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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噬骨金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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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

韶容的到来打破了微妙的气氛,亲眼看见崔云栖和温以晴二人都没有受伤,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阁楼内的水怪都被她和江洵清理干净,江洵趁着楼上没人注意,从怀中飞快的摸出几张符纸,贴在门框上,将水怪们全都阻挡在阁楼外。

崔云栖没想到江洵亦是懂道术的,吃惊之余,倒是彻底放下心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下此处比三楼还要安全许多。

三楼被禁卫把守的固若金汤,水怪们爬上不去,只能聚集在二楼。随着数量越来越多,韶容看的都有几分心惊肉跳,心中不免发愁,一直被困在这也不是办法,这要如何才能突出重围?

韶容不由摸向了腰间悬挂的莲华尺,若是用玉尺法相——

江洵似是知她所想,将她的手在半途握住,不让她有施展的机会。

韶容想要将手抽回,试了几次,发现江洵力道大的惊人,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握的更紧。

羞恼之余,只能暗自掐住江洵掌心肉,江洵没料到她会反击,被她掐的眉心一跳,面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温庭川和崔云栖同时避开了目光,默契的装作视而不见。

一个在心里暗自纳罕,江洵竟然会对自己留心眼了,说好的和卫姑娘吵架了呢?

另一个则是微微蹙眉,只觉得关于江安王世子专横不羁的传闻确实不假,心里为好友捏了把冷汗。

江洵浑然不知二人内心戏码,语气淡淡道:“早在骚乱刚出之时,我就命白石去天机府请人,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温庭川这才知道他早就留了后手,想起那帮平日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道士,是时候让他们出出力了。

像是印证江洵的话,不过盏茶功夫,外面传来水怪们声嘶力竭的哀嚎。

空中符咒黄纸如排兵布阵般,整齐的从天而降,将水怪团团困住。

为首一人身披紫金道服,双手捧着阴阳八卦,八卦发出的毫光和道道符纸遥相呼应,紧随其后的几个道士一扬手中拂尘,念咒声起,符纸阵内光芒闪过,降下数道天火,将困在阵内的水怪烧的鬼哭狼嚎。

韶容仔细看了一眼那人手捧的阴阳八卦,古拙质朴,宝气自敛,显然是个了不得的阵器,借它之力,难怪能大范围的施展法阵。

只不过对付水怪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手笔吗?

怕是为了做给太子看吧。

阵内天火滚滚,水怪们没撑多久,纷纷被烧的皮开肉绽,很快缩成焦黑一团,彻底死透了。

这一幕太过残忍,崔云栖一早就遮住了温以晴的双眼,温以晴乖觉的靠在她身上,只觉得香香软软的,又想起刚才哥哥递给她簪子的那一幕,忽然觉得若是崔家姐姐能做自己嫂嫂就好了。

随着一声高亢的“无量天尊!起!”——

法阵被撤去,皮肉被天火烧焦的刺鼻气味四下弥漫,韶容他们在阁楼内还好,却苦了三楼的一众,河风一吹,味道上涌,传来一片恶心呕吐之声。

领头的紫袍道士面不改色,淡然的登上三楼,来到太子面前请罪:“贫道乃天机道长门下首徒于雪松,今日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于雪松年约三旬,面色白净,身材瘦高,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之意。

太子对父皇沉迷炼丹长生之道反感多时,自然不会客气礼待眼前的道士,更别提他还是天机道长门下。

在太子眼里,天机道长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花言巧语诱骗父皇,在京中开设天机府,门下弟子却又管教不严,劣迹斑斑,将京中搞得乌烟瘴气。

好好的元兰节,不知从哪冒出这么多水怪,搅得簪月邀歌一团乱不说,还害朝中亲眷子弟受到不小的惊吓,虽然水怪被天机府众人消灭,但后果已经酿成,不可轻饶。

太子暴喝一声:“大胆!父皇准许天机府设立的初衷便是为了维护京中太平!可今日之事足以证明天机府众人渎职!你可知该当何罪?”

于雪松面对太子的雷霆质问,依旧波澜不惊,淡然道:“太子教训的是,此次回去后,天机府定当加派人手,巡查全城,给太子一个交代。”

太子满腔怒火如同发泄在了棉花上,气冲冲的来回走两步,甩着袖子道:“交代?今日若不是江安王世子和徐卫尉在,孤就要交代在这了!”

太子盛怒之下,整个画舫上下没有一人敢出声说话,在场有不少世家子弟平日对天机府的嚣张行事颇为看不惯,此时巴不得太子多责骂一些才好。

还是太子妃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柔声细语劝道:“太子,眼下时辰不早,众人又受了惊吓,是不是可以先让她们各自回府,好好休息,压一压惊?”

太子听后,回头扫一眼场中,只见大多数人面上都带了几分倦色,女客们彼此靠在一起,轻声啜泣。

不由强压住心中怒火,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道:“都先回去吧,此事孤必会如实上报父皇,请他做主。”

在场诸人得了太子赦令,长出一口气,谢过太子和太子妃后,步履匆匆往楼下而去,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府上才好。

于雪松朝太子打个稽首,向他告辞:“太子,我等先行告退了。”

说完,不等太子点头同意,竟然带着门下几人直接离去,简直嚣张至极。

太子暗自捏紧拳头,迟早有一天,要将天机府从上到下好好整治一番。

韶容此次在众人面前用了术法,已是高调,眼下不欲再出风头惹人注目。在崔云栖和温家兄妹前后离开时,见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才从阁楼出来,下楼往岸上去。

江洵收了剑,默默跟在她身后。

韶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故意加快步伐,随便钻进一条街边暗巷,想借此将江洵甩掉,换她故意疏远,这才公平。

刚拐进窄巷里,就被江洵从后追上,绕在了身前。

韶容不管不顾,推开他继续大步往前。

江洵被她推的晃了一下,在她擦身而过时,拽住了她的手腕。

“阿容,别走。”

嗓音低哑,带了些许哀求。

韶容背对着他翘起了嘴角,有话就是要说出来,这才对么。

“你能与我好好说话了?”

江洵见她还肯理搭理自己,松开手后点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立刻道:“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韶容满意他眼下的态度,回身向他走近。一个不小心,当脚下被繁复的裙摆再次绊住,向前扑过去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条裙子绝对不能再穿了!

江洵伸手接住她时,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脚下没站稳,被她结结实实的扑倒在地,以身为垫,承受了所有的撞击。

这个结果韶容再也没有想到,她也被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他:“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半晌,江洵才闷闷出声:“......无碍。”

既是要把话说开,以防江洵反悔,韶容索性趁这机会直接跨坐在他身上,伏低身子直视他的眼睛,问出了今夜最大的疑惑:“你的身体怎么了?竟然比之前还要虚弱。”

江洵被她压在身下,平躺在地,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韶容,很想提醒她一句这姿势不妥。

可眼下她双眼晶亮,像一只好奇的小兽,探出脑袋,磨着尖尖的利齿,浑身上下散发着朝气与蓬勃向上的劲儿,这正是自己求而不得,最被她吸引的地方。

江洵挪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说了实话:“这段时间,灵瑞又给我试了几次药,没有你的帮助,我身上的毒抑制不住,迅速扩散,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韶容听他说完,心里气他对自己如此不负责,激动道:“什么回到从前,分明是大不如之前!要不然怎么今夜两次接住我时都如此勉强!”

江洵抿抿唇,她其实可以不用说的这样直接,自己还想留点虚假的颜面。

不远处四处找寻韶容的素月听到她的声音,高兴的大喊一声“小姐!”,就要往巷子里过来。

白石又一次将她拦住,脸上笑嘻嘻的,世子若是能解开心结,和卫姑娘把话说开,岂不是皆大欢喜。自己怎么可能放素月这时过去,将这个机会破坏?

是以不论素月怎么挣扎推搡,白石就是不让。

甚至在心里嘀咕一番,怎么感觉这个场面有点似曾相识?

而且刚才不小心瞄了一眼巷内,尽管光线有些昏暗,可是不是有哪里弄反了?

韶容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现在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想要知道江洵的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

见江洵心虚的不敢看自己,韶容霸道的命令:“看着我!”

江洵乖乖的照做,十分顺从听话,双手甚至自觉的在她腰间两侧虚扶,怕她坐不稳歪倒。

韶容想起了自己幼时在镇上遇见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眸也是这样盯着自己,满眼信赖。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韶容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想了片刻,而后道:“你醒来后得知解毒的根源有极大可能落在我身上,不想让我为你继续无底洞的耗费灵力,甚至付出更多难以想象的代价,所以你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烂的办法,直接远离我。”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韶容见他不说话,接着道:“你中毒颇深,即便有我相助,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彻底解毒的法子,更不知身体还能这样拖多久。故而想让我因为你的突然冷漠而死心,甚至恨上你最好,这样即便你不在了,我也不会难过。”

江洵沉默不语。

“说话!”韶容轻轻拍了一下他。

江洵苦笑,涩然道:“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说的分毫不差。”

尽管韶容全都猜到,可听他亲口承认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江洵,你把我当作什么?”

“我卫韶容这一生,每一个选择都只会握在自己手中,且从不后悔。”

“我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决定,哪怕是你。”

说完,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原来江洵也不懂她。

江洵见她面色失落,终于知道她在气什么,也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半晌,哑着嗓音道。

“阿容,我心悦你。”

“你是我这晦涩一生里,最明媚的光。”

“我知你长于山中,一向无拘自由,我不能自私的将你困住。我本想好好和你说清楚然后道别,可几次想要开口时,又害怕你真的从此与我分离。”

“身体上的疼痛都抵不过可能彻底失去你的痛苦,这一个多月,我想你想的快要疯魔了,每一次故意的漠视你后,回府都会借由药浴妄图折磨惩罚自己。”

“你说的对,我选了一个最烂的方法,是我错了,对不起。”

“可是我心有不甘,我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贪心。如今这样,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江洵目光恳切的看着她,不愿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期待又害怕她的回答。

韶容努力绷着脸,实则心底如吃了蜜一样的甜。

故意迟迟不肯开口,如她所愿的在江洵脸上看到了后悔、失望,到最后的彻底死心。

江洵黑玉般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

“我明白了,阿容。”

韶容狠狠出了这段时间胸口的郁气后,这才俯下身贴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跟我回小荒山,一定有方法能彻底解你身上的毒。”

江洵暗淡无光的眸子里迅速恢复了神采,想都不想立刻答应:“好,我和你回去。”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阿容,你原谅我了?”

韶容直起身,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小小的“哼”了一声:“原谅你啦!”

这一声原谅娇娇软软,简直是江洵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

整个人像是死而复生了一回,眸色飞扬,笑吟吟的看着她,承诺道:“以后都听你的。”

韶容有些羞涩,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只觉得掌下有些不平,不由好奇的摸了摸,竟摸出一根玉簪。

玉簪尾部飞扬的叶片让她一下想起后院栽种的金雀花,这显然是他亲手雕刻的。

今夜若无水怪突袭,原本就是要簪月邀歌的呀!

江洵没想到被她寻到,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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