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把人的情绪放大。
池昀被吓醒,随即翻身坐起,心底一阵火气,“我以前教你的君子之道你全喂了狗?半夜钻穴逾墙是要改行做梁上君子?”
蒙黎神情未变,他半点不恼,也毫无羞愧之心,“不是要做梁上君子。”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
蒙黎嚅嗫出声,“采花大盗。”
“你!”池昀气极,抽起床沿的游记便往蒙黎身上砸。
因池昀体弱,又酒醉,书砸在蒙黎身上像是挠痒痒。
不砸还好,这一下砸过去,倒是向在与蒙黎打情骂俏。
池昀火气更甚了,恨不得把这孽徒吊在房梁三天三夜,让他不敢再说这些混账话。
“少爷?”守夜的小厮在屋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些担心,“少爷可需要我进去伺候?”
池昀:“不必进来。你且去睡吧,不必守着我。”
若是让外面的人看见蒙黎在他房间,那他这辈子清誉算是要毁了。
小厮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蒙黎蹲在床前,神态委屈,他仰着头像一只被抛弃的耷拉耳朵的小犬。
“你以前都不回那么晚的。”蒙黎声音低低的,“而且那个周家女暗恋你,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等你,胡思乱想得多了些,才没忍住来见你。”
蒙黎本想叫老师,话到了嘴边,又是一顿。
“我以后该怎么叫你,你都不让我叫你老师,也好,我也不想是你的学生,也许我不是你的学生,你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不会疏离冷落我。”
话说着,蒙黎眼睛一亮,“我叫你阿昀好不好?”
池昀看他一眼,冷着脸只吐了一字,“滚!”
饶是池昀这些年在官场上学会了修炼脸皮,但也没厚到如此程度。
在听闻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能平心静气,那是圣人才能做得到的事。
啪地一声脆响在房间响起。
蒙黎被打得脸偏过一旁,神情呆愣。
片刻,他眨了眨眼,再转过脸,眼眶泛红。
“老师,在天牢里受刑的时候,也有牢狱扇打我,那时候真的好疼,脑子被扇得嗡嗡作响,连嘴角流了血都察觉不到。”
“还是老师好,虽打我,却一点也不疼。”
池昀扇人的手微微蜷起,他顿了顿,沉默了片刻,“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蒙黎听闻此话,猛地抬起头,眸子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不疼,一点都不疼了。”
说完,他撩起衣袖,上面露出了一条一条的伤疤,都已结痂脱落,“大夫说这些伤疤过几个月便会消失,身体没有有留下后遗症。”
池昀手蜷得更紧了,他别开脸,“夜深了,你快回去吧,下次……别再来了。”
蒙黎眸子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笑意,他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上,幸好用手撑住了床沿。
因为双手抚在床沿,池昀又是坐着,两人被迫挨得极近。
池昀甚至觉得他感觉到了青年身上传来的热气。
就在他不自觉要往后躲,蒙黎先一步起身了。
他露出满口白牙,笑道,“腿麻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