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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三年冬 收养勇敢的妹妹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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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郝奇有几个臭钱,以个人名义赔了个很到位的数字,只有那个绝望的博士不能接受,但他的导师让郝奇不用管,他来处理,郝奇很不好意思地端着鼠笼走了。

由于勇敢的妹妹处于战斗状态,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所以施严试坚决要求郝奇直接端着这个鼠笼去宠物医院,他还细致地给勇敢的妹妹撒了点儿鼠粮,加了瓶水。

到了宠物医院,前台登记的工作人员一看这么大的鼠笼,往里一瞅只有一只,“啊?这么大的老鼠?科莫多巨鼠?”

郝奇哭笑不得地调转过笼子给她看猫头,“猫!小猫!”

大夫给勇敢的妹妹开了一个体检套餐,护工要来把妹妹带走,郝奇提醒他们:“现在它武德充沛。”

两个护工让他放心,他们都是工作七八年的熟练工了,还没有控制不了的动物。

郝奇把笼盖一开,勇敢的妹妹以求生的觉悟乱窜、大叫和抓人,护工和郝奇都没捞住它,还没出门的大夫立刻把诊室门关住了。

勇敢妹妹矫健地在小诊室里激情狂飙,施严试看着他们四人张牙舞爪但都摸不着妹妹的毛,叹了口气,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妹妹的后脑勺,同时揪住了它的后颈皮,另一手死死地按住它的整条脊椎,像抓一只科莫多巨鼠一样把它牢牢摁在了地上。

满头大汗的四人看着一动也不能动的妹妹以及如同探囊取物的施严试,面面相觑。

施严试甚至还能用肘部替换掉压脊椎的手,腾出一只空手来,比了一个拿注射器的手势,“给它来一针,镇定一下。”

郝奇赶紧给大家部署任务,“快快快!大夫,快去开单子;我,去缴费;小哥,你快去配药。”

施严试从容不迫地给勇敢妹妹打了一针,等它安静下来才松了劲儿,拍打一下手上的毛,冲郝奇挑挑眉毛,“轻轻松松。”

两人无所事事地坐在等候区,旁边坐了一位带着一只小比熊的本地阿姨。那个小比熊快乐地在长沙发上巡回奔跑,每次跑过来都要兴奋地扑到施严试身上,舔一切它能够得到的地方。施严试并不抗拒,甚至显得挺随和的。

郝奇问:“你是狗狗党?”

施严试想了一下,“应该是的,可能是因为我成长过程中一直有小狗精的参与吧。”

“啊?那你会不会不喜欢勇敢的妹妹?你会不会虐待勇敢的妹妹?”

“……我认为你的逻辑很有问题,我喜欢狗,但不代表我憎恨猫。”

郝奇质疑地看着他。

“你在质疑我爸的三观教育水平?”

“不不不不。”

“它又来了——”施严试放下胳膊让小比熊跳上来。

“哈?你是在冲它笑吗?你是在冲它笑吗?你是在冲它笑吗?”

“好啦,我冲它笑又怎么样,闭嘴吧你!”

郝奇看着施严试耐心地和小狗互动,问:“那你为什么不养一只狗?”

“不论我养什么动物,都会对它负责,狗狗需要充足的陪伴,但我没有充足的空余时间。那么,我为什么没有充足的空余时间呢?”

郝奇心虚地挠挠下巴,“因为我甩给你了太多的活儿?”

“很正确。而且你还是我的房东,我给你干活儿,赚一点钱,再交给你房租。你又躺平又拿钱,我全白干。”

“……这个社会现在就是这样运作的,我也没办法。”

勇敢的妹妹检查结果出来了,耳朵上有点猫藓,还有猫冠,只要它吃好喝好身体好,抵抗力上来了就没问题了。

大夫提醒两人,猫藓是人畜共患病,要注意不要被它传染了。

施严试信心满满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免疫力很强,不会被传染的。”

没想到回去第三天他大腿上就长了个圆圆的猫藓,又蹿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长了一个,后腰上又长了一个,大臂上又长了一个,而郝奇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郝奇又十分担忧地问他:“勇敢的妹妹传染你猫藓,你会不会讨厌它?”

“我确实挺恼火的,但它主观上不是故意的,所以说它的监护人,你,要陪我去皮肤科开药。”

“应该的,应该的。”郝奇诚心诚意地陪他去挂号了。

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勇敢的妹妹痊愈的比施严试快多了,这下该提防施严试不要把猫藓回传给勇敢妹妹了。施严试才意识到他的免疫力是有多差,每天好吃好喝、风刮不着雨淋不着的,竟然还不如一只吃垃圾的小猫。

而勇敢的妹妹自从被施严试物理压制过之后,就默认他是一只强而有力的大猫,一在他身边就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它刚进家的前几天不是很适应,老是想冲出家门,被施严试在大腿肉上邦邦打了几巴掌,立马就老实了。出于一个野猫优良的适应能力,它开始勇敢而细致地探索新领地了。

普罗听说勇敢的妹妹进家了,心里放心了不少。他虽然脱离了尸体状态,但健康状况依然堪忧,经过了两个学期的频繁熬夜、随机进食、高度紧张、有毒环境,他油尽灯枯、筋疲力尽,每一束肌肉都很疼痛,只要动一下颈椎也响、手腕也响、膝盖也响,每次坐起身来都会引发一阵心悸,他的偏头痛也没缺席,连带着同侧的眼睛十分胀痛,还想呕吐……就在这样那样的病痛中,他恍恍惚惚地陷入了一段浅眠,又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的小鼠长得像成年的鲎那么大,肋骨向两侧张开,胸腔又宽又扁,如同被解剖过又缝起来似的。

最可怕的部分来了,它们突然不分青红皂白地互相吃了起来,整个空间四处都在飙血,普罗大叫着抱头乱跑,却怎么都跑不出去。

最后,四只王者鼠脱颖而出,其他鼠都成了它们的腹中餐,现在轮到鲜嫩的普罗了。四只怪物从四个方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粉色的眼睛闪着邪门的光。

东边的鼠张开嘴,TMD竟然说话了:“你要死了——”

南边的鼠接着说:“你正在死——”

西边的鼠说:“你已经死了——”

北边的鼠张开血盆大口——

“啊!——”普罗猛地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小狗精在他腿上睡得正香,吓得跳了一个后空翻,没抓住床单,一个轱辘翻下床去。

普罗大口吸着气,惊恐地四下张望,“哦……是梦……是梦……这是哪里?”

他镇静了一下头脑,见小狗精摔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他爬下床,抓住小狗精的嘎吱窝把他抱了上来,“没吓着你吧?”

小狗精当然是原谅他并且担心他呀,低头把普罗的手顶在他毛茸茸的头上。

“哦~~”普罗被他可爱到了,像徒书贯那样捋了捋他的毛发,“原来养小狗是这样的感觉。”

小狗精把被子叼了过来。

普罗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想跟我一起睡觉吗?我可能还会一惊一乍的。”

小狗精在他枕头边蜷了起来。

“谢谢你,小狗。”

普罗再次躺了下来,用力伸了伸双腿,两眼直直地望着穹顶,“求求了,老天爷,让我做个好梦吧。”

但他并没能如愿,他甚至都没能睡着。看来他的睡眠问题并没有因为换一张床、换一个房间、换一个世界而得到改善,他从身体到心灵依然保持紧绷的状态,他甚至没办法强迫自己放松,越是勉强自己,就越紧张。

他白白往上盯了两个小时,白白和自己斗争了两个小时,他很累,但很精神,是那种应激的精神。

他放弃了,干脆精神到底算了,他点点小狗精的鼻子,“小狗,我可以放个音乐吗?”

小狗精当然是对他百依百顺啦。

普罗不确定他在这个空间写字会不会有效,他试探性地用手指着空中划了一道,指尖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金色弧线。

“哦!可以哎!”

他认真地在空中写下“Piano Trio No.2 Op.67:4. Allegretto - Adagio”,甚至都没敢停顿,怕系统只识别一半。

他又觉得不够严谨,在下一行依次写了小提琴、钢琴、大提琴演奏家的名字“Gidon Kremer/Martha Argerich/Mischa Maisky”。

随着金光模糊成一片,熟悉而诡异的动机(主要的旋律片段)响了起来。

小提琴和大提琴一加入,小狗精忽然打了个哆嗦。

“不好意思,是有一点邪门哈?”

虽然小狗精不理解,但小狗精会陪着他。

随着曲子的推进,小狗精愈发不能理解,甚至感到毛骨悚然。

而普罗却无动于衷,继续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肖斯塔科维奇。

小狗精坐立不安地“汪!”了一声,跳下了床,出门去了。

普罗失望地撑起上半身,看着空洞洞的门口,“啊?连小狗都受不了我?——唉,算了,一个人倒也更自在。”

他又伸了伸手和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很累了,但就是睡不着,甚至很难闭起眼睛来,上眼皮上像长了皮筋儿,只要一个不使劲儿,眼皮啪一下就弹上去了,算了,还是睁着眼比较轻松。

门口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是小狗精光着脚在地上跑。

普罗转头一看,徒书贯极富戏剧性地举着一个银烛台,半边脸蓄满了忧虑,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穿着丝绒拖鞋,所以普罗没听到他的脚步声,突然看到这样有冲击力的场景,普罗被吓了一大跳,“呃!”

小狗精率先跳上床,把枕头当做蹦床,蹿上去撕咬最右下角的“Mischa Maisky”。

徒书贯轻轻地一挥手,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乐声随着字迹的褪色而降低了音量。

普罗局促地坐了起来,“啊,徒老师你怎么醒了?”

徒书贯把烛台放在一边,“我不需要睡觉。”

“那这……”普罗上下比划着徒书贯的就寝装束。

“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做,就走个过场。” 徒书贯系紧了睡袍带子。

“真不好意思,把你们都搅和起来了。”普罗的拇指和食指不好意思地揉捻着柔软的布料。

“没关系的,你睡不着吗?”徒书贯在床沿上坐下,“是不是因为这里太怪了?我可以——”

“不,徒老师,这里非常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失眠问题由来已久。”

“你很久都睡不好觉了?”

“是的,可能持续了……”普罗想了半天,大脑却一片空白,“我记不清了,熬夜果然是会损伤记忆力,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徒书贯同情地看着他,他不是因为熬夜而记忆力下降,而是因为生活过于痛苦,大脑用失忆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普罗又打了个哈欠,但他的精神对于□□的睡意毫无觉知,他使劲儿揉着眼睛,“每个实验室都出精神病,我觉得我很快就要占用我们实验室的精神病名额了。”

“当务之急是你得睡一会儿,我怎么样才能帮助你?”

“帮我?”普罗挠着头,“帮我睡觉?我也不知道,对着我的脑袋爆锤一下把我击昏?”

徒书贯笑了,“我倒有一点经验。”

他在普罗旁边侧躺下来,撑着头看着他,“想听始祖鸟的故事吗?”

普罗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慢慢地摇摇头,“我不要做你儿子。”

徒书贯愣了一下,紧张地坐起了身体,“不,我从没拿你当孩子。”

“那你拿我当什么?”

这个问题很危险,但徒书贯回答的很圆滑,“当普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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