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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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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凌而直白的目光仿佛明镜,让钟望秋所有心底的不堪都无处遁形,他张张嘴,似是想说什么辩解,可所有的话都涌在喉间。

“我……”他讷讷张口,便收到身后钟父警告的目光。

那日钟父瞧着衣冠不整,布着青紫的钟望秋,勃然大怒,常年酗酒浮肿而浑浊的眼球鼓鼓胀胀,便要拉着给钟望秋找江天德评理。

钟望秋几乎羞愤欲死,说什么也不肯气,气得钟父指着他鼻子大骂,“迂腐,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他们说的又有什么错呢?”钟望秋面露嘲讽,嘴角传来丝丝疼意,“若不是江家,我们说不定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荒山野岭里。”

钟父眼中满是不甘,“那怎么能一样,我们虽一时落魄,但我儿才华斐然,将来必定会东山再起,将来必定会加官晋爵,重耀门楣,这桩婚事本就是他们江家高攀了。”

钟望秋苦笑的摇摇头,这些年父亲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风光中不肯醒来,这救命之恩裹挟了数十年,再大的恩情也渐渐要消磨殆尽了。

钟父坐在榻边,脸色阴沉,“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钟公子?”江绾依不耐烦的出声,如若可以,她当真不愿再与钟望秋多说一句废话。

“绾依,这是哪里话。”钟父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我们钟家是真心想求娶你的,故而才携我钟家老老少少登门方显重视。”

江一黎一脸怒容,“我呸。”

钟父置若罔闻,自顾自道:“至于嫁妆。”

钟父长声叹息,猛然间不能自抑般痛哭流涕,吓得江绾依连连后退几步。

“都是我无能,这么多年疾病缠身,故而也没攒下几个本钱。”他指指几个木箱,“但我钟家所有财产尽数于此,乃为钟家最大的诚意了。”

“我相信,江兄定不是那忘恩负义、嫌贫爱富的小人,是吧,江兄?”像是变戏法一样,钟父猛然回头,充血的眼球带着几分犀利的精光。

江天德面色不自然悻悻道:“自然,自然。”

钟父满意的点点头,趁热打铁道:“来之前我们已经算好日子了,下月十五正是黄道吉日,不若就定这个日子吧。”

饶是教养良好的苏婉清此刻也失了态,“那岂不是还有二十余日不到,这也太急了吧。”

钟父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像绾依着么好的姑娘,自然是早点将她娶进门老朽才能放心,更何况,我已经禀明知州,到时他老人家亲自为我们钟、江两家做个见证。”

瞧着钟家一行人扬长而去的身影,江一黎最先忍不住,他一脚踢翻了茶几,茶盏瞬间四分五裂,“他们钟家算什么东西,竟敢,竟敢……”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中的江绾依,自钟家离开后,她便好似抽了魂似的,了无生气,双目空洞,原本粉嫩的双颊也褪去了颜色。

他气冲冲的怒视父亲,“这就是你给姐姐找的好夫婿,今日敢如此给江家下马威,来日姐姐嫁过去岂不是要被扒皮抽骨,吃干抹净了,焉能有活路。”

江天德阖着双目,一脸愁容,一向恪尽守礼的苏婉清也没半分言语,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江一黎考虑不然成亲前几日找个麻袋把钟望秋绑了扔进野山沟时,江天德开口:“绾依。”

江绾依动动手指,思绪回笼,对上父亲满是愧疚的眼光,让她微微一愣。

“是为父对不住你,我本以为钟家人丁稀少家世清白,岂不料竟是这般藏污纳垢之地,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想办法解除这门婚约。”

苏婉清微微颌首,表示赞同。

“父亲,母亲。”

泪水盈满江绾依的眼眶,簌簌滚落,连声音都带了浓浓的鼻音与颤抖,心头似有千头万绪在翻涌,因这门亲事长久带来的委屈、愁苦似乎终于拨云见日。

“姐,你放心,还有我呢。”江一黎悄悄挺直腰背,拍拍胸膛,“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江绾依重重的的点头,“嗯。”

江天德本以为解掉这桩婚事是轻而易举的小事,钟家之所以上门逼亲,概因江一黎少年心性、护姐心切做事太过,下了钟家脸面。

以他对钟兄的了解,等他赔礼道歉后,交换回庚帖婚书,此事也就了了,倒时候江家必定会给他们不菲的补偿。

没想到听到了他的来意,钟父只是抬了抬眼皮,一口回绝。

见江天德僵硬的脸庞,钟父老神在在:“江兄,知州大人金口玉言,你难道想抗命不成?”

更让江家措手不及的还在后面,短短几日,一首童谣传遍了大街小巷。

“金陵城中传佳话,江家有女貌如花。不嫌钟家贫如洗,愿嫁情郎人人夸。”

一时间无人不夸赞江府高义,虽为金陵首富但仍重君子一诺,童谣越传越广,简直就是把江家架在油锅上炸一般。

湖心亭中,江一黎急得围着石桌团团转,“当初就该把那小子打死,没想到他这么卑鄙下作。”

他扭头,看着身处漩涡中心,却跟没事人一般独自对弈的江绾依,一脸恨铁不成钢,“姐,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暖阳洒落在澄澈的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江绾依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绣着淡雅的兰花样,乌黑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垮垮挽起,澄澈而明亮的双目却凝视着面前的棋局。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着急又有何用?”

一开始江绾依的确被钟家连番操作惶了心神,或许这就是钟家想要的,以为这般逼迫,就能让她自乱阵脚,妄图用整个江家的名声就能逼她就范。

“难道你真要嫁进钟家?姐,你甘心吗?”江一黎撩袍坐在江绾依的对面,只是虚虚看了几眼便疑惑道:“这都是死局了,还如何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从白玉棋盒中拈起一枚黑子,略一思忖,随后将棋子稳稳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破不立。”

玲珑剔透的棋盘上倒映出少女坚毅的眉眼。

书房内。

江天德眉头紧锁,仿佛一座小山压在眉心,向来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弯曲,尽显疲惫。

手中那封知州的来信,似有千钧之重,连他的手臂都微微颤抖,

江父目光死死盯着信上的自己,仿佛不可置信般又重新看了一遍,字字句句都是表彰他们江家品行高义,不睦富贵,实属金陵商户的表率。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江父全身,这婚,怕是退不成了……

桐月紧紧贴在江绾依身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姑娘的神色,自打姑娘从老爷书房中出来后,便呆坐良久,终是出了门,桐月心中暗自嘀咕,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到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停稳,桐月连忙跳下来,扶着江绾依下来。

“金缕阁”三个闪耀的大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店铺门脸装饰得极为精巧,飞檐斗拱下悬挂着几盏琉璃宫灯,即便白日,那柔和的光晕也为铺子添了几分雅致,朱漆大门两侧,摆放着两尊精美的木雕麒麟,栩栩如生,好不贵气。

桐月有些愣神,怎么会到这里。

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江绾依悠悠一笑,坦然道:“既要成婚,怎么能不备几幅头面呢。”

金缕阁拐角处,两个背着行篓的落魄书生路过,其中一人愤世嫉俗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世风日下。”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感叹道:“只可惜我们没有那天大的机缘,能赢取首富之女,自此以后,荣华富贵脱手可得。”

桐月唯恐这粗言鄙语惹得江绾依不快,她愤恨道:“他们竟然随意编排污蔑小姐清誉,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江绾依拦住了她,轻声道:“算了,就算堵住了他们的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走吧。”

金缕阁的掌柜早就在门前恭候多时了,瞧见江绾依进门,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躬身作揖:“江小姐大驾光临,小店可是蓬荜生辉,姑娘今来的巧,咱们这些日子可是新到了几款头面,都是顶好的物件呢。”

说着,便带着江绾依到了一排做工精致的红木匣盒面钱,琳琅满目、巧夺天工的头面一列排开。

江绾依可有可无的寥寥看了几眼,很快便失去了兴趣,掌柜的也看出她兴致不高,一挥手,侍女们鱼贯而入,训练有素的捧着盒子出去了。

“金缕阁只有这些货色吗,老板怕不是框我吧。”江绾依打量着桌角绿釉狻猊香炉,袅袅青烟升起,又很快消散。

“自然,自然。”掌柜的搓搓手,笑得眼纹都堆在一起,“近来,我店里真来了件宝贝,是前朝贵妃用的成嫁时的头冠,那才是殊华无双,光彩夺目。”

“只是。”掌柜话语微顿,故意在卖官子。

桐月性急问道:“只是什么啊。”

见有人捧场,掌柜的一下就高兴了,笑呵呵说道:“只是这宝贝来历可大有来头,卖家说只给合他眼缘的有缘人。”

江绾依奇道:“好大的口气,掌柜的你想要多少钱直说便是,净拿这些话框我。”

见被误会,掌柜的连连摆手,“岂敢,岂敢,怎敢我金缕阁百年招牌开玩笑。”

“哦。”江绾依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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