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见已无话,因辞道:“珍大嫂子想是在老太太那里,我还有话跟他说的,我竟去了,太太也好歇歇儿。”邢夫人点头,命王善保家的送凤姐出来。凤姐只回了屋里来,进门往里头寻炕边歪下养乏,正自叹息着,平儿因赶空问了这里的话。
第二日不等早饭毕,薛家便打发了几个女人带了两队小厮抬来了聘金聘礼,薛蟠也亲来单又携各房的礼使人发放了。先时这里便遣人往去薛家发了话,是以此行来往只概经由后园正门而入,途经凤姐使早布置的那条路径。贾琏等俱是家下守着,听门口人跑进人传话来了,早往出接了薛蟠,让进书房里坐下吃了茶。
邢夫人这头单接薛家来的女人,凤姐尤氏陪着吃茶说话,命厨下备了客饭招呼了。薛蟠由贾琏贾珍陪着逐一拜会了贾赦贾政邢德全,略互只道了喜说了几句吉庆话便辞出,依旧回了贾琏书房这边,凤姐早叫作宴席款待,贾琏贾珍宝玉陪着,贾蓉贾琮贾环下首桌坐着伺候,几个吃酒划拳,朗声喧阗只尽自挥洒起来。酒罢薛蟠等辞去。
至晚邢夫人打听贾母已吃了饭,便领邢岫烟过来拜辞贾母。邢岫烟略穿了身新鲜衣裳,当堂向贾母展拜叩首道:“侄孙女儿就要去了,特来给老祖宗道恼。在家里这几年,给老祖宗凤姐姐白添了烦恼,心常不安的,只过去了,常时供了香龛,日焚香祷祝老祖宗长命百岁也罢了。”贾母榻上拥袭靠坐着,见他略施了脂粉,越发秀丽雅致与往日不同,又听说了这样几句话,竟是个聪敏乖巧的女儿,命人扶起来使坐了笑道:“你姑娘止你一个亲支的骨肉,常日该多来瞧瞧他罢了。能有这样孝心,可见得是个好孩子。”说了便命鸳鸯拿来一柄掌大的绿玉如意来,亲递给岫烟道:“都知道只是明儿的事,你是个有福的,我先替你早看你那婆婆是个好相处的,家世也罢了。太太竟还带了丫头过去吧,都须好生歇息一晚才好。”邢夫人应了“是”,岫烟复叩谢了赏赐,和邢夫人道了安歇,拜辞了,娘儿两原一车的坐了回来。进屋邢夫人受了礼,只使岫烟早早安歇,命人叫了贾赦使看了贾母所赏。贾赦对了灯影略看了会子笑道:“老太太终究是老太太,倒省了我的事。”邢夫人因思此方如意乃贾母亲赐陪嫁压箱之物,也不好自专罔替的,竟觉无可不可了。凤姐这头得了这话,便向平儿咂嘴的道:“乖乖!竟比迎春还当亲了,只怨咱们二姑娘笨嘴笨腮的合木头似的,怎么怨得上房里不惜疼呢。”
薛家此日喜气盈门热闹非常,自不必说。两家又是亲上做亲,互相托赖更显礼仪雍契。夏金桂只亲接了新人进门。那金桂只浓妆艳抹,实想于人多处以头脸能比下去邢岫烟。知邢岫烟亦是大观园诗社挂过号的,便暗只思忖降服他去。邢岫烟只因居留荣府有时,深服荣府中礼致入微一丝不乱,只觉大有可鉴,夏金桂之行事做派也早听闻得一二,自思只拿礼待他,料还能怎样去。自己并不比香菱该受了他的瘴气的。是以常日事无巨细只依序礼让夏金桂在先,倒使夏金桂无机可寻。薛蟠见家渐大也收了些心,居家行事也拿起了当家主事的派头。薛姨妈于是撒手将家下一应里外事务尽交给薛蟠夏金桂裁夺。因思先只使他二人糊弄一时半时的,若临事证实他们不济时,再好交了薛蝌两口也为时不晚。薛姨妈见邢岫烟处事沉稳,心思细巧,心里有十分的疼爱,因上有夏金桂,面上也只好露出三分罢了。如此一家子也得清静过火起来。这日梅家便遣人来,主意商榷迎娶宝琴之事。薛姨妈只交由他弟兄妯娌两房去斟酌办理。不日也是风风光光启发了宝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