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图书馆里孜孜不倦,等到出来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雪。
“哇!下雪了也!”齐醉吟“嗖”地冲下台阶,张开手臂就要去拥抱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郦征在身后看着他健步如飞,发现他最近好像长高了一些。
“哥,快来。”齐醉吟笑着转过身,激动地冲郦征招手。
年年都下雪,又不是南方人,哪里有什么新鲜感?可似乎就因为那人在雪中一招手,今年飘舞的雪花却奇妙地散发出了一丝丝浪漫的气息。
每一片雪花都如同诗画中的精灵,踏着优美的旋律向他奔赴而去。而他,眉目含笑,静静站立在雪中,等着远处那人向他奔赴而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郦征迎着齐醉吟的目光,漫步到他跟前,轻轻地捂住他的耳朵,温柔地问:“冷不冷?”
齐醉吟抬头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你的手那么暖,我怎么会冷?
郦征带着齐醉吟从花园绕行了一圈,平时一向话痨的人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郦征侧过头,伸手扒了扒落在齐醉吟头顶上的雪片,没由来地想到一句不知道谁写的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白头偕老,对哪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都有着极致的吸引力,郦征自然也不能幸免于俗。
往后每一年的初雪,他都会在雪中漫步,只不过,再也没有佳人作伴。
齐醉吟抬起头,笑着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郦征看向远处,说:“没什么。”
齐醉吟轻轻“哼”了一声,“还在笑呢,还说没什么。”
郦征想,不是我不想说,是怕说出来你不敢听。
两人慢悠悠地往食堂走,碰到了也没回家的杭孟瑶。
因为期中考砸了,被老妈吵了一顿,杭孟瑶决定埋头苦读一个月,争取下次月考能在老妈面前扬眉吐气。
“嗨!”以前杭孟瑶是不怎么敢热情和郦征打招呼的,但近来感觉和郦征熟悉了那么一点点。那天郦征微微一笑,可是让她欢喜了好几天,“你也没回家啊。”
郦征礼貌地点点头。
杭孟瑶看着两人都背着包,好奇地问了一嘴:“你们一起去自习了吗?”
郦征“嗯”了一声。
齐醉吟看着这两人,一个积极主动,一个寡言少语,他平时也不这样啊。难道他在她面前害羞啊?他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气氛略有那么一点尴尬,杭孟瑶只好把话题转向齐醉吟,因为上次吃饭发现这弟弟还挺能聊的,“你们经常在一起学习吗?”
“也没有很经常,遇到不会的才来向他请教。行走的学习机,不用浪费。”齐醉吟笑着调侃两句。
郦征瞄了他一眼,刚刚还是老师呢,一会儿功夫就变机器了?
“那我有不会的能来问你吗?”杭孟瑶很上道儿,转头就去问郦征。
郦征还在默默吐槽齐醉吟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只能条件反射地“嗯”了一声。
这下吐槽不得不再次升级,这家伙真会给我揽事儿!
“太好了,那我以后不会的就来问你。”杭孟瑶笑着看向郦征,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并肩前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可走在后面的魏来却是怒火中烧,就差追上去给郦征当头一棒了。
原本魏来得到消息,说是杭孟瑶最近要在学校好好学习,周末都不回家。为此,魏来带着兄弟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女神出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他妈也太不懂事了,坏我大哥好事。”身边的刘雨童狗腿地骂了起来。
刘雨童是魏来的好兄弟,带着父母巴结魏来老爸的目的而来,他也不负众望,成了魏来最忠实的狗腿子。
魏来冷哼一声。
“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妈的,平时就看他不爽,现在还打起嫂子的主意来了。”刘雨童比魏来那满肚子油水还了解他的尿性,自然句句能说到魏来心坎上。
“不急,等抓他个把柄再说。”魏来盯着郦征的背影,眼神阴森森可怖。
刘雨童看了看齐醉吟,说:“馄饨店那小子经常混进我们寝室,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是不是可以趁机告他一状?”
魏来摇摇头,“这种事情班主任最多叫他下次注意,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这追究起来还不知道是谁给宿管打的招呼,不一定能赖到他头上。”魏来盯着郦征,恨不得给他盯出个窟窿来,“来日方长,老子定要一击毙命。”
“还是大哥沉得住气……”
到了食堂,一顿饭吃下来,就听齐醉吟和杭孟瑶叭叭个不停。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事,硬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杭孟瑶给夸了个遍,并且还毫无表演痕迹。这一顿操作把杭孟瑶高兴得呀,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这小鬼头还边夸边打探,最终得出结论,她就是喜欢郦征,上次他还不承认呢。
郦征心里恼火得很,自己一周还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呢,这倒好,和旁人聊得不亦乐乎。
“你是不是都没嚼就直接吞了呀,怎么吃这么快?”齐醉吟见郦征的餐盘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郦征头都不想抬,淡淡地说道:“是你吃太慢了。”
齐醉吟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眼杭孟瑶的盘子,这哪儿是我太慢了?未必你在她面前吃个饭都会害羞?
齐醉吟关闭了嘴巴说话的功能,只专心用来吃饭。
郦征抬眼看他动作,“这么着急干嘛?我又没催你。”
齐醉吟也不抬头,含含糊糊说了句:“免得你又嫌我动作慢。”
郦征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说:“没嫌你。”
杭孟瑶偷偷看了眼郦征,他对这弟弟可真是不一般,有种宠溺的感觉。
不多久,齐醉吟也吃完了,郦征完全没有要等杭孟瑶的意思,快速起身,对她客套地说了句:“你慢吃,我们先走了。”
齐醉吟这个年纪,饱暖不会思□□,只会打瞌睡。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才走到食堂门口,他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郦征问。
“有点,今天起太早了。”为了能早点来学习,齐醉吟今天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郦征看了看他好似被套上秤砣的双腿,忍不住要怀疑食堂的饭菜是不是被下了安眠药,“要不要去寝室休息会儿?”
齐醉吟挠了挠脖子,傻乎乎地问:“你们寝室啊?”
“那还能是你们寝室啊?”
齐醉吟用快要关机的脑子想了想,觉得也行,反正打着瞌睡学习效率也不高,桌上趴会儿能好点。
齐醉吟想的是桌上趴会儿,郦征想的是让他去自己床上睡会儿。
说实话,郦征是个有点洁癖的人,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的经历。每次到爷爷奶奶家,大人想把表弟和他分配到一张床上都不行。哪怕表弟极力表示自己已经洗得香喷喷的都不行,他只给表弟两个选择,要么睡地板,要么睡沙发。
两人往寝室走,郦征看着明显蔫儿得不得了的人说:“这位少侠不会练就了一身边走边睡的神功吧?我看你眼睛都快闭上了。”
齐醉吟强扭了扭脖子,说:“最近就是老想睡觉,要不是今天你叫我来,估计我现在还没起床呢。”
郦征笑了笑,“长身体嘛,是这样。”
齐醉吟叹了一声,“你说我吃得多睡得久,怎么就是不长高,烦死了。”齐醉吟斜抬着头,眼睛快眯成一条缝,还闷闷不乐地瞥了郦征一眼,“难道因为我是早产儿的缘故?”
“早产儿?”郦征好奇地看着齐醉吟。
“嗯。”齐醉吟有点无奈,“听说我八个月的时候,有天我爸喝醉了,回来就趴我妈肚皮上,说儿子,你快出来吧,爸都快等不及要和你见面了,你赶紧的啊。”齐醉吟提起这段传说就来了点劲儿,“你猜怎么着,当天晚上我妈就发作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郦征听了就笑了起来,“你这打娘胎里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啊。”
齐醉吟也笑起来,“我名字就这么来的,喝醉了碎碎念,然后把我给念出来了,你看多随性。”
“你名字挺好听的。”郦征笑着说:“白居易也号醉吟先生呢,挺诗意的。”
齐醉吟笑笑,说:“诶,你最近怎么老不回家呢?”
“我爸妈都没在,回去干嘛。”郦征说得平静。
齐醉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少听郦征说起他爸妈,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子长大了都不喜欢把爸妈挂嘴边了。
确实,除了周元夕,郦征几乎很少和别人说他家里的事,主要也没什么可说。自己父母是很优秀,可那是他们的荣耀。况且,自己身边的人大多父母都挺厉害,比如周元夕,他父母都是搞科研的,称号后面带“家”的那种,比如童宇博的父母,知名连锁品牌创始人。所以,他觉得自己父母没什么值得炫耀,也没什么可值得他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