺,你轻点!”
“沈不欺,你真的很狡猾!”
“沈不欺,你少管我!”
“沈不欺,我恨你!”
......
沈独的脑海里徘徊着这些零碎的记忆,他不想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被崔昭玉的话推开。
崔昭玉的目光看向南歌子的方向,即便是沈独灵力加持,萧无意和百里夜莺也只是勉强抑制南歌子的魔息。
崔昭玉并不想和沈独多说什么,她单手掐诀,口中念着咒语,感念着那远在瀛洲山的安澜剑。
“沈不欺,你不要拦着我。”
崔昭玉金色的眸子平静无风,看向沈独的时候不再是她,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崔昭玉。
谁都可以站在她的对立面,可以不理解她做的一切。
可是沈独不可以,沈不欺不可以。
与此同时,崔婷玉看着那剑鞘里跃跃欲试的剑,她慌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崔婷玉纠结万分时,长剑悬浮了起来,它的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好似死剑复苏了。
安澜剑冲出了房门,往外飞去,崔婷玉急着追了出去,她已经顾不得保密的事情了。
安澜剑略过瀛洲山弟子的练功广场,她们看到那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可是能够认出那剑的人少之又少。
可即便再少,也还是有人认出来的。
“安澜剑!”人群中有人喊出了一句,随后便有人附和着,道:“怎么可能?”
“安澜剑不是月泽剑仙的?那女魔头不是已经死了吗?”
瀛洲山虽然不站队但也被算在天下正道的行列之中,那自然是站在与入了魔的崔昭玉是正邪不两立的对立方。
“安澜剑有灵性,人死则剑封啊,如今安澜剑重出于世,是不是意味着......”
“那女魔头还没死!”这话一出道出了事情的真谛。
与此同时,站在高台上的萧自流看向远处,他是知道这一切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的揭晓。
“看这个方向,是在一刻城啊。”海宁真人开口,吸引了萧自流的目光。
萧自流听到师尊的话,他点头道:“第一个点就暴露身份了吗?”
“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海宁真人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远眺,吩咐道:“你该出发了。”
“是。”萧自流对着海宁真人作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人生何处无冒险,若是处处捉襟见肘,那又有何意思。
“这少年人的冒险啊,才最有意思。”海宁真人的目光未曾离开,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仗剑走天涯的时刻。
安澜剑一出便在瀛洲山,在四洲五都内卷起了一阵风云,它向世人宣告着,崔昭玉还活着的消息。
一道金色剑光急速穿梭,到了一刻城上空后,崔昭玉抬起来手,剑便能够精准的找到她。
“安澜!”崔昭玉一声之下,安澜剑便将自己的剑柄递过来,她握着剑柄,随手一转,便找回了起初的感觉。
身着鹅黄衣衫,青丝散落发尾带着些许金色,眸子呈现琥珀色晶莹的崔昭玉面色沉静矗立在那,她的手里握着锋芒不减的长剑。
风一吹拂,青丝稍起,眸色暗藏杀意,她抬起手中剑指向了沈独,厉声道:“滚开!”
沈独侧身留出一条路,他没有再阻拦崔昭玉,因为他得到了一个不得不让的回答。
安澜剑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拦着。
显然,这是崔昭玉给他的无声回答,她以直指他的剑锋告诉她,她能够做到。
她总是这样,说做少的话,做最绝的的事。
崔昭玉没有再给沈独任何的目光,她当即飞上了高台,站在南歌子的面前,她看到南歌子已经浑浊的眸子。
“看着我。”崔昭玉说着,南歌子的目光便看向了她,她抬手点着南歌子的眉心。
崔昭玉以灵力化作钩子,寻着南歌子心中的魔息之本,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让南歌子体内的魔息消失,那便要她放下心魔。
而她的心魔,正是她对春宵的执念。
对春风楼中命运多舛的姑娘们的执念,也是这世间对待女子多不公的执念。
既然南歌子的酒能够化境入梦,那她们便再入一次境,看看南歌子的执念,化解她的执念。
“萧无意,百里夜莺。”崔昭玉一开口,萧无意眸光一沉,百里夜莺眸光坚定狠狠点头。
她们三个人便同时拿出了方才顺来的星河转,同时饮下后,她们的周围卷起了风丝,
站在台下的沈独看着这不顾一切的三人,他摇了摇脑袋,无奈道:“话是一点没听。”
“教训一点不长。”
沈独让人将这附近围了起来,并将南寅拖了下去,看到跪在那里苦苦哀求的贝笙,他冷着脸顺便差人将他拉走了。
崔昭玉张开眸子,那一晚的白雾再次出现,眼前呈现的画面渐渐清晰。
简单来说,就像是站在电影院里看电影。
“嗯,这是放上电影了?”百里夜莺的话出现的突然,崔昭玉点着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道:“还挺先进的。”
“确实。”站在旁边的萧无意发出了肯定,这话一出,崔昭玉和百里夜莺的脸纷纷侧了过去。
并且给了萧无意一个震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