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原走出咖啡厅。

复盘这一天发生的事，他也没忍住叹了口气。

人类的节奏对于吸血鬼来说还是太快了，对于混血也是。

“滴——”

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扯着嗓门叫了两声。

“你换车了？”

雪见原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进入组织就换了。”

赤井秀一掐灭手里的烟，打开空气系统换气：“你不也换了？从职业到身份全都是。”

“今天居然来的是莱伊，我也很惊讶。”

雪见原转过头看着赤井秀一，拨弄胸前的一缕长发：“我可以假设我们FBI的顶级sniper终于受不了该死的官僚主义，决心皈依黑暗了？”

“我们妙手回春的队医不也转身成了一名官僚技术人员？”

赤井秀一轻笑：“命运还真是奇妙啊。”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曾经的混血吸血鬼和混血狼人一起长大，一位曾经的队医成为了组织的研究人员，一位曾经的王牌成为了组织的狙击手。

“所以……”

赤井秀一看向雪见原：“你现在、还是做以前的项目？”

“对。”

雪见原说：“就是那个死中登从结构挑剔到标点的项目，他头顶的几根毛都比他的话更有说法。”

“这样。”

赤井秀一也没法说更多了。

因为官方不批经费所以加入非法犯罪组织什么的……对于一个非人类来说、已经是非常有道德的体现了，至少他还愿意遵守组织的规则。

就收容这位人形核弹这件事，他觉得组织值得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进展怎么样？”

“就那样。”

雪见原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的大半样本因为前公司倒闭被扣下了，希望它们还活着。”

这也是他不得已加入FBI的直接原因——前公司倒了、他总得找碗饭吃。没想到一找就找到了多年不见的发小的所在处。然后饭碗又被顽固不化的中登踢翻了，他只能加入组织，直到今天。

“你也是老样子？”

他说得很含糊。

“我的目标一直没变。”

赤井秀一回答。

“哦。”

雪见原了然。

这个人的目的还是找到失踪的爹，而不是也被高高在上的官僚折磨得叛逃。也就是说——卧底？

“我把你举报了说不定能多批点经费。”

“你可以试试。”

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如果你不想被关起来研究的话。”

“别、比起被关起来，我更怕和你一起被关起来，然后月圆之夜被咬一口……”

雪见原一边说一边拉开赤井秀一的领口：“对吧？半狼人先生？”

“……你脱毛了？”

雪见原停顿一瞬。

赤井秀一任由他动作：“你的药很管用，月圆之夜我不会失控狼人化长毛。”

“脱毛是因为和明美在一起，不能引起怀疑。”

“……”

雪见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你和朱蒂在一起时怎么不脱？”

“朱蒂习惯了，大部分白种人体毛比狼人还重。”

赤井秀一面色冷酷。

雪见原：“……”你们狼人（指指点点）

但既然发小混进了同一个组织，同时还保持FBI的身份，那情报上脚踏两条船……啊不是，想要合理利用既有渠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或许能让他帮忙查一查小蛋糕的身份。

“你现在和那边联系方便吗？”

“怎么，有想要的情报？”

赤井秀一微微皱起眉，思索片刻：“我们FBI是旅游签证过来的，和日本官方没有达成协议……不过如果你想的话，詹姆斯那边应该有人脉。”

“那应该就够了。”

雪见原嘴角上扬。

fbi理事官，哪怕在异国他乡，情报也必定比社交圈极小的自己广阔得多：“帮我查一个人，名字是安室透。”

“淡金色头发，紫灰色眼睛，小麦色皮肤，是很可爱的下垂眼。闻起来很美味、不过你应该闻不到。脸的话是娃娃脸，年龄26岁……不确定有没有作假。有一把HKP7，渠道不明，或许和极/道那边有关联……秀一？”

他看向从他开口就陷入微妙沉默的赤井秀一：“你怎么不说话了？”

赤井秀一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个安室透，是不是性格恶劣，特别喜欢阴阳怪气？”

雪见原：“你怎么知道？”

赤井秀一：“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是我被波本阴阳了一年半的经验。”

雪见原：“……？”

等等。

波什么？

什么本？

雪见原倒吸一口气。

昨晚那块甜甜蜜蜜的小蛋糕……居然是传说中组织观察力第一的情报专家，波本？！

——

雪见原是笑着出去，苦着脸被幼驯染送回家的。

“为什么偏偏是波本……”

他苦恼地叹息一声。

如果是那位难搞的情报专家的话，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该怎么才能取到血作为样本呢？

钱？波本根本不缺；

情报？波本自己就是组织数一数二的情报专家，拿着个说事有点像本科生在院士面前炫耀自己的学术垃圾；

那他还有什么能和波本交易的呢？

雪见原尖尖的犬齿碾了碾下唇。

想不出来……而且说白了，现在完全是卖方的垄断市场，愿不愿意被咬一口完全看波本心情，他要是不愿意，雪见原有再高的价码也没用。

“那就把他绑回去。”

幼驯染提议，“我可以帮你把他约出来，作为队友他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组织刚好也少个难缠的情报专家，他也少个会阴阳他的队友。

雪见原十分感动地拒绝了。

“你为什么会指望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研究人员会打得过波本？”

他可是亲身体会过波本那一身看似纤细的身形下面是多么恐怖的肌肉块，发力的时候线条优美流畅、却能死死锁住他的动作。加上丰富的经验，波本一个人打他十个都不过分。

赤井秀一：“你捏爆你舅舅心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怎么一样？”

雪见原震惊地看向幼驯染，痛心疾首地发现他居然变得如此冷血：“我舅心脏有三个，爆了一个还有两，明天又能恢复三！波本他有几颗心？”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Fine。

“而且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对人类使用魔法的吗？”

雪见原对着后视镜眨了眨眼睛，确认今天刚买的黑色美瞳好好地待在原位：“怎么？秀一不相信我？”

“我相信。但有些时候，猛兽仅仅是存在，就会被认为是威胁。”

“嗯……”

雪见原闭上眼，眼球表面覆盖的一层薄膜让他有些不适应：“这么说吧，如果用血魔法来感知，大部分非人类是装着水的饮料瓶，普通甚至有些粗暴的对待、哪怕不小心砸到地上一般也不会有事。”

“但人类不一样——”

双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圆球：“人类，是超薄水气球啊！”

“再怎么小心对待，只要伸出双手去触碰，哪怕只是指甲不小心的划过都会让气球瞬间爆炸，然后被溅得一身都是。”

“可爱的人类是可爱的猫猫气球，不可爱的人类是多汁的蛆，前者要尽可能地呵护，后者要尽可能地远离；但不管哪种都不会生出破坏的想法的。”

特别是白白胖胖的蛆，有洁癖的吸血鬼哪怕捏着鼻子也做不到触碰，更别说捏爆了。

也是第一次听到幼驯染气球理论的赤井秀一眨了眨眼：“那我是什么？”

“帅气的大狼狗。”

雪见原秒答，随后反应过来，心虚抬眼：“我没有主动狗塑你哦，是你要问的。”

赤井秀一闷笑一声：“我没有怪你。”

只是有些好奇了……波本那家伙，在雪见原眼里会是什么样？可爱的猫猫气球？但那家伙也只可能是暹罗猫吧、所以是黑脸猫咪气球？

安在那家伙身上有些过于无害了。

赤井秀一目送混血吸血鬼离去，坐在驾驶座上点燃一根烟。

希望他只是被波本的血液吸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