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下楼碰见了李婉,她见到她就一脸神秘。
她轻声说道:“程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刚刚徐之恒扔的垃圾里有一张买戒指的发票。”
程昇听到这句话,慌神了很久,脑海中忽然响起徐之恒的声音,“你说结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以结婚的前提好好交往,好不好”。
她喃喃道:“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我走啦,拜拜。”她语气欣喜告别了李婉。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见他!
天边逐渐被染成紫粉色,暗紫色,淡蓝色弥漫边际是深不见得黑,温柔又消沉。
徐之恒站在沙滩上,只是阳光已没,无边的阴影之下他像一个黑色的影子。
程昇见到徐之恒的背影,又惊又喜,“徐之恒!”
他应声后,回过头。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跑起来是被微风吹起的裙摆像是白色花朵,她抬起手向他招手,笑颜如花,好像徐之恒这里是终点。
她一步步向他跑来,风把她头发吹乱。
画面似曾相识。
程昇跑到他身边时,气喘吁吁的,她额间薄汗,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眼眸明亮。
“今天的晚霞好美。”
这是她的第一句。
只是徐之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异常的平静冷漠,像是寒冬的太阳,没有一点温度。
他平静地问出了口,“程昇,你知道‘TIAM’的含义吗?”
“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怎么了?”
“我送你的珍珠项链呢?”
他眼底神色沉静,静得深入湖底的冰蕴藏着巨大的压迫感。
程昇呼吸一窒,她错开他的视线,目光停留在夕阳下的海边,原来退潮时浪花是黑色的。“那条项链太过贵重,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它。”
“是吗?”
又是这个平静的语气。
程昇靠近他,语气急促,“你怎么了?”
他缓缓说道:“以前我总觉得家族,门第,差距在爱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现在我发现冲破那条线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但是这些被认同的稳定性的确具有一些价值,或者门当户对的确存在一些奥妙。”
“所以呢?”
“其实这些年,我恨你恨得很痛苦,后来再次遇见我既想靠近你又想远离你,但总是痛苦大于一点点的幸福,这一切早就扭曲了原本的爱,也让我疲惫不堪。我应该放下了,去追求她们口中的稳定性和享受不被爱束缚的自由。”
他说完这些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越是平静,程昇的内心就越是害怕。
“之恒,说心里话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我过去的经历很难让我放下防备全部的爱一个人,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办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终于你对我说了真心话。”
他释怀地笑了笑,明明他在笑,可看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温度。
程昇眼眶中滑下两行清泪,“我不能没有你,之恒。”
徐之恒低头浅笑,递给她了一块白色手帕,“只要世界不毁灭,你程昇没了谁都能活得好好的。”
只是程昇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手帕,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语气间带着哭意,“我是爱你的,之恒。”
他的眼底带着一丝怜悯,“真遗憾,程昇。过去的经历最可怕的不只是伤痛还有让你失去了付出真心和表达真诚的能力,但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真心,至少我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钻戒像是一颗流星一般扔进了茫茫的大海中,只溅起了微弱的水花。
她惊呼,“你刚刚扔了什么?”
程昇看清楚了是一枚戒指,十分闪耀。
“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语气坚定决绝,他离去的背影亦然。
这一次,她没有抓住他离去的衣角。
黑幕渐渐落下,夕阳的余晖消失,程昇静静地站在沙滩上,她低头盯着海浪一次一次拍打着沙滩,只留下海水的湿润的痕迹。
她找了很久的戒指,但是没找到。
虽然她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那颗钻石会在沙滩上闪耀被她重新找到,但是没有。
她拿出手机,搜了‘TIAM’的含义。
你是我眼中闪烁的光芒。
海风从耳边轻拂,在她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恍若隔世。
“我答应你一个愿望。”
“才一个?你也太小气了吧。”
“那三个。”
“那我想想,第一个我们一起在落日海边散步,第二个第三个没想好。”
天彻底黑了下来,四下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她身上白色的裙子也变成了黑色,她神色迷离,思绪忽远忽近,“原来如此。”
下一瞬,她飞奔回别墅,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又回到房间里,房间里好像少了一些东西,她打开徐之恒的房门,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程昇打开手机,徐之恒发来消息‘我已经把东西都搬走了,许姨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如果你要回去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买机票’。
这一刻,程昇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空旷的房间里,她放声大哭。
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一眼,一个陌生电话,她清清嗓子,“喂。”
“你好,这里是平城第一人民医院,您是程红女士的家属吗?”
“我是。”
“程红女士,因流感住院,近日病情加重,刚刚发生急性心衰正在抢救,需要您来签病重通知书。”
瞬间,程昇的脑子立马清醒,“我现在在国外不能马上过来,我让我朋友过来,如果要转icu就转icu,请你们一定要积极治疗她。”
“好的。”
“谢谢你们。”
程昇挂了电话,她去厕所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肿,眼神失神。
她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一点,我不能再难过了,这件事情等我好一点了再说。”
“清醒一点。”
她吃了点东西以最快收拾好行李,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
她下楼时,碰见了回来的岑涔。
岑涔扫了一眼程昇手中的行李,她脸上带着墨镜,手里提着行李,她面露惑色,“你要走了吗?大家要在沙滩那边吃饭。”
“我姑姑生病了,我得回去。替我告诉徐之恒,谢谢。”
“好。”
程昇经过她时,岑涔转过身,“程昇,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
她对她微微一笑,“谢谢你,岑涔。”
别墅对面的沙滩上,一群人在准备晚餐,岑涔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徐之恒。
最后,她在一堆礁石后找到了他。
他背对着她,站在海边,她还未靠近,就已经味到了传来的烟味。
岑涔没有走向前,“徐之恒,程昇走了,她让我告诉你。”
徐之恒听到这这话,也没有转过身,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嗯,我知道了。”
岑涔不解,“你不去找她吗?”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晚上的海边也挺美的。”
徐之恒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更让岑涔摸不着头脑。
她没有停留,而是去找了林益明。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脸可惜地说道:“我本来这次过来是想看看我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喜欢别人的样子。”
“你自虐呀。”
“好奇呀,她们真的相爱吗?感觉她们在相恨。”
林益明和她碰杯,“真准确,那句话怎么说的。往往最出色的人,偏偏就会爱上毁灭他是人。”
“所以他们彻底结束了?”
他耸耸肩,随意地说道:“他傍晚从海边回来就收拾东西要搬出去,那副彻底心死了的样子。”
“死灰还会复燃呢。”
“你不了解他,这次是真的。他应该去找和他一样对爱情百分之百的人,而程昇是对事业百分之百的人,不合适他。”
“这酒真酸呐。”
岑涔表情痛苦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江州的清晨,程昇才下了飞机。
在飞机上,她小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头脑昏涨,心脏因为疲惫的原因,偶尔失速的跳动,整个人疲惫,但又清醒。她从机场出来时还不适应阳光的刺眼,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安心。
不过,她没有时间感受这份惬意,她又急急忙忙地赶回平城。
一刻没有停下,一刻没有思虑。
等她到了平城的医院,已经是中午了。
她来到病房刚好碰见了去买早餐的驰宇。她有些惊讶,她原本拜托的是林默默。
“驰宇,你怎么在这里?”
驰宇见她手里还拿着行李,脸色有些暗黄,双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一脸的疲态。
于是,他眼神有些担忧,关心地问道:“你可以先回去的睡觉的,这里有我。我要调回去了,所以中间有一段休假的时间。”
只见程昇摆了摆手,她十分真诚地说道:“我在动车上睡了一会儿,我已经很谢谢你了,驰宇。”
两人进了电梯后,驰宇问道:“你和徐之恒----”
他话还没说完,程昇就打断了他,“先说我姑姑怎么样了?”
“病情平稳了,没转icu,但医生那边等你签病重通知书。”
“谢谢你。”
“小时候,程姨就很照护我,在心里她也是我的亲人。”
“谢谢你。”
驰宇失笑,“你怎么老说谢谢?”
“因为只能说谢谢,改天请你吃大餐。”
“好。”
电梯到了,驰宇对程昇说了程红的病情,程昇跟着驰宇进了病房里,病房里总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病床上的程红闭着眼睛,面色发黄,口唇失色,鼻子上插着胃管,身上连着心电监护,床栏上夹着两个微泵在推药,全身都是一条条的管路,她十分安静,唯有旁边的机器上一条条波动各色的细线提示着她的生命的律动。
明明程昇出国之前,程红还好好的。
或许不是她好好的,是她想让程昇看见她好好的。
程昇想到这里心里不禁难受自责。
她上前帮程红掖了掖被子,程红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扯开嘴角,“阿昇,你回来啦。”
程昇半蹲在她病床旁,“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程红慢慢地伸出手,她手臂瘦削,手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她将程昇掉落地发丝轻轻地别在耳后,眼底满是疼惜,“阿昇,你看上去比我还累。你回去休息吧。”
“我陪陪您吧。”
“这里有陪护,你看看你,眼睛这么肿,眼周全是黑眼圈。这些天过得很辛苦吧。”
她身后的驰宇也说道:“程昇,你回去休息吧,你看上去真的很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好吧。”
驰宇担忧地说道:“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护阿姨,阿姨现在病情平稳,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有我呢。”
“那去找医生,找完我再回去。”
“好。”
中午午休结束后,程昇和医生交谈,因为程红本身病情复杂,为了让程红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她打算明天将她转到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