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了回来,然后才知道自己果然太过天真,那不过是岑颜东故意设下的一个饵来测试他,是啊,岑颜东那样聪明的人,怎么犯下疏忽的罪呢?
岑颜东把他扔回房间里,为了惩罚他的不听话,不断折磨他,就这样,在这个房间里,他遭受千般揉虐,他生不如死。
曾经的岑学长,怎会是这般恶魔面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祁志川再也无法入睡,稍微一闭眼,就如同有千万恶魔向他扑来,噬他的血啃他的肉,他每次都一身冷汗地惊醒,手脚冰凉。失眠越来越无法控制,时常三更半夜被稍微那一闭眼的噩梦吓得惨叫,然后抽泣哆嗦地抱着自己躲在墙角到天明。
虽然已经不用遭受□□折磨,但他已然被噩梦失眠折磨地没了精神气,也咽不下任何东西,憔悴的模样仿佛被抽去了血肉,不成人形。
不想活了,这念头他从未有过的强烈。
这世上,没有人在意过他,没有人在乎过他,哪怕从这世界消失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只是,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给他实施,哪怕有,监控背后的那双眼睛也不会让他得逞——是,他后来知道了这间房有监控。
他连死都不能!
岑颜东看着祁志川死人一般,气不打一处,喊来医生给他注射营养液,还给他开了安眠药。
来给祁志川送药送水的依旧是保镖,保镖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每次站在一旁,等待他用完,然后再把餐具收走。只是最近他几乎都是端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走。这次,他一样要等祁志川吃完药再走。
祁志川看着那一片小小的白白的药物,竟心生亲切,他乖巧地吃了,然后躺回床上睡下。只是跟往日一样,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也不敢睡,生怕一闭眼噩梦又袭来。
在一个翻身中,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嘴里吐出一粒东西握在手里,那是他故意未咽下的安眠药,然后快速塞到枕头底下。
药未吃到,自然无法助他入睡,他睡眠状况没有任何改变,但他瞒住了所有人,于是医生给他加了剂量。
很快,祁志川存到了一定数量的安眠药,那个数量让他感到安心。
“请问,今天几号了?”
这一天,保镖又来给祁志川送药,保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他开口说话了,震惊之余,回答道:“13号。”
“是8月13号吗?”被关久的祁志川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没错。”他像是要干什么事而特意确定一个有意义的日子似得,保镖略觉奇怪。
“谢谢。”
他笑了,这一笑,清清朗朗,保镖甚至觉得这一笑干净地近乎绝望。
祁志川吃了药又睡下了,在他百分之百确实时间过了午夜12点后,他才悄悄从枕头底下摸出所有的安眠药吃了,然后端正地睡躺好。
终于,他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终于,不用再担心被日夜折磨,遭受屈辱;终于,他可以逃离那个人的魔掌了,他说到做到!
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与妈妈在天堂相见,他不用再经常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多好啊!
妈妈,儿子我来了,你高兴吗?
带着这些甜甜的梦,他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只是,他又睁开了眼。
他的视线还没清楚,一巴掌就狠狠招呼过来,他的脸被扇向了一边。
“想死是吗?想得美!”岑颜东怒道,“你的贱命是我的,死都要经过我同意。”
祁志川终于看清楚了,他被送到医院来了,满眼的白,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真是可悲,原来阎王老爷子也不收留他。
他的脸被扇得热辣辣地疼,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痛苦他之前都承受过了,甚至连死都不怕。他平静地转回头,那双因消瘦而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平静地说道:“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
也差点成了他的忌日。
生日即忌日,他觉得可浪漫了,可惜老天不成全他。
岑颜东本来要冒出的怒火瞬间熄灭在胸腔里。
祁志川又被送回让他噩梦连连的房间,但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心境已不大同,更觉生无可恋。
他可以一整天坐着不动,无神地望着隔着窗帘的窗户方向发呆。一天,他好想好想做点什么,于是牙齿咬向嘴里的一小片肉。
咬过这里又可以换那里,咬来咬去,祁志川得了乐趣,像找到了寄托,甚至这样就可以充实地打发了一整天,后来,他不满足了,如果咬破了是什么感觉呢?
光是这么想,他就迫不及待,他用力咬住了一处,加大了些力度,有些许疼痛感,他很不满足,继续加大力度,越疼他就越兴奋,终于再一次用力,咬破的那一刹那,他精神一振,一股腥甜满口腔,他竟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原来咬破是这么好玩!
岑颜东进来的时候,就见他坐在那不动,嘴却动来动去,像在咀嚼什么。
“你在做什么?”
岑颜东快步走过去,祁志川嘴角竟然挂着一丝刺目的腥红,他又惊又怒,“你到底在做什么!”
祁志川完全不理会他,继续做自己乐趣的事,岑颜东见状,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结果他满嘴的血,嘴里的肉被他咬烂翻白,几乎没一处完好,让人心惊,原来他的嘴动来动去,感情咬破嘴觉得好玩。
岑颜东气得又一巴掌扇过去,祁志川顺势歪向了一边,岑颜东看着他无知无觉的模样,那种焦躁与愤怒夹杂在一起,一时竟让他无措,于是他搂他入怀中,也不管他满嘴的血腥,吻了过去。
起先,他吻地很用力,一种惩罚的力度,渐渐地,他动作变得极为温柔,缠绵悱恻,像是怕弄痛了他。祁志川心底一丝微妙,他有种被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存在感,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如此微妙又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害怕极了这种感觉会消失,于是拼命想紧紧抓住,他敞开身心,努力迎合,他体会到了一种极致的快乐,无论是身心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事后,岑颜东喊来医生给他医治,并命令他不准再咬。祁志川配合医治,顺从他的话不再咬。
神奇的是,那天开始,他不再做噩梦,也能正常吃东西,消瘦下去的地方又恢复原样,人渐渐有了精神气。
一天早上醒来,被岑颜东收走的手机放在床头桌面上,他怔了一下才伸手拿过来。一共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他翻来翻去,可悲的是,他的爸爸,他唯一的亲人,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竟然真的一个电话也没有,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三十多个来电,全来自白月,刚开始的前几天她疯狂给他电话,也许是得不到回应,她心灰意冷,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电话。
让祁志川觉得可怕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起过她了,他这副模样,完全没有资格再喜欢她,也完全没有资格得到她的喜欢,她应该得到更好的,比他好百倍千倍。
几乎是没有犹豫,他把白月号码拉黑然后删除,做完了这些,他抬头看去,房间的门虚开一条缝。
祁志川再次怔愣,这说明,岑颜东已经不再禁他的足,允许他走出这个房间。
又是给回他手机,又是不再关住他,祁志川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别墅外面的保镖也没有了。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岑颜东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大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试探。
“让我离开?”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祁志川第一时间不是激动,而是惊慌茫然。
“怎么?你不是心心念念想逃离这里,现在放你走,不乐意了?”
祁志川一时失神,习惯是最可怕的,他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了这个人。加上上次逃离被抓回来遭受的折磨,让他更想紧紧抓住这个人。
“还是说......”岑颜东端着酒杯走过来,嘴角慢慢上扬,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舍不得我?”
他挨他很近,头埋到他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耳根,声音低沉,酥地让人腿发软,温热拂来,那混着酒香的荷尔蒙气息充斥鼻腔,祁志川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哪怕以前面对喜欢的女孩子白月也没有,他身体绷紧不敢动。
岑颜东仿佛看透了什么,轻嗤,调情似地拨一下他的耳边的发根,低语:“很想要是不是?”
没错!所谓食髓知味,祁志川常常想到那次极致的快乐,身体的空虚排山倒海,让人难过,每次都好想好想要。
这个人真的是完完全全看透了他。
岑颜东脸色忽地一变,声音也跟着变得冰冷无情:“别想了,我以后不会再碰你身子。”
祁志川浑身一冷,讷讷地问:“为什么?”
“你的身子我已经尝够了,”岑颜东稍微后退,离祁志川一些距离,喝了一口酒,然后盯着透明酒杯里的液体,冷嗤,“早腻了,我岑颜东向来只喜欢新鲜的。”
祁志川雕塑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
“你走吧。”岑颜东说着转身,留给祁志川一个绝情的背影。
“我不走。”祁志川坚定倔强,脸都发红了。他不想离开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他。
“随你便。”岑颜东满不在乎。
祁志川完全没想到,岑颜东第二天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两人一点不避讳在他面前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然后关门进房间里,久久不出来。
祁志川坐在别墅门前阶上,想着房间里种种画面,心里难过得要死,不由自主地又去咬嘴里的肉。
办完事的两人从房间里搂搂抱抱出来,女人见到呆坐着的祁志川,嘟嘴道:“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直在,还坐这里碍路?”
岑颜东说:“当他是空气就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祁志川咬得起劲了些,直到下巴传来劲道的痛,下巴又被岑颜东捏在手中,嘴巴迫使张开。
只见岑颜东的神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周身都仿佛弥漫着一股阴煞之气,眼里一股狠厉,祁志川被吓到了,这一吓,他反而更想去咬,可是下巴被控制住,无法动。
“祁志川,你真能啊,总是无视我的话是吧?”
与他表现出来的可怕不同,他语气倒是轻松,但却让人不寒而栗,祁志川突然想到,他曾经命令过他不准再咬,他没有做到。
“再咬下次试试?”岑颜东怒气十足,将他下巴一甩,就往屋里走。
其实祁志川一直不明白,他作孽自己,咬自己,痛的也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惹这个人生气了,他为什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