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门板轰趴倒地,一个魁梧的身影破门而入,门框里他的身影逆光而立,像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山峰。
“帮帮我,帮帮我。”温妮无助地喊着,苏珊娜因阵痛而发出的痛苦声音,已经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灵防线,只要此刻有人能救她,她甚至能立刻献出自己的生命。
“去开车门。” 雅各布冷静地说道,快速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苏珊娜,然后抱起往门边走。
温妮虚弱地爬起身来,一边发抖一边向门外走去,插了三次车钥匙都没能插进去。
“冷静,温妮,你要照顾好她。”雅各布一把把她也抱起来放在后座的苏珊娜旁边,随即猛踩油门向医院冲去。
温妮捏捏自己似乎不存在的手脚,一边靠近苏珊娜,理智还在脑子里不停地晃荡,大口地吸着气:“吸气,呼气,会没事的,我们原来看过视频的拉玛泽呼吸法,会没事的。”
不停地说着话,试图安慰苏珊娜,也安慰自己,苏珊娜因疼痛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牵着她的手,疼痛时紧紧地握住,似乎想从其中获取一份力量。
等苏珊娜被急救人员推进急救室,那扇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温妮才从刚才慌乱的情绪中剥离出来,虚软地瘫坐在地上,陷入了另一种自责的深渊。
她的衣服上都是羊水和血,鼻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她差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女人。
“一切都好了,没事的。”雅各布蹲下身抱住地上抱头痛哭的温妮,带着心疼的语气安慰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似刀割在温妮的心上。
啼哭的婴儿被查理抱进怀里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没有落下来,胎膜早剥与产后大出血,将婴儿生出来后,对医生来说更艰难的路在后面。
担心妻子的查理无措地抱了会儿,婴儿很快便又被护士抱走了,温妮靠着门边环抱自己,身上披着雅各布的外套,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等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脱离危险的苏珊娜被缓缓推出来,温妮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待病人送进病房,温妮踌躇地走进病房,看着苏珊娜憔悴的脸,她的眼泪一瞬间掉了出来,牵着她温暖的手,温妮终于哭出声来,所有的担忧与恐惧被苏珊娜的手抚平了。
像小时候温妮每次不开心时,就会默默趴在苏珊娜腿上,不哭也不闹,静静地感受着母亲温柔敦厚的手抚摸她的脑袋,这个时候心就会暖暖的。
“我还好。”苏珊娜此刻身体还不能移动,甚至不能多说话,她只是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脑袋,那个床边埋头泣不成声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温妮一遍遍地说着,苏珊娜一遍遍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安抚着。
夜晚悄悄降临,探视时间结束,查理一个人就在医院守护自己的妻子,温妮和雅各布缓慢地走出医院,乌云笼罩着天空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有路边的路灯微弱的光照耀着地面。
“新生儿真神奇,你看到他的小脚丫还没我的一个指头大。”雅各布笑着感叹道,苏珊娜为温妮生了个弟弟,他们俩隔着玻璃窗去探视了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看上去粉粉的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非常的可爱,雅各布心里不禁想到以后他们的孩子应该也是这样。
“有没有取好名字?”
“西奥多,上帝的礼物。”
“哦,不错的名字。”雅各布笑着道,温妮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心想应该还在生他的气,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新的话题,最终还是决定先真诚地道歉:“温妮,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烙印爱人的事,更不应该在你生气时冲你大声,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伸出手去想要牵女友的手,但温妮却瑟缩地躲开了。
“雅各布,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温妮深呼吸着,想要说什么又顿住:“但查理说过的布莱克一家是我们的家人,更多感谢的话我不再多说了。”
“嘿,你脑袋秀逗了吗?为什么这么说。”对于温妮的躲闪,雅各布有些伤心,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和白天一脸愤怒和伤心的状态不同,温妮现在的表情冷静而漠然,让他不禁地担忧起来。
温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雅各布,我们分手吧,不再做情侣,只做家人。”
雅各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停住脚步:“你在开玩笑吗?”
“你曾经说过的:永远接受我的审判,我的决定是和你分开。”温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气决绝地说道。
“我以为我们只是吵了一架,明天还会变好的。”雅各布眼睛里盛满忧伤,他不敢相信明明早晨他们还在沙滩上亲吻,一天都没过去就要面临分手。
“事实是我想结束了,我觉得我不适合你,我们……”
“不适合,不适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认识相爱那么多年,你一句不适合就要判我的死刑,有事情我们就解决,而不是解决我们,好不好?”雅各布情绪激动地捏住温妮的肩膀摇晃着。
“雅各布,我累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想和你说再见。”感觉肩上因雅各布双手用力而疼痛,她不禁地皱起眉头吸气。
意识到弄疼她了,雅各布妥协的松手,放轻语气:“你害怕烙印爱人,我们以后可以去很远很远的丛林生活,去我们的小木屋住,我们隐居起来,不见任何人,好不好?”
“雅各布……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喜欢你了,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我们何苦互相纠缠,你有你的狼人族群不能离开,我有我的大学去读……”温妮极力克制,不让颤抖泄露在声音里,捏紧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我求求你,不要说伤人的话。”雅各布的脸上满是受伤,他的声音颤抖着:“所以事实是你受够我了吗,受够我这个穷小子……”
不要这么说自己,温妮的心想着,却没有开口说一句。
“所以我只是你高中无聊生活的消遣,对你而言我的尊严只是地上的烂纸片,任由你随意践踏,等你去读大学就会和瑞贝卡一样,永远不回来,对吗?”雅各布眉头紧蹙,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受伤与愤怒:“我不会纠缠你,放心。”
他盯着她绝情的脸许久,转身向丛林跑去,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雅各布最后一点身影消失,温妮原本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泪水夺眶而出。她最近总是把一切搞砸,自己的身体也是,苏珊娜也是,还有爱情也是。
她的生命也许走到尽头,两人之间又横亘着烙印爱人的隔阂,没有未来没有结果。她知道,自己亲手推开了幸福,她只能独自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