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牢异常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无数暗蛊正缓慢地爬行着,它们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而此刻的我,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三个小夹心身上,脑海中飞速思考着该如何使出致命一击,将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人一举消灭。就在我全神贯注于谋划攻击策略之时,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脚下传来。
当我低头看去时,只见密密麻麻的暗蛊如同潮水一般,沿着我湿漉的裙摆迅速攀爬而上。然而,这些暗蛊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疯狂啃咬,它们只是静静地停留在我的双腿周围,似乎在以某种方式限制着我的行动。刹那间,我的双脚就像是被牢牢钉入了深深的淤泥之中,每一次试图挣脱都会让自己下陷得更深一些。面对这样诡异的状况,我深知此时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想起过往种种经历,我不禁心生感慨:为何这世间的人心竟如此难以捉摸?那些与我相处过的人们,一个又一个都是那么善于伪装和表演。真真假假之间,我总是轻易地相信了虚假的一面,以至于屡屡陷入困境。
再看看眼前这位男子,他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还记得昨晚月圆之夜,他在我耳边轻言细语,诉说着无尽的甜言蜜语,那些情话仿佛仍在耳畔回荡。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夜之隔,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别人身前,一心一意守护着身后之人。看着他那紧张而恐惧的神情,口中虽然仍不断念叨着对我的爱意,但那份真情实意究竟还有几分呢?或许,所谓的爱情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抛弃的游戏罢了。爱是自私,是不能平分的,是不会害怕的吧。
蔚然自然是连看都不敢直视于我的,只见他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去,对着那两个可恶至极的贱人喊道:“我来拦住她,你们赶紧带着沈宜家走,快些走啊!”
溯源似乎对于此地毫无半分留恋之意,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推搡着一脸不甘之色的沈宜家,向着水牢出口的方向急匆匆地狂奔而去。那二人瘦弱而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蔚然高大的身躯给遮挡住了大半部分。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已然知晓,这蛊虫乃是认主之物,就如同此时此刻我双腿仿若灌铅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一样。然而,他口中所言的情蛊想必应当也是真实存在的吧,正如此刻我竟然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蛊虫,沿着那两人逐渐远去的方向缓缓地爬上他们的衣裙,并紧紧缠住他们的脚步,让其难以再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蔚然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传来,他整个人已经被我飞起一脚狠狠地踹进了冰冷刺骨的水池之中。要知道,他本可以通过成千上万种方式落入这水池当中,但最终却是由我亲自出手帮他挑选了最为“温柔”的一种。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抽回那柄已经深深嵌入墙壁、将残肢死死钉住的竹剑。随着剑身与墙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我再次举起手中的竹剑,冰冷的剑尖直直地指向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两个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儿时母亲手把手教我剑术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悉心传授给我的一招一式,至今我仍铭记于心,而其中最令我钟情的,当属那简单直接却威力十足的前刺动作。
犹记得最初练习之时,我手持一把木剑,费尽全力也不过能勉强捅破薄薄的窗户纸而已。然而,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让我的技艺不断精进,渐渐地,我已能用手中的利剑轻而易举地劈开坚硬的木柴。直到如今,哪怕只是一柄普通的竹剑,在我的手中也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甚至可以轻易刺穿人的心脏。
正如当下这一刻,我毫不犹豫地挥动竹剑向前刺去。锋利的剑尖瞬间划破那单薄且沾满池水的衣衫,仿佛撕裂一张脆弱的纸张一般毫不费力。可就在这时,一股白色的粉末毫无征兆地朝我的面门袭来,瞬间覆盖了我的双眼。
刹那间,我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原本清晰可见的一切都渐渐被一层朦胧的白雾所笼罩。就连那近在咫尺、被困在原地的两个人影,此刻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仿佛远在天边,难以捉摸。
“不要!”一声惊呼骤然响起,是蔚然的声音。他分明刚刚还能清楚地洞悉局势,能够明明白白地看清楚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为何此时此刻,他竟然会产生那些稀奇古怪、毫无根据的妄想?难道仅仅因为随口而出的爱吗?
我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在水池中拼命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声响,那水花四溅,伴随着滴答滴答的落水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只听得一阵连滚带爬的动静传来,他就这样狼狈不堪地滚到了我的身旁。于是乎,我不顾一切地手持利刃,朝着前方胡乱地刺去。
左边、右边,甚至是四周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没有放过,但始终未能碰到任何一个人影。此时此刻,唯一真实存在于这水牢之中的,只有我那双眼睛火辣辣的疼痛感觉,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而那两个贼人呢,想必早已逃之夭夭,登上了马车远走高飞了吧!我还能够依稀听见那匹被盗走的千里宝马发出的阵阵嘶喊声以及急速奔跑时所产生的蹄声。
就在这时,蔚然在一片慌乱之中猛地按住了我的双手,并试图用尽全力让我那颗狂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只见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说道:“求求你,放过他们吧!就算是看在我们亏欠她太多的份上,好不好?”
听了这话,我怒不可遏,大声吼道:“亏欠?我可不觉得自己亏欠过任何人!哪怕现在双目失明又如何?我依然有能力将他们碎尸万段!”一想到那些曾经由我传授出去、用于自保的手段,到头来竟然全部被这些家伙拿来对付我、妄图夺走我的性命,尤其是那能够令人瞬间失明的花粉,还是我亲手送给溯源的啊!
此刻的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不甘。那时的我对他那张脸简直痴迷到了极致,以至于我做出了许多荒唐至极的事情。而这花粉,则是我历经千辛万苦,从庆城山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断崖之中寻觅而来。还记得当时前往那里,本是要去处理一些可怖的尸体。然而,就在那堆积如山、数以万计的尸骨之上,竟生长着这样一朵奇异的花朵。
它娇小玲珑,色泽嫩红如血,点点花瓣宛如一片片鲜艳欲滴的鲜血。如此美丽的花儿,我生平从未见过。虽然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仅仅只是为了能博得心爱之人溯源的嫣然一笑,我毫不犹豫地将其采摘下来,献予了他。
可谁曾想,这看似绝美的花朵,没过多久竟然变成了一种致命的迷药。而溯源呢,还特意给它取了一个诡异的名字——尸语。
此时,我奋力甩开蔚然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怒目圆睁地吼道:“这才是真正的我!如果你看不惯,那就赶紧给我滚开!别以为我还是你心目中那个温柔善良的阿鸢,告诉你,我姓夏,明白了吗?”
值得庆幸的是,多亏有蔚然所赠的蛊虫相助,让我得以练成观音妙净三十二剑中的最后一式——非人觉。而今的我,已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副躯体。我可以感受到这石壁上缓缓渗出的水滴,亦或是那马车疾驰而过时扬起的滚滚尘土。总之,现在的我已经超脱于常人之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只因我已成非人。
我从上方入手,朝着急速行驶的马车下劈过去,剑炼到极致,那便是无形,非人觉。沈佳宜从马车左侧滚了下来狠狠撞到那枯树上,伤口再次裂开。救我确实是发自真心,但想要杀我的念头也同样真实存在。只可惜啊,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会顾念旧情、优柔寡断之人,而是个眼睛里绝对揉不得半粒沙子的狠角色。
要知道,人的脖颈向来都是身体最为脆弱之处,同时也是鲜血能够迅速喷涌而出的关键部位,所以这里自然成为了我最爱挥剑落下的位置。曾经,我不知多少次轻柔地抚摸着那如羊脂玉般白嫩细腻的脖颈,感受着它微微跳动的脉搏和温热的肌肤触感。然而今天,我却全然失去了玩弄戏谑的兴致,手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刺出,快若闪电。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仅仅只用了短短两个字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呼喊骤然响起:“不要!”这样的声音,于我而言早已听过太多太多遍。可是,即便溯源此刻发出这般撕心裂肺的嘶吼,与那些真正绝情之人相比起来,仍旧算不上什么。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他,那张原本还算俊美的脸庞此时已经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变得扭曲狰狞,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纠缠在一起,令人难以分辨清楚——思念?惋惜?还是无尽的悔恨?所有这些情感统统混杂在了一起,使得那张脸看上去丑陋无比。罢了罢了,反正他们本就是一对痴男怨女,索性将两人一同解决掉,如此一来便不会留下任何漏网之鱼,省得日后还有人念念不忘地企图寻仇报复,着实让人厌烦不堪。
“师父,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竹剑无情,但无奈那利剑会装,晏子从鹤宫的方向而来及时赶到此处,虽然很明显是奉的谁的命令,可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命令?
“我发现你最近很嚣张,是那种没有底气的嚣张。”我抽回竹剑,残留一命的溯源跪着朝那具死尸扑过去。
“我的底气自然是有的,与师父说不清。”晏子没有收剑,利剑横在我与她之间,这剑很锋利,她定是日日练,夜夜磨。
“那就拿你的底气来跟我过上几招吧!”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悉心教导过的徒弟,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些年里,虽然我传授给她的技艺着实不少,但她从其他人那里所学得的东西同样不容小觑。毕竟,她本身的天赋就丝毫不逊色于我!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她身后飘落的片片落叶。于是,身形一闪,瞬间便移形换位般地来到了她的身后。而几乎与此同时,只见她轻盈一跃,如同一只灵巧的鸟儿一般,飞身跃上了旁边一棵干枯的大树,远远望去,活脱脱像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吊死鬼。更无语的是,她竟敢将这毫无生机的枯树视作所谓的吉祥之位。
随着一阵低沉的咒语声响起,虚无剑阵骤然发动。刹那间,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就连我那敏锐无比的非人觉,在此刻竟也被这强大的剑阵之力削弱了几分。然而,面对如此诡异莫测的阵法,要想找出其中真正的吉位又谈何容易?不过,对于我来说,答案却是显而易见——此时此刻,唯有我所站立之处,才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吉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