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能有如此心境,想必距离回列仙班已为期不远。”重华不知何时记录完毕,来到桌边安然落座,目光中满是欣慰地望向赵萱。
“这都多亏了重华长老之前的悉心指点。”赵萱轻声说道,随即为重华斟满一杯茶,轻轻推至其面前。
白泽瞧着两人这番客气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真没想到,他们之间竟会……”
孙浪闻此,不禁皱眉,疑惑地看向白泽:“赵姑娘与重华前辈之间,莫非有着什么特别的渊源……”
白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此事,我可不会随意透露。”
重华直视白泽的双眸,问道:“白先生,我反复思量,自觉虽身为仙剑,却似乎未到化形之际,且往昔记忆寥寥无几。因此,我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剑灵,对吗?”
白泽面色略显尴尬:“算你聪明,但别想从我这里多探听出一丝一毫。”
重华淡然一笑,显得从容不迫:“白先生即便不言,也已透露了不少信息。譬如方才那黄鼠狼妖提及煞影魔君一月前身亡,而我恰巧是在一个月前来到清都山虎峪峰。如此看来,我出现在清都山,定与煞影魔君之死脱不了干系。”
白泽面露愠色,但并未否认这一点。
几人的桌子离柜台较远,刚刚并未听清黄鼠狼妖的言语。孙浪听闻重华的话后,总觉得对方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仔细端详着重华,只见对方剑眉星目、肤色白皙,俊逸潇洒、气度非凡。可能是由于身为剑灵的缘故,其周身气质略显冷冽,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重之情。
“一个月?”赵萱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重华长老来清都山已然有一个月了吗?”
“有何不妥之处?”重华见赵萱反应如此强烈,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我必须尽快赶回宗门。”赵萱强忍伤痛,起身说道。
重华劝阻道:“赵姑娘,你们皆已受伤,回清都山需要处理什么事务,不妨与我说说。以你目前的状态回去,恐怕难以应对。”
赵萱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已答应母亲要回去,而且,每逢月圆之夜,虎峪峰的岩洞周边常有妖魔出没。”
“我身为虎峪峰峰主,此事自然应由我来处理,陈长老那边,我来言明情况。赵姑娘,你无需挂怀。”重华说完,拱手告别,随即飞身离去。
赵萱望向窗外,见人影已消失在天际,便转身对孙浪道:“孙道友,我突然想起与人有约,今日恐不能相陪了。另有一事相托,请借一步说话。”
孙浪转头看向白泽,见他正倚在椅上,眯着眼睛望向这边。
“孙道友,请随我来。”赵萱向孙浪示意,带他来到屋外那棵大柳树下,“赵姑娘,有何事?”孙浪问道。
赵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孙浪,说道:“这是先前尊师赠予我的忘情丹,麻烦孙道友设法让白泽服下。”
孙浪回想起赵萱那日苏醒时的情景,自己还险些称呼对方为师母,一时间,尴尬地笑了笑。
“我观白泽的状态甚是糟糕,甚至比他几百年前生病那次还要严重。为了让他忘却一些痛苦的记忆,故而必须采取此举。”
赵萱解释道,“忘情丹能够使人遗忘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以往白泽是对人世间感到失望,我不清楚他现在究竟因何种情感所困,但只要是由七情六欲引起的,忘情丹都有效果。只不过,它会对神识造成一定损伤,不利后续修行罢了。”
赵萱稍作停顿,接着解释:“不过白泽本为神兽,其修行方式与我们有异,服下几颗忘情丹并无大碍。”
孙浪好奇地问道:“赵姑娘为何对忘情丹如此了解?”
赵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忘情丹本是西王母所首创。昔日,牡丹仙子还曾负责看管丹药库房。曾有一段时期,众多仙子纷纷思凡,于是王母娘娘便炼制了忘情丹。虽然它的效力不及天庭的太上忘情丹,但对于消除凡心却也有奇效。不过当时已思凡下界的仙子不愿服用,而动凡心却未付诸行动的仙子又不敢服用,生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孙浪认真地问道:“赵姑娘,你是否知晓白泽先生心仪牡丹仙子,却对我师父抱有厌恶之情?”
“什么?!”赵萱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陷入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其实早有迹象,只是我未曾留意罢了。”
孙浪闻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推测:“而且我隐约感觉,师父的分身陷入困境,或许与白泽先生有关。”
赵萱听后,瞪大了眼睛,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不要命了?竟然敢算计大罗金仙?”
孙浪解释道:“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白泽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来?”
赵萱闻言,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随后叹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决然说道:“罢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试试吧。”
孙浪见赵萱神情左右为难,又有一连串怪异的举动,不禁问道:“赵姑娘打算用什么办法?”
赵萱皱着眉解释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前世是白牡丹。从男人口中套话,我多少还记得花魁那一世所用的手段……”
孙浪愕然,惊讶地问道:“赵姑娘,这会不会让你牺牲太大了?”
赵萱瞪了孙浪一眼,生怕他误会:“不过是陪他喝点酒,聊聊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刚才赵姑娘所说与人有约,想必只是借口吧。”孙浪想通了这层关系,接着问道,“那有什么需要我相助?”
赵萱闻言,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并非借口,实则是我娘给我安排了九场相亲。”
孙浪闻言,一脸震惊:“?!”
赵萱面露无奈与烦恼之色:“我本不愿声张,打算悄悄回清都派相亲,可重华长老却会错了意。我又担心随重华师叔回清都山后,全门派都会知道,所以才以借口虎峪峰有妖魔为由进行推脱。”
“重华前辈是那种无聊爱传闲话的人吗?”孙浪疑惑地问道。
“重华长老自然不是,但虎峪峰的洞府尚未建好,他现在住在隔壁的栖霞峰。栖霞峰是清都派那些尚未分修行方向的弟子修炼之处,人数众多,八卦也最多。我若随重华长老一起回去,栖霞峰的人必然会打听。若是他们都知道我五月十五、十六这两天有九场相亲,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赵萱满脸担忧地说道。
“可是赵姑娘,你还不到二十岁吧?况且清都山是修真门派,为何年纪轻轻就要成亲呢?”孙浪不解地问道。
赵萱深深叹了口气,解释道:“这还要追溯至一个月前的清都论剑会。半年前,修真联盟鉴于近年妖魔活动频繁,决定通过举办仙盟论剑会来鼓励弟子间的切磋交流,要求入门十年以内的弟子必须参加。”
“举办地点本应由各门派共同抽签决定,但康掌门不愿承认自己手气不佳,坚持要亲自抽签。结果,她第一个上前,便抽到了主办方东道主的身份。”
“经过紧张的筹备,一个月前,清都论剑会如期举行,且前期进展十分顺利。然而,在第八天恰逢月圆之夜时,竟有几十只妖魔从虎峪峰岩洞中涌出。这些妖魔直奔比试会场,短时间内便伤害了众多修真界的青年才俊。”
“自从我得到吕大仙的百年功力后,修为突飞猛进,一举跃升至地仙境界。此事太过离奇,我只与母亲透露过,清都山的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因此,我一直在人前压制自己的境界。但此次妖魔来袭,情况危急,关乎人命,我也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本来我已经假装在第三场比试中落败,但见形势危急,我顾不得后果,亮出了本身的修为与妖魔缠斗。好在场内有十个宗门的高手坐镇,加上阵法的辅助,形势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到了夜间,妖魔法力突然大增,局势变得异常严峻。正当大家感到绝望,以为必死无疑之时,重华前辈现身了,他擒住了为首的妖王,其余的妖魔有的逃跑,有的被抓住,这才挽救了大家的性命。”
“因此,才有了后来重华前辈留在清都山担任客卿长老一事。我也构思好了一个遇仙的奇遇故事,以备门派盘问。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等来的不是掌门的盘查,而是其他门派的长老为自己的儿子或弟子前来提亲。”
“其实,出现一个年轻有为的弟子对每个宗派来说都是幸事。所以,出现一个未满二十岁的结丹女修,其它门派也打起了主意。康掌门本不想让我过早嫁人,但总不能完全不给人面子。于是,她把我的婚事推给了我娘,我娘竟然每个门派都选了一个应承下来,约定在下个月的十五、十六这两天相亲。”
赵萱讲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些相亲对象要么是掌门之子,要么是门派的大师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我怕直接拒绝会得罪人,将来给母亲带来麻烦。只能希望他们能看不上我吧。”
孙浪闻言,轻轻拍了拍赵萱的肩头,以示同情。
赵萱抬头望向孙浪,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孙道友,不如你帮我一个忙?
孙浪见此情形,连忙退后一步,摆手道:“使不得,我不行,你别找我!”
赵萱见孙浪反应如此之大,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为何?我有那么吓人么?”
孙浪心中暗自思量:“毕竟你与师父有旧情,我差点还叫你师娘呢,可不能乱了辈分!”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伸手指向房内,提议道:“何不借势而为,或许能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