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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蛋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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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桑像个软脚的小丈夫,缩头缩脑盘在院角的一截烂木桩上,抬头是双撸起半截裤脚的象腿以象腿旁边天真无邪的老黑的狗头。

她现在在羊韮家,本是来找羊远的,可羊远没在家,反被他那彪悍的幺媳逮到,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为的自然是带着她一双儿女出去差点闯下大祸的事,主要是她家女儿自从跟田桑出去这一趟,回来竟是变了个人,行事豪放,说话也不轻声细语了,而那两小的和他们的爹羊葱以及寄宿在羊远家的白果果和丫头,就规矩排排站在另一头,垂着头,看田桑被骂,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半个时辰了,羊韮他娘骂累了抄起笤帚还要动手,田桑吓了一激灵,忙不迭的爬起来就满院跑,另外几个见状,这才过来相劝,不劝还好,一劝,都是羊韮兄妹发自内心对田桑的喜爱之情。

于是,田桑挨了一屁股,趁羊韮他娘转头收拾他们兄妹的空档跑了。

田桑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拔跟野草漫无目的的甩着,突然想到个地方,于是将草茎丢了,大步奔去。

今晨露薄,太阳出来没多久就晒干了,可风还是凉爽的,羊远果真在那儿,那棵大桑下,就上次他召集一干老头老婆儿给田桑找下毒线索那个宽广的岔路口。

基本还是那些人,也偶有劳作路过的年轻人驻脚凑热闹,像是个村民大会,各邻里说些鸡毛蒜皮的纠纷和难事听羊远做主裁断。

田桑就躲在一旁,看尽琐琐碎碎、口口角角,每张脸都不一样,沧桑的、狡猾的、愚鲁的……听到同一件事表现出来的神情还不一样,田桑觉得很有趣,也许因为她的外婆,使她与这山野乡村早有缘分。

忽听到树下吵起来,一张姓妇人说老李家的鸡在她家吃的粮食却跑到老王家的鸡窝里下了蛋,问蛋的归属。

其中牵扯到鸡原本的归属问题,粮食在考虑邻里情分和市场溢价等因素之间的折算问题,再就是租借鸡窝下蛋及其期间导致主家鸡将蛋下到别处产生损失的一应费用问题……

田桑躲在暗处,笑得龇牙咧嘴,然后她就被羊远发现了。

羊远招呼她过去,趁场下吵得还算平和没动手,抽空跟田桑聊两句。

“有事?”羊远依旧蹲在桑下最高那块石头上,瞟眼田桑,表现得很平常。

田桑有些支支吾吾,费半天劲却只跟羊远说了句对不起。

“阿韮和阿葵的事儿?”

田桑有些沮丧,没说话,只点个头就将脑袋埋起来。

羊远倒还平静,思索一会儿,对田桑说:“我家那丫头一贯会装,你是怎么让她露出本来面目的?”刚问完就看树下那群人开始动手动脚,“今日时机不对,改日,改日你定仔细与我讲讲!”说完就着急跳下去劝架。

一阵骚乱后,羊远顶头潦乱回来,重新蹲到他专属的石头上,接着说:“阿韮跟你家的果子相处后,开朗许多,尤其这次跟你出门,颇长了见识,昨日还跟他娘顶了句嘴!”羊远说话,眼里闪着光,“还有阿葵,你是不晓得,平日里,我看她扭扭捏捏装淑女的模样,她一跟我说话,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田桑听了反而有些蒙,“我让他们兄妹帮我绑架戚家的夫人,还差点没回得来,你,你不怪我?”说话就往屁股上摸。

羊远看看她,憋着笑,“挨揍啦?”

田桑点头,有些难为情。

然后就见羊远撑个肚皮大笑,笑完就顽童似的撞了田桑一胳膊,“也是为了孩子,我那幺媳历来粗放,嘴上厉害,可速来心善有主意能担家,跟我那儿子正好互补,你当敬她是长辈,莫要记恨哟!”

田桑当然不记恨,眨巴两眼发了会儿愣,问:“你,不怪我?”

“当然!反倒要谢你,”羊远脸色变得深沉,“这世道,还没太平呢!他们长在安乐山沟里,不见世面,不识人心,更没遭逢过动乱,”说到这里时,他眸中骤生起些恐惧,“若有朝一日不幸碰上了,柔柔弱弱的,怎么活!”

田桑大概明白羊远的意思了,心情有些复杂。羊远反叹了口气,忽然往田桑身上看两眼眼,有些意味深长。然后他就让田桑跟他一起蹲到石头上,指着树下那一群躁动的人头,问:“有兴趣吗?”

田桑看出去,表示不解。

羊远冲她笑笑,进而转头朝外喊:“议出来了没有?蛋归谁?”

场下突然静下来,都转头看着羊远,愣了一会儿,然后就你一言我一语,三家人谁都不给谁说话的机会,又哄闹起来。

田桑有些尴尬,往羊远耳边悄声问:“为一个鸡蛋,至于吗?”

羊远笑笑,“咱们该庆幸,这种场景,只有天下太平才有,他们争的是一个鸡蛋吗?是,也不是,他们更想争的是公平!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们都曾经历过战乱,穷苦着过来的,自然深谙食物来之不易,又没机会读书识礼,却还晓得看重邻里相亲,所谓郡县治,则天下安,咱们作为协助县令化育地方的基层工作者,更不该嫌弃他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可爱的,我……”

羊远一时起兴唠叨,这才想起还又田桑这么个人,于是陪笑说:“对不住啊,干基层工作的,难免啰嗦些!”

田桑敬重他,不完全理解羊远的话,但她体谅,更好奇,至少今天这有关一个蛋的归属论证会就很有意思。

“哦,有想法!”羊远看她正沉思,以为她被自己经年练就的PUA技能给P觉醒了,于是,“都静静,你们吵半天都吵不出个决断来,有甚用!这事儿啊很简单,我身边这位年轻、智慧、刚毅的女郎就有办法!”

田桑正将这一场景想象成一出诙谐又有深意的话剧,被羊远这么一点名,晃神回来才见十好几双形色各异的利眼正饥渴盯着她,包括羊远。

就在此时,田桑动一下都觉得不合适的时候,有两名官差朝这边走过来,田桑认得,他们是安复县的衙役。

两人匆匆跟羊远寒暄完,就告知田桑,说县令大人正在孙宅等她,然后田桑就迫不及待的跟两衙役走了,走前忽想起自己来找羊远还有件事,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他,说是给死去阿黄的主人王麻子讨的赔偿金,请羊远代为转交,又将在孙家拿的一布袋素菜饺拿给羊远,这才安心离开。

羊远打开钱袋子和布袋子一看,望着田桑远去的背影,老怀安慰。

回到孙宅,刚过中庭门屏就见几张熟悉的面孔,孙一丁和姚颂各一案几,同居堂上,孙晟父子在左,县丞、县尉在右,都是老熟人。

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都望着她,田桑小心登堂,刚落定,就看姚颂盯着她眼放精光从堂上疾步走下来,朝她作揖。姚颂一弓腰,余下的都通通起身侍立,在各自的座位上面朝田桑随姚颂躬身。

田桑吓得闪退出堂去,“想要我的肾还是肝?”

“放……”县丞屈膝又一拍案。

给一把手叫威大概是每个佐二官的官途必修课,可这回县丞却比往常收了一半气势,“放宽心,不要你肾也不要你肝,用脑就行!”

田桑惊甚,转身欲逃,姚颂赶紧追上去,急道:“是那个‘百货楼市’,想请你做个参谋!”

田桑驻脚,眼珠子一打转,回头道:“我想吃烧鹅!”

于是,姚颂在一场突兀的惊诧后转头看向孙一丁,孙一丁有些为难,因为一日两餐,现下刚过午时,家里只备了果酒和各式点心,更因为鹅极难得,计划招待县令的暮食里也没这道菜。

于是姚颂豪气一挥手,让手底下飞鸽回去,去天香酒舍定一只送过来。

田桑一听,赶紧蹬鼻子上脸,改要了两只,姚颂瞪眼一愣,还是应了。

接着孙一丁就引他们去了书房,就县令县丞、孙一丁和田桑四人,等一应水酒、蒸糕、点心上齐,无关下人退出去后,姚颂就直奔主题,请田桑谈谈她对那个‘百货楼市’的设想。

“设想?我的?”田桑不解,因为从理论上讲,这些不该资方说了算吗。

姚颂点头,“刺史大人说了,此想法甚秒,或可为我吉州添一大税户,实乃利国利民之大事啊!”

“是,是吗?”

姚颂又点头,孙一丁也点头。

田桑起身,在堂间来回晃荡,想半天然后说:“不如你问我答!”

姚颂想都没想,直接让县丞提笔准备记录。

第一问:“此楼选址可有计较?”

田桑答:“最好在吉州,离这儿越近越好!”

第二问:“你期望工期是多久?”

田桑皱眉,“两个月?”她看姚颂没说话,于是退一步,“那就半……”还没说完,就看姚颂让县丞记‘工期两个月’,就连孙一丁都察觉出两个月没可能,可姚颂根本没给她质疑的机会。

田桑的心顿时一颤,暗想:这都可以?

第三问:“招商目类你期望有哪些?”

田桑答:“卖粮食的、卖衣裳的、卖刀的、卖肉的、卖锅碗瓢盆的、卖纸的、卖药的,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姚颂愣愣,转头就对县丞说:“粮油铺、成衣铺、 打铁铺、肉铺、杂货铺、纸铺、药铺不等!”

田桑疑惑:“这,也行?”

姚颂很淡定,“设想嘛,就是要集思广益,不行再调呗!”

第四问:“听孙老板说,你想要两间铺面,请问你想经营什么行当呢?”

这个问题田桑想了很久,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推说没想好。

简单问完田桑,又才去跟孙一丁聊,聊完就拿出合约让孙一丁签,孙一丁很高兴,粗粗看去,合作是刺史府牵的头,文书上除了洲衙大印,已经有另外七家合作的落了印,其中就有财势雄厚的戚家,而孙家只占两成原始股,就这,已经让孙家拿出全部资材,还四处商借了一部分才勉强凑齐。

最后跟孙一丁聊完,已经是暮食时分了,恰好烧鹅也到了。

出了书房,回到正堂,还没等孙一丁招呼,田桑就亲自接了鹅让仇媪送客。

姚颂眨巴那双小眼,看眼那酱香四溢的烧鹅,咽嘴口水,“这鹅……”

田桑却突然翻脸,“鹅怎么了?哦,哦,多谢大人款待!”说罢就学着古人的样子给姚颂做了个揖,而后又喊一句,声大得整个孙宅都听到了,“县令大人要走了,仇媪,送客!”说完,就提着两只烧鹅走了。

田桑提溜着两只喷香的烧鹅,一只让春芹送去了孙宅后厨,另一只,她用干荷叶包严实了,抱着去了羊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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