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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三年夏 合住 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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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我的老板既不干活,又要睡到中午才来,又吃得香住得舒服,日子过得滋润无比,我心里就极不平衡。”施严试愤愤不平地抱起胳膊来,原来成年就是身不由己和一无所获的感觉。

“自从有了金融行业,世界就不是按劳分配的了呀。”

“反正我就是不高兴,凭什么努力的是我,中暑的还是我!”

“哎呀,你别朝我开炮嘛,我现在跟你爸一样,也拿死工资了。”

“哼,别哄我干活了。”

郝奇用胳膊肘捣捣施严试的肋骨,“哎,现在那个小区租一个卧室的市场价是八千一个月,我给你免费住,还管你一日三餐,怎么样?”

“不行!”

“为什么啊?——那我倒贴钱给你住?”

“不,我要交租金和伙食费。”

“害,仨瓜俩枣的,我又不在意。”

“只要我交了租金和伙食费,我们就是契约关系,而不是寄人篱下,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想赶我出去就赶我出去,想不给我吃饭就不给我吃饭,我要有独立的空间,在公共区域你也要守规则,我说不能带人回来你就不能带人回来,我说什么时候要保持安静你就得保持安静。”

郝奇满口答应。

“最重要的,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你绝不能违背我的意志,不许威逼、利诱、限制人身自由、使用药物致幻或麻痹……。”

郝奇激烈地抗议:“哎!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么恶劣的人吗?”

“我希望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生计所迫才跟你合住,并不是要与你进一步发展关系。”

“不是!你也太防备我了吧!我就是好心问你一嘴,你爱住不住,我自己留着住!”郝奇大吼一声,气愤地握着筷子猛扎螃蟹,本就炸的脆脆的螃蟹壳被他捅出一个大洞。

刚才郝奇伏低作小,反倒引得施严试高度警戒,现在郝奇破罐子破摔了,施严试却放心下来,“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爱从命不从命!”郝奇泄愤似的把螃蟹掰成两半,把肉最多的后腿扔到施严试面前的空盘子里,浓稠的咖喱溅的桌上都是,“这个煞笔腿给你!”

施严试既冒火又想笑,哭笑不得地哼了两声。

他又损失了一大笔押金,搬回了学校附近,搬家那天,郝奇亲自开小货车去接他。但他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应该先实地访查一下再搬过来的,郝奇这哪儿叫居所啊,应该叫万国博览会爆炸后的遗址!

“不是,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多东西啊?怎么会存在这么乱的环境啊?”施严试推着行李都没地儿卸货,由于是一梯一户,郝奇连电梯口都“散落”满了东西。

郝奇指着通往房门的羊肠小道,“啊?我特地给你清出来了生活空间呢。”

“……你这么有钱,没请个阿姨定期给你打扫打扫吗?”

“我请过啊,请一个跑一个,请一个跑一个,她们有个群还是啥,都说我是精神病,就没人接我的单了。”

“……”施严试只得以他的名义请了一个专业的清洁团队,大干了一个周,还请了一辆垃圾车来收丢弃物,当然,都是花郝奇的臭钱。

他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上面所有单品都已经有许许多多同类项了,不允许郝奇再次购入。他从极简的生活跑步跃进了一个极繁世界,甚至每一面墙都贴着不同的壁纸,不论看向哪里眼睛都觉得很吵,他一时间很难适应。

郝奇倒是随遇而安,说他在家里都能翻跟头了。

施严试住到单位附近,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对普罗的控制本应该收紧,但郝奇最近一直在跑外勤,整个课题组的管理压力都砸到了他手里,顾不上普罗。

郑派已经在着手准备退休,在他树下乘凉的猴子们都开始另寻出路了,有的报团取暖,有的投靠别党,只有郝奇置身之外,郑派放心不下,有什么事儿都带上他,试图给这位爱徒找到下家,但由于郝奇没有当狗腿子的自觉性,所以至今无人愿意接收。

施严试恨铁不成钢,如果郝奇能攀上一个大佬,日后就能借大佬的仪器、试剂和SOP,多攀几个大佬,就能借遍仪器、试剂和SOP,他只恨自己不是课题组的吉祥物,真想把郝奇干掉,夺舍他的身份。

由于他最近密切关注课题组的何去何从,各类跟他们组相关的风言风语一并吹进了他的耳朵,有些还有点根据,比如有人说他们十楼搞同性恋蔚然成风,施严试跟普罗搞同性恋,沙仁跟可连搞同性恋,大家都是同性恋,只要踏进十楼就会变成同性恋;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人传普罗劈腿,跟耿可连亲密无间,还有人说施严试劈腿,跟郝奇不清不楚;有些则像空穴来风,比如有人说普罗跟一个网约车司机有一腿。

施严试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生活很简单,大家的生活也很简单——自己兢兢业业,郝奇好吃懒做,耿可连拼搏上进,普罗踏实努力,被他们一说,他们像是在搞什么淫趴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在一个普通的周一早上,太阳普通的炽热,风普通的潮湿,蝉鸣普通的吵闹,空调普通的无力,-80℃冰箱普通的报警,大家如同普通的丧尸。

连郝奇都没有了精神头,斜靠在椅背上,对着空调吹出的冷风大张着嘴,听着一首充满迷幻色彩的歌曲,只有一句歌词在不断重复——

“Jets are like,comets at sunset(喷气机宛若,日落时分划过天际的彗星).

Jets are like,comets at sunset.

Jets are like,comets at sunset.

Jets are like,comets at sunset……”(Blur《Jets》)

施严试讨厌所有毫无道理的事物,他讨厌所有音乐,讨厌所有抽象画,讨厌非现实主义的著作。

他冲郝奇竖起右手食指,“一次打响指警告。”

郝奇打了个哈欠,茫然地“啊”了一声,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唱反调,把音乐声调大了。

施严试甚至都没打响指,直接使用物理方法,把鼠标猛掷了过去,把郝奇的音响打倒在地。

“……”郝奇吃惊地看向他,“没有二次警告和三次警告吗?”

施严试又竖起了他的食指,冷酷地说:“成年人只有一次机会。”

郝奇撇了撇嘴。

门外传来拉小推车的声音,“叩叩——”

郝奇撑着扶手坐直了身体,继续扮演好他的吉祥物角色,“请进!”

普罗开门走进来,胳膊上戴着两个防晒冰袖,“郝老师,大师姐订的鼠送到校门口了,我现在去取。”

“要公务卡是吧?”

普罗点点头。

郝奇朝施严试一摊手,“找他吧,现在财政大权也在他手里了。”

施严试一边拉开抽屉,一边问:“多少钱啊?”

“整五百。”

“哦,凑了个免运费是吗?”

“嗯。”

就在普罗接过公务卡时,看到施严试抽屉里有一支分外眼熟的钢笔,淡忘的记忆突然复活——这支笔跟徒书贯当初随手送他的那支如出一辙,连笔帽环上的凸起都是一样的间距,唯一不同的是这支笔夹上嵌的不是祖母绿,而是水草纹的绿松石。(回收伏笔-第6章)

“怎么了?”施严试见普罗盯着那支钢笔看,“你喜欢这个?”

普罗摇摇头,说出了一句致命的无心之言,“我见过一支同款不同色的。”

施严试全身都僵住了,“你说什么?”

普罗虽然一头雾水,但他本能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施严试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在哪里见的?!”

“啊?别人送给我的。”

“谁送给你的?!”

郝奇感觉情况不对,起身过来问:“什么东西啊?”

普罗不明就里,求助地看着郝奇,郝奇也不知道他触发了什么伏笔。

施严试生硬地发出指令,“去拿来!”

普罗没办法,只好去取来了,当着他俩人的面,从一个黑色翻皮小袋子里倒出了那支妥善保存的钢笔。

施严试一看,简直不得了了,把那支笔攥的咯吱咯吱响,普罗也说不上来他是过于惊讶还是过于生气。

他质问普罗:“他在哪里?!”

普罗依然在状况之外:“谁啊?”

“给你这支笔的人!”

郝奇扳住施严试的胳膊,“你先冷静一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施严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的、养、父!”

听到这话,郝奇倒吸一口冷气,普罗瞪大了双眼。

施严试审视着两人的神情,不敢置信地问普罗:“你不知道?”

普罗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愤怒从心底里涌出,他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不知不觉中成了徒书贯的间谍,不光给徒书贯提供一手情报,还乐呵呵地给他提供大量情绪价值,如同一个无脑的工具。

施严试同样不敢置信地问郝奇:“你全都知道?”

“哎呀!”郝奇为难地挠挠头,不敢和施严试对视,“早知道不掺和你们家的破事儿了,这弄的,还挺尴尬。”

“你们都跟他单线联系是不是?让他来,让他到这里来,到我地盘上来跟我会晤!”施严试砰得一下坐在办公室的破沙发上,像座山雕一样翘起二郎腿,把钢笔摔在扶手上,它弹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

郝奇没办法,打算告诉徒书贯任务失败了。

施严试拦住他,“等等,你不要说,他别又缩回头不敢来了。”

他一指普罗,“你说!”

即便施严试不要求普罗召唤徒书贯,普罗也一定要面见徒书贯,冲他兴师问罪!冲他大喊大叫!冲他火冒三丈!

普罗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给徒书贯发了消息,电话立刻响了起来,吓了他一哆嗦。

施严试继续发出指令,“接!免提!”

普罗接了起来,开了免提——

“你们的老鼠!怎么还不来拿?这里不能停车,保安已经赶我了!”

郝奇&施严试&普罗:“……”

普罗尴尬地瞥了两个老板一眼,常规性敷衍送鼠的师傅:“不好意思,我已经在路上了,你看见我了吗?我已经拐弯儿了,我看见你了。”

郝奇&施严试:“……”

最后又是耿可连扛下了一切,顶着大太阳,拉着推车疯跑出去取鼠,被送鼠的师傅数落了一顿,拿回来还帮他们分了笼,加了鼠粮和水,这个故事绝对不能没有她的无私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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