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货架还在发出砰砰的响声，李满可以隐约看到那些假人挥动着僵硬的四肢朝铁架砸去。他不确定那东西到底能拦住他们多久。按照库可的指示，前方不远处便是无人的服务台。手中火焰的燃烧态势已经弱了下去，现在应该至少脱离了一些危险，他这样判断。

这条路边的假人倒没有被触发，李满想，这些区域大概是分割开的，那边的机制影响不到这里。耳边的噪音越来越远，他走到服务台前，桌面上散落着几张白纸。

【钥匙在左边上锁的柜子里。不过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这个环节就留给你自己探索咯。】

……结果最需要的时候反而不给我线索了？李满也不是没有解密码的能力，只是真的不想在这个任务里动脑而已。他打字回复：【其实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吧？】

【不是我不知道。而是这个密码对于每一个探险者来说都不同，所以我没法给你确定的数字。】

“量身定做吗……”

李满低声自言自语。那既然这样，就只能自己找线索了。他先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几张纸上。

但去翻的话，却发现只是普通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而已。

旁边还插着一支笔，他拔出来看了看，顺手在试着纸上画几道，深蓝色的笔迹断断续续，从透明的外壳往里看，这支笔已经几乎没油了。

难道不是用这个来解？李满绕进服务台里面，看到了那个上锁的柜子。但其他地方，还真就找不出什么看上去像是有用的线索的东西。他摸出手机给库可发消息：【是用桌上的纸笔解吗，纸上也没字啊。】

【？】

他居然回了一个问号。李满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过了几秒又来了新的回复：【没字？你都看过了吗？】

【看了啊。笔也没油。】

看上去挺意外的样子啊……别的玩家到这个环节和我是不一样的？难道我就在这里卡关了？李满想。他蹲下身，看着柜子上的密码输入界面。要输入六位的密码。

【是这样啊。没想到你是……算了。你随便输几个数字吧，这种情况的话，应该输入什么都可以打开。】

【好。】

李满当机立断地在屏幕上输入了【114514】。就如库可所说，柜门砰的一声弹开了。

柜子里只有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李满把他拿出来塞进了口袋里。

【……好了，继续往里面走吧。我说……纸上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种……】

这个通讯软件只能文字交流，不然李满真就想把这几张空无一物的白纸挨个拍下来给库可看了。但他还是接着确认了一下，手指划过被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时，上面却隐隐地浮现了什么涂鸦一般的画面……

画面是半透明的状态，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依稀分辨出似乎是油画棒的笔迹，涂画着一个黑乎乎的长方形物体，还有些白色的斑点。看不懂。他想。

下一秒，那些东西却又都消散了。

李满没有多在意，接着朝这条路的深处走。岔路越来越多——但只是理论上的“越来越多”而已。每一条通往右边的岔路，都被空气墙封死了。他只能不断地向左拐。

【到底什么时候才到？】这个商场按常理来讲有点过于大了，他走得有些不耐烦。

【安心安心啦，马上就到了。等到之后……你或许会怀念起这么大的地方呢。】

【意思是等上了楼，可活动空间会变得越来越小？】他问。

【这个嘛……就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啦。】

你也是谜语人是吧。李满懒得再去猜他的意思了。不过这个任务完全不给系统的任务目标啊……意思是库可的指示就是任务本身吗？

所以还是跟着他走比较好。李满打消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接着往前走，左转，左转。前进。左转。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走过的路身后的每一个大屏幕，都发出了微微的蓝光，闪烁出他自己的脸。

……

李满停在了道路尽头的一扇门前。【这个就是监控室啦，拿钥匙开门吧。】库可的提示很及时。

银色的钥匙就攥在他手里。对准锁孔，然后稍微施力转上一圈，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上镶嵌着一个暗着的屏幕，就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发出了电脑开机的声音，显示出两排字来。

【用户偏好行为已分析完毕。】

【上方关卡调整中……】

李满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字，没有过多停留，拉开门进入。【不要关门。】库可说。

但他明明听到身后有些奇怪的声音。

【看到地图了吗？】

李满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往下看去，桌上放着一张对折了几下的硬质卡纸。他拿起卡纸展开，不出意外的是商场的整体地图。

……但只有一楼。走过的路线被标注成【安全路径】，而没有探索过的家电区及右边的路则是红色标注的【高危区域】。

【怎么只有一楼？】他问。

【地图会随着你的移动发生改变。你上了二楼之后，就会自动变成二楼的地图。比起这个……】

李满已经无法无视身后越来越近的声响了。监控室的门还半开着，他往外望去，拿到地图这个行为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外面店铺中的假人模特纷纷朝这里转头，一步步地逼近。

【监控室旁边就是电梯，但那边有空气墙，你要破解旁边的导览机才能解除。因为你■■……】有几个字被模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音，【你现在只能输入之前输过的密码，干扰它的运行。】

莫非是之前错过了一些线索，所以没有别的办法破解吗？

李满无暇想别的了。他警惕着出了房间，那些假人的行动还算缓慢，他应该是有时间安全到达二楼的。

电子导览机……

屏幕上同样显示着地图，却和李满手中的并不相同。

【正在根据用户浏览记录生成路线……F5[紧急出口]已开启。】

时间紧迫，他触摸着光滑的屏幕，在上面点了两下唤出键盘，再一次输入了【114514】。

咔！

导览机突然炸出巨大的声音，上方的字样扭曲起来。李满去碰一边的空气墙，果然已经消失，扶梯也开始了运行。

“等等，是逆行？”

并排的两个扶梯竟都是由上向下的方向。就在他输入密码的这几秒间，假人已经开始不断地加速，一只冰冷的手顷刻间抓到了他的身体——

李满的反应速度也不慢，挣脱开来跃上扶梯，逆着它前进的方向快跑起来。假人们就堵在扶梯口。他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终点的二楼，手臂抵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手中一直捏着那张地图，他这时候再去看才发现，在刚刚的混乱中，地图的左下角不知何时被撕掉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