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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如烟桃如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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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一会儿,有人穿林拂叶地从幽暗处走来,元北庭稍微分了一眼过去,等来人去看过桃七七。随后恭恭敬敬地候在他身边,看着元北庭摆弄着手上那枚印章。

元北庭看着印章,不知是在想什么,一下出神没有说话,半天才开口:“现在该说说,你拿我给你的东西去做了什么好事了吧?”

来人正是追风,他的斗篷帽被风吹得掉下来,露出那一张让世人叹为观止的绝代美貌,身上一件醒目的红袍随风猎猎飞舞,低着头苦笑一声:“这件事……确实是我没说实话了。”

追风属于魅魔一族,这个种族属于极稀种,极致的美丽和强大,前一个容易遭窥觊,后一个容易控制不稳,都能导致这个种族越来越稀缺。

追风磕磕绊绊地活下来,最后在魔渊大战换代时追随了一个正确的君王,成为了胜利方。

位列八大护法后,一直是元北庭给他维持魔气稳定,才不至于动辄走火入魔。

追风在成为护法之前,跟本家关系疏远,况且为了防止修炼到走火入魔,就减少了修炼。

可魔生漫长,又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追风就喜欢仗着自己一张脸到处浪,逛遍世间美景,看遍天下美人。魔渊都不够他走,最后就来了人间晃荡。

他跟桃夭——也就是桃七七的祖母,就是在人间的时候认识的。

桃夭是西域的巫女,而且是个千百年来难遇的极富天赋的巫女,她曾经跟守护碧落仙泉的神兽丹戚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得到了丹戚的礼物。

西域和明渊的战争大败,被迫要将自己最为珍视的巫女交给明渊当作人质,到最后八成还得变成两边联姻的工具。

消息传来时,整个西域的信徒为巫女哭号,甚至开始斥责单于的日暮途穷,一度掀起内乱。

桃夭被派去安抚人心。她像是一尊永远慈悲怜悯的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恼羞,只是告诉那些信徒,不必伤心,不必愤怒,作为神的宠儿,她应当去承受信徒安定的苦难,那才是她存在的意义。

而她?她说不上乐不乐意,因为她没有学过怎么拒绝。

神的旨意她要听,人的苦难她也要听。

就算不愿意,又有谁在乎呢?

她当时跟追风说的时候,就说,她名为“桃夭”,本就是中原的那一套,说不定在她出生,祭司给她命名的时候,就预示了会有这么一遭。

尽管仍然有很多人反对,她最后到底还是被送到了明渊长大。

明渊实在是太繁华,迷了小小巫女的眼,她刚开始不怎么会跟人交流,表情也非常单一,中原的那一套礼仪也只是跟着胡乱学了一通。站在那里,像一个夜晚会瘆人的,还不太灵活的木偶娃娃。

能与神明交流的巫女是不能哭和笑的,甚至露出任何表情,那样信徒会认为自己即将面临不幸。

她只能高高在上,可如今却陷入泥潭。

刚开始有人想欺负她,但发现欺负她会很倒霉后,只能暗骂一声“邪乎”,从此离她远远的。

那时追风去看过她几次,他原本以为小巫女会在明渊走得举步维艰,可在见到她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她渐渐变了,变得能说能笑,还会了很多东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蒸酒煮茶,那些大家小姐的东西她都学。

她也自然聪明伶俐,很快就从一个一天说不了两句话的小哑巴变得能说会道,有时候能噎得人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能够融入那繁华的京城,甚至有了几个好朋友。

除了安静的时候,眼神里仍然是那一澄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宛如神像。

她那时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懵懂的少女心也开始萌发,更何况她还有一条捷径。

那天晚上,星光都在她眼里熠熠生辉,笑着道:“成亲应该很重要吧,所以我给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说,她一定能嫁给一个自己的心仪之人,婚姻幸福美满,是人人都会羡慕的好姻缘。可不知是不是报应,她的命途多舛,怕是一辈子不能善了。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说着自己八成会不得好死的结局,对于生死,她似乎早就有了不同于常人的看淡,不在乎,更不忌讳。

追风那一瞬狠下心,用玩笑话说怎么可能不能善了,于是这些年从未停歇去找世间转运的神物。

自从跟了元北庭后,又拿自己魔气不稳的理由,把那枚已经跟随了自家主子大半辈子的印章给弄了过来,在桃夭已经成婚多年后的一天找上她,将其作为迟来的新婚贺礼送给她,说关键时候能保她一命。

追风是不会老的,人间的几十年对他而来不过转瞬即逝的细流,却在那个小小的巫女身上划上了这么多难以磨灭的伤痕。

——再见到桃夭时,她已是半老徐娘。

不过看她被那长相粗犷却心细如针的男人捧在手心上,过着她向往的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生活时,他欣慰一笑,像好多年前逗她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看着追风未变的容颜,好像追风从来都是那个在沉闷祭台一身红衣穿梭而来的风趣男儿,他能行动自如地在所有她被禁止的地方穿梭,带来全世界的风景,让小小的井底之蛙也得以窥探到天地的辽阔。

她从来不去想他是谁,也并不在乎,只会在向天神祈福的时候,带上他的名字。

后来为了掩饰,他就留在了人间这个魔力低微的地方,以防时不时的魔气不稳。而元北庭没有多怀疑,只当他喜欢人间热闹,懒得管他。

桃夭的卦象很准,她以为是哪位皇子得她欢心,可是见过几面后却没什么感觉,反而那些金玉晃了她的眼,她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最后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位从天而降的屠夫,她从那一眼就确定了心意,设计假死,把自己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男子。

今晚大难临头的时候,她也早早就算好了,她不知道这能保命的印章怎么用,于是先拿印章下去招摇,让这个印章几乎在整个江南传播。

果然,这枚印章是有用的,尽管没能保住她自己,但好歹保住了她的孩子。

元北庭若有所思。四周的雨仍然在下,明明白日不远处的城中还是晴空万里,可是一进到这地方就开始阴阴沉沉,到现在还下起了雨,他甚至能用肉眼看见破土而出的芽孢。

元北庭伸手去接,水珠顺着他的手滚下来,竟然慢慢蒸发,摸不到一丝痕迹。

他眯着眼:“神兽丹戚守护着仙界神器碧落仙泉,在遇到桃夭时,给了她一点碧落仙泉当作礼物。她到这种生死存亡之时,又将这些碧落仙泉给了自己最疼爱的桃七七。”

那枚皇子印章被扔到追风的怀里,元北庭淡声吩咐:“既然你与她相识,她的关系,怕是能往深了查些东西出来。”

司怀昀一到这个洞穴口便看见了门口那一身雪白长袍的元北庭,里头还有一个睡得人事不知的大小姐。

他先瞪了元北庭一眼,让人升起火把湿了的衣服烤了,很奇怪,那里面的大小姐一身干燥,他的小俘虏却一身湿漉漉的。

元北庭顺从地将外衣脱下来,歪头看着火堆的衣服:“那我现在是不穿吗?”

衣服正让人去拿,司怀昀将他推到火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小俘虏,麻烦你认清一下你的身份。没有人能从我的手底下出逃。”

“我现在没扒了你的皮严刑拷打就不错了,还管我要衣服?”

“欢迎来扒。”这小俘虏不知死活地调笑着,旁边一群憋不住起哄的,要是里面有个大闺女早就脸红了——哦,有大闺女,可惜此时不清醒,想来也没有脸红这项技能。

总之此时这里面是一群吃着官饭的老流氓,只会更加来劲。

司怀昀任他们哄笑,只是看着元北庭,良久才问:“你身上血腥味很重,要洗洗吗?”

这句话的重点绝对不是后面半句,看着元北庭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司怀昀才满意,大发慈悲地给了他套衣服,也顺便让人安顿一下那位发高烧的大小姐。

这里肯定是没有合他尺寸的衣服的,元北庭的东西都在川千央那里,这里一堆五大三粗的男人,也甭想现场改改尺寸什么的。元北庭的身量比司怀昀大些,穿他的有些小了,但也勉强能穿。

太子殿下等他换完衣服,左右看看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你家丫头呢?”

元北庭整理着袖子,抬抬眼皮,有些翻白眼的意思,懒洋洋道:“跟狗跑了。”

司怀昀挑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来我们元公子的魅力不够,”他扬扬下巴,“像我家百里落天就不会跟人跑。”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不会跟狗跑。”

是,他只跟老狐狸跑。旁边一群暗卫忍不住腹诽。

他家百里落天人冻在原地了。

两人围着火炉烤火,元北庭有些暖和,又觉得安心舒服,抱着膝头,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司怀昀撑着下巴看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小俘虏,我都还没问你点什么呢,你还休息上了。”

元北庭起身随便找了个帐子就往里钻,司怀昀摆了摆手不让暗卫拦他。

某人知道司怀昀不会对自己怎么样,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就关上了帐门。

暗卫站在这两位中间,左看看这位右看看那位,搓了搓手:“殿下这……”

司怀昀瞥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暗卫一激灵。

他看着那条被掀开后仍在晃荡的帐门,颇无奈地摇了摇头,耸肩道:“那能怎么办,他抢我的,我就不能抢他的了?”

暗卫一时间摸不出头脑,不知道换帐子睡算哪门子的情趣。

旁边一个暗卫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脑子了:“得了,你想死我不拦着。这元公子来头不简单,殿下现在兴许是留着他有用。”

那暗卫还傻乎乎的:“为啥不简单啊……”

这一声刚落下,他就想起殿下从深夜中起来收拾营寨,那一刻的眉目极沉,手指有意无意地绕着手腕桡骨打圈,一路驰马带头往前疾驰,不明前后因果的还以为炎适皇帝驾崩了。

他的焦急在看见元北庭留在这个山洞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那一刻消散了大半,看着这湿漉漉的可怜小模样更是烟消云散了。

外衣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身上倒是没有伤,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这池鱼被殃及的倒霉,倒是承认了自己出逃的行为,经历了此遭后再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元北庭算得不好,他原以为这次稍稍试探,立马就能回去,不至于能让司怀昀反应过来,就算有所疑虑,他也早就编好了瞎话。

可没想到这一趟过去,牵扯出这么多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司怀昀追得竟然这样快,等他发现司怀昀要过来时,只来得及处理一下衣服。

第二天大雨初霁,满山烟水,桃七七向司怀昀道了谢。这俩原来是对头的人相视无言,说不上几句话。桃七七听元北庭还没有醒,便没有坚持叨扰。

离开时,她望了炽廉山许久,这生活了十七年的故居,一点点融在心间,浇筑再隐藏。

从此,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寻找真相。

司怀昀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小道间,约莫半个时辰后元北庭才醒了。他问道:“你让她去报仇?”

元北庭轻轻一笑,他昨天可没说过几句话,不过这个时候也没解释。

他一头长发如墨泼洒在榻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有仇不报?”

元北庭摇着扇子随便挽了一下头发:“有人咽得下这种气倒也好,只要不被弄死,大可以长命百岁还开开心心的。可元某心胸就比较狭隘,一点气都忍不了,非要让别人也尝尝不可。”

司怀昀问道:“炽廉山上纵火是什么情况?仇家找上门了?”

他今早也问过桃七七,可桃七七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总之一问三不知,只承认了那个画是她的手笔,可具体为什么会有那印章,她也只说是祖母给她玩的。而且这唯一的遗物也被拿走了——她倒是护着元北庭,没说出名字。

元北庭简略地将自己被绑上去后的事情说了一下,将自己在其中的角色淡淡抹去,怎么逃下来的,描摹得狼狈点总没错。如今六皇子印章的事他是知道了,但是这下狠手的幕后凶手倒是十分奇怪。

元北庭便将“离神散”说给他听。

司怀昀沉声道:“‘离神散’是西域引进的药物,刚开始是为麻痹心神,效用可以类比酒,不过性烈,易上瘾。由于提取昂贵,只在上流社会中流传,到后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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