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的薄唇近乎虔诚的贴上她微凉的唇瓣,厮磨片刻,沿着她的唇线描摹勾勒,耐心的将嫣红唇脂一点点舔舐干净。
“阿容......”
男人的嗓音低沉缱绻,亲吻她的力道带了几分克制,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无价珍宝。
韶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江洵燥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右手不自觉的攀附上他的肩颈,张口呼吸间,满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韶容微阖双眼,有些沉沦在他的讨好与温柔里。
江洵的吻最后停落在她的唇角,翻身将她抱起,他们真的该回去了。
韶容晕晕乎乎的被他送上马车,本能的怕他跑了,勾着他的手指不肯松开。
江洵看在眼中,知道自己刻意的躲避到底还是伤害了她,心中大恸之余,贴近她耳边承诺:“只要我在一日,再不会离开你。”
韶容似是听进去了,定定的看他一会儿,松开了手指。
“回府好好休息,等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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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兰节当晚,太子在画舫遇到水怪袭击的消息如一阵旋风般,在上京城中迅速传开。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天机府的大门外站满了前来讨要说法的百姓,从前不可一世的天机府道士变成了过街老鼠,几乎人人喊打。
最后还是圣上出面,以驭下不力的名由小小的惩戒了天机道长一番,命他在宫中修建的长生观里禁足三月,禁足期间,天机府二代弟子之下,皆需无偿替百姓驱邪做法,每晚安排轮值人手,巡查京中安全。
此令旨一下,才封住了百姓的悠悠众口,随着民众慢慢体会到天机府给自己带来的实质性好处后,天机府的口碑又隐隐有回升的趋势。
彼时,韶容已经离开了上京城,正在去往小荒山的路上。
那夜彼此敞开心扉之后,她又去了一趟江安王府,配合灵瑞施针,将江洵身上扩散的剧毒稳住。
等江洵恢复好,第一时间郑重的登门卫府,以晚辈之礼诚意十足的向卫同甫和沈氏表明了自己对韶容的心意和态度,恳请二人允许自己陪同韶容回山一趟。
沈氏早就察觉出自家女儿对他有所不同,看着江安王府送来的满院礼物,并未露出多少吃惊的神色。只苦了卫同甫,抬手指了指他,又回头看看坐在一旁的女儿,“这”“那”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最后重重叹口气,算是同意了此行。
启程回山那日,白索驾着马车在卫府外等候。
江洵罕见的穿着一身月牙白的云缎锦衣,面容清俊,风姿翩然,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尊贵高雅,静静的立在一旁,等着韶容和双亲作别。
韶容记下沈氏的殷殷叮嘱,带着小小的包袱,面上满是雀跃之色。
“阿娘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小荒山又不远的!”
沈氏见她如同出游一般兴奋,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自己哪里是担心她,分明是担心江洵!
只愿他说到做到,自己亦没有看错人。
韶容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不用再送,而后登上了江安王府准备的马车。
当年悟觉大师带着年幼的她离京后,并未走出多远,就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山头落了脚。
山本无名,小韶容看着眼前破败的庙宇,还有岌岌可危的茅草屋,认定这是一处偏僻荒山,于是才有了小荒山之名。
从上京城全力驾车赶路,只需两三日便能到达山脚村镇,若无意外,韶容的确很快就能回来。
此次出行,江洵没有骑马,而是和韶容一起乘坐马车。韶容对此倒无异议,觉得他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不骑马也好。
怕路程太久,江洵细心的在马车中备下许多供她解闷的零嘴和话本,途中遇到风景好的地方也可随时停下,出来看看走走,不论韶容要做什么,江洵都陪在一旁,二人当真如同郊游一般,一时有些乐不思蜀。
这夜,一行三人需要露宿山林。
白索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扎了一个帐篷,特意挑的离马车稍远一些的地方,既能守夜,又不会打扰到马车上的世子和卫姑娘。
江洵笔走龙蛇,快速的写完最后一笔,待墨迹干透后,将密信装进信鸽脚上的竹筒内,将它在夜色中放飞。
韶容凑到近前,问他在写什么。
江洵本也没想瞒着她:“元兰节那晚回去后,白石与我说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赶到天机府搬救兵时,发现府中几乎没什么弟子在,仅留的几人个个步履匆匆,神色焦急,频繁的进出主厅汇报,像是发生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而掌事的于雪松在听白石说明来意后,几乎是立刻应下,随意点了几人一起,跟在白石身后赶去画舫救驾。如果说是因为太子被困,他们急着救人,倒也能说得通。可白石留了一个心眼,将众人带到后,自己又悄悄摸回了天机府,此时被遣散出去的一众门人皆已回府,天机府又一切如常。”
韶容伏在桌案上,听他好听的嗓音娓娓道来,脑中却想着那日他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的模样,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令她更加怦然心动。
江洵说完等了片刻,见韶容仍是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这两日她总是会这样默默出神,倒也无伤大雅,只能无奈的笑笑。
韶容眨眨眼,知道自己又走了神,不由面色微红,发觉不知从何时起,江洵对自己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然后呢?”韶容在心中拼命回忆刚才他都说了什么,回味过后咂舌道:“你怀疑天机府的人一开始就是在寻找那群水怪?”
江洵见她重新跟上自己的思路,赞赏的看她一眼,补充道:“换个思路想,与其说是在寻找,不如说那群水怪就是天机府在暗中豢养。只不过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被它们逃脱出来,在狂怒中袭击了画舫。”
韶容被他的这番大胆猜测震惊住,在心中细细揣摩后又觉得可能性颇高。
水怪灵智低下,很少会大规模的聚在一起,更别说是为了一个目标集体出动,事后想来,那日的情形比较像是水怪们一窝蜂的从某处逃窜出来。
这就能和江洵的猜测对上。
可是天机府没事豢养水怪做什么?
关于这一点江洵暂时也没想明白,反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离京之前,已经拜托温庭川暗中留意天机府动向,若有什么发现,他会第一时间传书与我。我刚才将能想到的几种可能都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让他排查一遍才能放心。”
韶容见他都安排妥当,也不再费神,毕竟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解毒之法,还有大和尚的下落。
马车上已经铺好了就寝的寝具,韶容将白日拿出来翻看的话本收回匣中,有些可惜道:“铺子里好久不见《降妖记》的最新一卷了,你说那位写书人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停更了呢?”
江洵手边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道:“阿容也喜欢看这种志怪游记?”
韶容“嗯”了一声,以为他对这类题材有些敏感,不由帮《降妖记》说了几句好话:“志怪游记也不全是编出来骗人的。比如这本,同样是妖魅精怪,书里的描写就更有人情味一点,主人公沢昊真人的处事态度也十分逍遥洒脱。”
“想来这本书的作者也是一位淡泊的隐士高人吧,若有可能,还真想见上一见。”韶容说着,语气中颇有向往之意。
江洵见她对这本书的评价如此之高,并且十分推崇著书之人,语气带了些许迟疑:“......著书者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高洁隐逸。”
韶容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那也没关系,反正我喜欢的是他笔下的故事,还有那位惊才绝艳的沢昊真人。”
“哦?”江洵微微侧眸,目光纠结的看向准备躺下来的韶容。
韶容顿时想起石相寺那次,说到净一和尚时他也是这副表情,立刻道:“那只是一个虚构人物,怎么能和你相比。”
江洵不置可否,替她盖好锦被,夜晚的野外还是有些凉意。
“早点休息,我去替白索值上半夜。”
“再等会儿呀,我还没睡。”韶容小声的开口挽留他。
这几日明明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可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想他早早离开。
江洵从她眼里看出几分不舍,转头吹熄了小几上的烛火,马车中顿时陷入了黑暗。
背靠着车板刚刚坐下,韶容挨蹭到他身旁,头埋在他怀里,隔着衣衫闷闷的笑出声。
江洵轻轻拍了她一下,拿她毫无办法,半是宠溺半是无奈道:“我等你睡着了再下去。”
毛茸茸的脑袋上下动了动,韶容示意自己知道了,一片静谧中,天地间仿佛只余下两人的心跳声,交织纠缠在一起。
在此之前,韶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男子在一起,直到遇见江洵后,一切也都是顺其自然。
她很难准确表述是从哪一刻开始将他放在心底,只知道每次想起他,看到他,都格外欣喜。
她很庆幸,江洵对她亦是如此。
令她更加怦然心动的不是身穿白衣的江洵,而是两情相悦的他们。
情之一字,就是在双方心甘情愿的沦陷后,才最为动人。
黑暗中,江洵感到韶容抬起了头,正惊诧间,只觉面上被柔软触碰了一下,韶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江洵,我也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