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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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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她之前的预感是对的。

原因是她无意中听到了李峋和迟东旭的通话。

李峋有些生气,拿着电话在房间踱步,没注意到没关紧的房门。

“你应该先征求她的意见。”

“你这样做晚晚会生气的,你不为你们的父女关系考虑吗?”

“我当然会照顾她,但她不会开心的。”

……

她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和她有关的事情,李峋的态度让她不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你已经办好退学手续了?”

一瞬间,凉意袭遍全身。

手里的水杯就摔在了地上,玻璃和水花四溅。

李峋诧异转头,“晚晚!?”

迟未晚推门进去,走到李峋面前,声音都在抖,“我跟他说。”

李峋惊诧的声音已经传到了电话那头。

“爸。”她喉咙干涩,全身紧绷,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们谈谈,当面谈。”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语气沉重地回复了三个字,“后天见。”

迟未晚整个人变得呆滞迟钝,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滚下却毫无察觉。心口钝痛阵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晚晚,晚晚……”李峋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紧紧搂住,“别怕,小姨在,会有办法的,别怕……”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她不记得了,但那种悲伤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枕头也湿了。

她坐在床边望着庭院,茵茵绿草,欣欣向荣,她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洛杉矶好像总是晴天,频繁地惹人厌。

此时她渴望一场摧毁一切的风暴,昏天黑地,疾风骤雨,好让胸腔不那么压抑,获得一丝喘息。

伤口又在隐痛,但好像又没那么痛,比起心口空的那一块。

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原因,又开始困了。枕头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却不愿意再枕,负气似的丢到床下。

那上面有某种不可言状的,悲伤的痕迹,令人心烦。

再次醒来,又是熟悉的病房。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晚晚,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她迟钝地偏过头,李峋正关切地看着她。

拔干的嘴唇粘在一起,她费了些力气才张开,喘息间,唾液都泛着苦味儿。

“小姨?”

“我怎么会在这儿?”

李峋眼角泪光闪动,连忙别过身去,拭完泪才转过来说:“你发烧了,伤口也发炎了。”

“哦。”她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隐痛,比起心口的撕扯感,身体的钝痛竟让人觉得不够痛快。

“那我爸……”

“他明天才来。”

李峋见她不说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晚晚,你爸爸想让你在这边上学。”

“嗯。”

“小姨知道你喜欢他,但你和他在一起,他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那只是个意外。”她闷声反驳。

“你爸爸不会相信这种几次三番威胁到你生命的意外,何况谁也不能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

迟未晚又不说话了。

“如果我说,我是你爸爸的说客,你会怪我吗?”李峋嗓音轻颤。

她心里酸楚万分,别开脸,闷声流泪。

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哽咽,“小姨,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可是……他也是受害者,他是无辜的……”

“晚晚,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见她哭得伤心,李峋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能尽量把话题引向以后。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迟未晚不知道那块缺口,除了桑俞,还能用什么来填。

眼泪没完没了,她半边脸都洇湿在枕头里,腹部隐隐作痛,黑夜长得望不见天明。

最后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疼累了,将将闭上了眼。但始终也睡不安稳,半夜病房的门开关了几次,额头的温度被探了几次,她都知道。

直到窗帘缝隙里透过一丝亮光,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些,眼皮也有点沉了。

然而没睡多久又被惊醒,恍惚想起今天要见迟东旭,刚要撑起身子就被护工扶住,赶紧呼叫了李峋。

李峋赶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她推门就看见迟未晚坐在床上,望着透亮的窗户发呆,面容憔悴,跟年前见她那次相比,判若两人。

“晚晚。”

迟未晚机械性地转头,“我爸呢。”

李峋倒了杯水给她,“在路上了,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

迟未晚接住水杯,习惯性地说了谢谢,但只是握在手里,像拿了个物件,始终没有喝一口,就这么望着窗户。

“晚晚想去窗户边看看吗?”李峋心疼地看着她。

最终还是被护工抱上轮椅,推到了窗边,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或者在盼什么。

外面阳光慷慨地洒在每一寸土地上,草叶向着阳光迸发,这么磅礴的生命力,她却无心欣赏。

心口的悬坠感仍然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迟东旭进来就看到昔日活泼可爱的女儿,坐在轮椅上无声流泪,面容苍白,比上次见她更瘦了。

父女俩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在迟东旭开门的瞬间对视,然后因为别扭,迟未晚先移开了视线。

李峋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轮转了一圈,最终叹了口气,带着护工出去了。

迟东旭听到女儿高烧外加伤口发炎的消息,风尘仆仆赶来,看到她尚且安好,提着的气才终于松了一口。

他踱步到迟未晚旁边后站定,明明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谁也没有先开口。

良久,迟未晚开口,“爸,这不是他的错……”

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泛着病态的瘦弱,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腕骨上的突起也更明显了。迟东旭心里发酸,轻颤着握住了女儿细瘦苍白的手。

迟未晚没有躲,心里的酸楚止也止不住,悉数化成泪,溢出了眼眶。

“晚晚,那道伤很严重,你以后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跳舞了。”

“爸爸已经失去了你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块。”

“你别怪爸爸……”

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闷和委屈,扑到了迟东旭怀里,放声大哭。

迟东旭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任由她发泄。

哭声减弱,迟未晚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嗓子都哭哑了。

迟东旭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眼里的心疼不言而喻。

“爸。”迟未晚哭过的眸子像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水晶,透亮里还带着固执,“让我见他一面,我就答应你。”

良久,迟东旭出声,“好。”

最终迟未晚和桑俞也没有真正地见上一面,迟东旭对这件事最大的妥协就是让他们视频通话。

像是为了杜绝所有后患,她以前用过的所有账号,包括电话号码,全都被注销了。

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她反复调整了距离和角度,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那边迟东旭都安排好了,点了点头,带上门出去了,给两人留了最后的独处空间。

她紧张地手心里直冒汗,喉咙也有点干,脑子里一片空白,堆砌不出任何开场白。

那边接通得很快,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一刻,她呼吸都停滞了。

他瘦了。

颧骨更突出了,眼下青黑明显,脸颊塌陷,都没什么肉了。

“小鱼……”

她没打算哭的,可眼泪就是不争气,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那头的桑俞,喉结滚动,几欲开口,最终也只哽咽,“晚晚,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小鱼,真的。我现在很好,伤口也不严重,已经要痊愈了。”

桑俞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疏通口,红着眼睛执拗地看她,“你又骗我。”

哪怕她的手没有出现在在镜头里,他也知道她这个身体微微前倾和眼神不自觉地下移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她一定又在搓手指了。

“小鱼,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迟东旭只给了她半个小时。

桑俞紧抿嘴唇,深深地盯着她看。

“你这段时间还好吗?当时受伤严重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桑俞喉咙发干,“我很好,外伤都不严重,已经痊愈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好,每天都梦魇,梦见她满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伤口血流不止,怎么也按不住了,任凭他哭喊,绝望。

他很想她,每天都想,想得快要发疯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迟未晚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努力让两人之间不那么沉重,但要分别的话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消失了三个多月,蒋怡他们一定很担心吧,你帮我跟她们捎个话好不好,就说我以后一定跟她们当面请罪。”

桑俞拳头握得死紧,眼中布满血丝。

她又在骗他,根本没有以后了,他问过班主任,得知她已经退学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耳中只有嗡鸣声。

“我知道你退学了。”

他紧紧咬着牙关,眼底悲恸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她。

“小鱼,我……我不太喜欢原来那个专业,打算留学了。”她低垂着眼眸,不敢暴露眼中暗藏的情愫。

桑俞没有多问,只是紧紧盯着她回复了三个字,“我等你。”

她答应了迟东旭,完成学业期间都不会回国,不能跟桑俞有任何联系,她不能自私地让桑俞一直等着她,这三个字太重。

“小鱼,你能把我的那对耳钉还给我吗?”

一瞬间他心脏失重,咬着牙挤出了一个“不”,倔强,执拗,不肯妥协。

迟未晚掐着手掌狠下心,“不要等我,我也不会等你。”

桑俞伤心又无措,无助地苦苦祈求着,“晚晚,别这样,求你别这样对我……”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的人,像是溺水濒死的人发出的求救,迟未晚察觉到他抖动着肩膀,行为异常。

“桑俞,把胳膊抬起来给我看。”

桑俞抽泣着,无动于衷。

“抬起来!”

他这才将胳膊抬了起来,入眼是一道鲜红的血色。

迟未晚眼前发黑。

他在自残!

那道冒血的口子附近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愈合程度不一,有的已经留了疤,还有的正在结痂。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惊心动魄,满目疮痍。

“桑俞!”

迟未晚是真的动怒了,一下子又扯到了伤口。

“晚晚……”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想她的每一天都很心慌,刚开始□□上的痛楚还能缓解精神的上的压力,到后来效果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你……”她气得想骂人,一看到他的泪眼又忍了回去,“赶快包扎!”

桑俞丝毫不在意,沾了血的刀刃再次贴上一处完好的皮肤,“不痛,真的,晚晚,没有这里痛。”他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桑俞!”她肝胆俱裂,真的怕极了,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我答应你……”

桑俞手里的刀跌落,喜极而泣,像个疯狂的信教徒得到了主的赦免,看向她的眼神虔诚热烈,“晚晚,别再说分手这种话了,我受不了的……”

迟未晚一阵心悸,有些无力地提醒他,“快包扎。”

桑俞这才找了纱布,缠绕的动作粗糙随意,拇指隔着纱布按在伤口上,像是要戳进伤口里去,很快纱布见红,他却浑不在意。

“桑俞,重新缠,不然我生气了。”

桑俞听话地扯下纱布,重新缠了一截,这次整洁多了,眼睛却不肯从她身上移开,倔强固执,“不许反悔。”

迟未晚深吸了口气,“回国以前,我都不会再联系你。”

“如果你能做到爱护自己,我就不会反悔。”往后几年的时光,有些事瞬息万变,非人力所能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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