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皓说完便吐了。
因为他和温绵川拴在一起，所以无可避免地吐到对方身上。
一番呕吐后，俞皓只觉得更晕，两眼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风吹得头疼，还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他都无力回应。后来有种软乎乎，热乎乎的触感，碰到哪，哪就开始荡漾起一股极致的酥麻，直至遍布全身。
俞皓睁开眼时还处在恍惚状态，刚想撑着床起来，身下的粘稠感让他感到不适，迅速夹紧要翻个身再起，转眼看到温绵川睡在一个简陋的地铺上。
此时俞皓才仔细打量四周，发现这不是他家，是宋洋家。他甚至光着膀子。
在别人家睡成这样合适嘛……
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度，俞皓判断估计时间还早，想趁着温绵川还没醒赶紧回家。
“叮铃铃——”
惊悚的闹铃响起，温绵川迷糊地睁开眼，看到俞皓高耸地站在他上方，双腿正迈开，用枕头遮挡敏感部位。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只有刺耳的铃声在房间里回响。
思考几秒后，温绵川轻轻地用被子捂住脸，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俞皓得以摆脱尴尬，打开房门走去客厅，瞧见宋洋正睡在沙发。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宋洋房间，打算随便找件衣服套上回家，结果床上睡着个长发女生，吓得他大叫一声。
黄沛沛被他吓醒后也跟着尖叫起来，拿着被子裹着身体。
宋洋闻声赶来，拎着俞皓耳朵把他赶了出去，“你要干什么！”
“我找衣服穿！”俞皓甩开他的手。
“那你不会叫我啊！穿着条内裤进女孩子房间做什么？”宋洋呵斥道。
“我怎么知道里面还睡着人啊！”
温绵川听到动静后，从房间里走出来，低声问：“怎么了？”
听到温绵川声音后，俞皓好像应激了似的，脚下生风窜进厕所，顺带把门给反锁上。
他第一时间查看四角短裤里的惨状，拉开裤头后便赶紧脱下来，完全不顾门外宋洋的拍门声。
“你到底搞什么东西？”宋洋被他神经质的行为吓得够呛，嘀咕是不是喝酒喝成傻逼了。
“拉屎！”
“拉屎带什么枕头！”
“……”
厕所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接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枕头，嗖的一声被扔了出来，随后门又砰的一声关上，再次被反锁起来。
还没等宋洋骂出口，就被厕所里响起哗哗地水声打断，看来俞皓还真讲究，拉屎都要洗澡。
俞皓经过花洒的冲刷清醒不少，但他着实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村的，还有他怎么十八岁了还能弄脏裤子。
厕所门又被宋洋拍了两声，俞皓不耐烦地问：“干嘛？”
“衣服！”
俞皓从门缝里接过衣服，快速擦干身体并穿上，然后把脏掉的内裤用纸巾卷好塞进口袋里，做了个深呼吸才打开厕所门走出去。
客厅坐着温绵川和宋洋，茶几上放着饼干和热茶。
“吃早餐么？”宋洋没好气地问。
“我回家。”
宋洋皱起眉，“昨晚死活不肯回家，现在睡醒知道找家啦？”
俞皓没有回应，只觉得下身空荡荡的，毫无安全感，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只想赶紧回家穿内裤。
走出院门时，温绵川站在门口喊了俞皓一声。他慢慢走过来说：“你通知书里面有资助政策单张，有什么不懂可以过来问我。”
俞皓应了声，刚走几步，又退回来问：“你什么时候走？”
“应该月底。“
“这么快？”俞皓很意外，他还以为起码过完暑假。
“针对小学暑期支教一般都只有一个月。”
“算了。”俞皓别过脸掩饰失落，“农村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早点走也好。”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家里赶。
推开院门，俞皓一眼就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大开着，才想起昨天匆忙出门时根本没关门，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翻遍了抽屉，也没找到那份录取通知书。
俞皓冲到爷爷房门前，用力拍打门板，“你是不是拿我通知书了？”
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俞皓更加用力地拍门，试图推开，却发现被反锁了。
“不出来是吧？”俞皓压抑不住怒火，“你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吗？我不去上大学也不会留在这，我成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
房间里还是毫无动静，俞皓冲出屋外，想要从窗户进去，可俞老爷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伸手把窗户门都给锁上。
“行！”俞皓被他操作给折服，在外面骂道，“你就在这阴沟山里活一辈子吧！”
之后俞皓气汹汹地跑回宋洋家，愤慨地把爷爷偷拿他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说出来。
宋洋面露难色，“大爷他怎么……”
“偷通知书犯法吗？能报警吗？”俞皓眼里带火，“没通知书还能不能去上学？”
“还是能去报道的，你别着急。”温绵川在旁边安慰道，“不过你爷爷为什么偷你通知书？”
“那重要吗？”俞皓当即反问道，“如果能去报道我今天就走，去省城租个房子到开学！”
宋洋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我去找大爷聊聊，你自己别乱来，没多大的事，老人家一时想不通很正常！”
“有什么好聊的？”俞皓平时的理智都被愤怒淹没，“他要是能听劝，我高中也不至于留在镇上读书！”
宋洋无奈叹了口气，“行啦行啦，我不会让你没书读的。”
坐在椅子上的俞皓双手抱臂，眉头紧锁一声不吭。看着宋洋急匆匆走出去，心里很不舒服。他真的是受够了憋屈，实在无法理解爷爷的行为，竟然连亲孙子的录取通知书豆都要偷。
看他竖起眉毛的模样，温绵川也不打算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过去，“你的手机，早上宋洋哥忘了提醒你拿。”
“谢谢。”俞皓接过去，看着屏幕上的裂纹若有所思。其实他也忘了，今早起来太过狼狈，都没办法好好整理思绪。
只记得昨晚跟江健喝了挺多，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一片空白。看来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还是得少喝。
同时温绵川拿出自己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后，便起身走到门口小声打电话。
俞皓没多在意，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不停翻转手掌里的手机。计划着要不要搬出去住，他实在不想跟爷爷待在一屋。
“俞皓……”温绵川轻拍他肩膀，“你身份证跟准考证还在吗？”
“嗯。”
“我刚问过招生办老师，他说按照要求补齐资料应该没多大问题。”
有对方这句话，俞皓心情轻松许多，“谢谢。”
见他平静了不少，温绵川搬张椅子坐到旁边，轻声问：“你爷爷不让你出去读书吗？”
俞皓不想回答，冷着脸目视前方。
没得到回应，温绵川尝试换另外一个话题，“你有想过到省城后去哪里玩吗？”
俞皓听了有些惊讶，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长满星星。
“省城有白云山，小蛮腰，上下九……”温绵川慢慢诉说着省城打卡点，那颗尖尖虎牙若隐若现很让人着迷。
还没等他说完，宋洋急急忙忙回来，脸色比刚刚出门还要难看。
俞皓懒得开口问，但心里猜到了几分。
“大爷把录取通知书撕了。”宋洋从口袋里掏出撕碎的信件。
“随便。”俞皓冷冷地瞥一眼那些碎纸，“撕也没用，他阻止不了我去报道。”
“要不现在回去找找身份证跟准考证？”温绵川提议道，“我陪你一起回去，等会儿招生办的老师发消息过来，也好及时联系。”
俞皓站起身，正想把手机塞回口袋，手指却触到了一团纸，早上弄脏的内裤还静静地躺在口袋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下面依旧是“真空”状态。
原本没注意时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察觉，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弄得他走路的动作变得僵硬，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与肌肤之间的摩擦。
然而温绵川的洞察力是敏锐的，立刻发现俞皓跟平时不太一样，凑上前问：“不舒服？”
俞皓微微侧过身跟他保持距离，随口问道：“黄老师呢？”
“她去学校了。”
“你不用去吗？”
“我晚点再过去。”温绵川打量俞皓的表情，继续说，“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反正也是你母校。”
“不去。”俞皓说得很干脆，脸也沉下来。
“好吧……”温绵川不勉强他，接着补充道，“但你有空还是得跟沛沛师姐道个歉，她早上被你吓得不轻。”
“……”
他自己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怎么没人跟他道歉。所以俞皓不接这茬，转而问道：“她怎么睡我哥的房间？”
温绵川此时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即找了个理由，“昨晚她等我等太晚了，索性在那边睡。”
俞皓问：“我们昨晚几点回？”
“你……不记得了？”
“记不清。”俞皓说着正准备拐进回家的路，碰巧看到俞老爷刚好从院门里出来。
爷孙两对视一眼后，俞老爷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径直往前走。
“俞爷爷好！”温绵川作为旁观者先开了口，露出爽朗的笑容问，“你是要去哪里呀？”
俞老爷装作没听见，与他们擦肩而过。
俞皓死死盯着他背影，刚想迈步回家却突然顿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冷厉喝道：“站住！”
那花白头发的背影颤了颤，随即又加快脚步走起来。
俞皓直觉是对的，冲上去拉扯他，要搜寻他身上的东西。而俞老爷则弯下腰拼命捂住口袋，不让他碰。
“这是怎么了？”温绵川被他们爷孙吓傻，“你们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俞皓用力要掰开爷爷的手指，看到了身份证的边角，忍不住咆哮道：“还给我！”
这一声彻底吓住了俞老爷，他顺势跌坐在地，哭丧起来，“祖宗啊，我没用啊！留不住人啊！以后没有俞家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