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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回 镇将东南 虎踞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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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摆酒设宴,一来为诸位接风洗尘,二来为将士们犒赏庆功,请!”

望江楼建在虎台西峰半山处,面望东壁,峰下鹿河之水尽收眼底,望江之名名符其实。

徐敬帘与军士将众人引至望江楼饮宴,按主客尊卑次序落座,剑宗一行留意案上饮食,不过是些寻常的酒肉果品,并非馔玉炊珠之物,可想而知,徐敬帘绝非穷奢极欲之人。

军中待客礼官见众人神色,为表歉意,还道:“粗茶淡饭,还望诸位海涵。”

此次酒宴所请之人不过十数之众,俱是徐敬帘的心腹爱将,幕后僚属,其中有慧心妙舌,能说会道者,席间将剑宗众人好生赞誉,不仅将他们称作少年英雄,女中巾帼,还说他们必是身怀建功立业之才,心负卫国安邦之志,还将远在西南的风影剑圣也是一阵推崇,甚至还说西南七星顶人杰地灵,不仅有天衣名扬天下,玲珑智定八方,门下的少年豪杰也是人中龙凤,超凡绝伦。

如此一通美誉如潮,允天游和金虞毕竟年轻情豪,被军中将官如此称颂,不禁面有喜色,登时一腔热血翻涌,恨不能当时横刀立马,上阵杀敌。

饶是沉稳端定如纪飘萍,这时三两杯黄酒下肚,也是有些飘然恍惚。

舒绿乔被人美言奉承,贪吃两杯美酒,竟也是面颊薄红,双眼含情,隐隐显出娇媚之态。

也不知她是不胜杯酌,还是那酒不醉人人自醉,便是众将官久经沙场,不近女色,此时也觉她明媚娇美,奈何非礼勿视,让人不敢贪看。

席间唯有玲珑,任凭众人推杯换盏,依然安坐如山。雁妃晚容色绝丽,此时俏颜恬静,彷若心如止水,偶尔与徐敬帘目光相对,纵是对方身居上位,统帅一方,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眉目隐藏龙虎之威,她自含笑以对,处之泰然,如似波澜不惊。

徐敬帘面色如常,心中却暗暗惊异,玲珑虽智名远扬,到底是后生晚辈,初出茅庐之人,此刻面对众将如此赞誉不绝和上位者的威严竟能不卑不亢,这份从容定性,绝非寻常之辈。

徐帅暗自思量,待他举杯往案上一放,其声不轻不重,原先尚且还把酒言欢的众将居然即时噤声,就算已有三分醉意的,也摇晃着长躯坐回来。

雁妃晚见此情境,明眸微抬,暗道,东南三军总帅果然不容轻觑,众人一听号令即时令行禁止,这必然是徐敬帘素来军纪严明,积威尤甚之故。

玲珑唇边笑意更深,但听徐敬帘长叹道:“唉,今东南疲敝,内藏贼寇横行凶暴,外有强虏虎视眈眈,本帅空有攘外安内之心,奈何其力有所不逮,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众位皆是少年英豪,不知诸位少侠可有入伍从军之志?”

纪飘萍沉默不语,允天游和金虞此时已有三分酒意,一听徐帅相邀,不禁心有意动。

江湖中人风花雪月,快意恩仇,说到底无官无职,不过一介草民,哪有出入官场,前呼后拥来的威风?

徐敬帘见他们面有意动之色,转向雁妃晚道:“至于二位姑娘却也无妨。今上恩德广布,并无禁用女子从军之法,当今北境统帅燮国公麾下的秦小将军就是女子之身,相信以玲珑之智,鸣凤之勇,若为徐某麾下谋士勇将,当是绰绰有余。”

再面向众人向东方拱手礼道:“诸位若是有意,本帅不胜之喜,愿即上表请旨,列位皆投本帅帐下,俱得封赏,若是无缘便也无妨,本帅仍愿上疏进表,请朝廷为众位论功行赏!”

东南统帅,一方镇将能如此屈尊降贵,礼贤下士,若是普通的贤士豪客当时就感激涕零,恨不能粉身碎骨以酬知遇之恩,雁妃晚却还神情自若,淡然含笑道:“多谢徐帅抬爱,我等受宠若惊,却也愧不敢当。我出身江湖,惯爱随心所欲,快意恩仇,如此肆意妄为恐怕难登庙堂,常言道:这入仕就如登山,步步凶险,步步艰难,我向往逍遥自在的生活,恐怕难承徐帅的美意。”

她言语温和,回绝起来却似心意已决,再无转圜的余地,徐敬帘没想到她能如此坚定,居然连思量也没有。转过眼去,见允天游和金虞俱都面色潮红,神情恍惚,两眼游移不定,似是颇为遗憾,遂转向二人道:“那二位,你们以为如何?”

允天游和金虞两人浊酒入腹,酒力上头,已然不甚清醒,一听要从军出将,似乎已能看见他们扬名立万,指点山河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摇晃着踏出站起身来,正要回应,“在,在下……”

忽听一声响起,悠悠道:“二位师兄且莫贪杯,现在还清醒着吗?”

这声音风和阳煦,如清泉潄石纯澈空灵,也如金钟玉罄般清心宁神,二人恍然回神,好不容易寻到一丝清明,摇晃脑袋,勉强站定,向徐敬帘道:“这……我等意见和师妹相同。”

眼见两人已然意动,如今又被雁妃晚一言惊醒,徐敬帘笑容略僵,而后收敛起喜色,复又坐回案后,面有尴尬之色。

堂下众将官见主帅被拒,无异当面受辱,心中暗怒,这些江湖草莽居然敢如此不识抬举?若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群不谙朝仪的小子哪容他们如此放肆?

众将官即时就沉着脸色,一人怒眼狠狠扫过玲珑,复觑向金允二人,冷哼道:“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心中竟然没有半点主意,唯一女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实在是……哈哈哈哈……让人不敢恭维啊。”

金虞和允天游再是昏沉恍惚,哪里还听不出他的冷嘲热讽?当即就要发怒,“你……”

“帐下不得无礼!”

徐敬帘猛然喝断,其声如虎啸龙吟,震人心魄。他虎目含怒藏威,扫过座下,众将官无不噤声,剑宗等人也不敢造次。

徐帅换副诚挚的面庞道:“既然诸位已有决断,本帅也不强人所难。今日之言,他朝亦践,诸位都是平乱安邦的人才,若有谁他日要改主意,我虎台大营广开贤门,随时恭候大驾。”

话到此处,已有罢休之意,徐敬帘言语尚有余地,众人再执意回绝那就是不识时务,因而顺其所言,众人皆执礼谢过。

徐敬帘左右顾望,忽长叹道:“东南匪患猖獗,倭寇横行,徐某有心杀贼,奈何其势莫及,实在求贤若渴,若是天下英豪皆同诸位,身在江湖之远,心忧社稷江山,皆愿入我帐中效力,何异如虎添翼?如此,何愁倭寇不灭,山河不宁啊?”

听他言辞真恳,话中尽是忧国忧民,不由令人动容。雁妃晚回道:“徐帅言重,如虎添翼之誉,愧不敢当。我等不过稍尽微薄之力,略效犬马之劳,若无元帅稳坐中军,运筹帷幄,若非樊将军千里驰援,小女子纵有微末急智小慧,也难成大事。”

“玲珑此言,羞煞本帅。”

徐敬帘连忙抬手掩面,愧道:“徐某镇守东南,安内无法,御外无方,上愧天子圣恩,下负黎民所望,日日痛心疾首,彻夜难安,时常愧悔,无地自容!”

徐敬帘以手覆面,别过脸去,仿佛真是羞愧难当,不敢示人。玲珑恳切劝道:“徐帅此言差矣,东南一将之名,威震当世,深得万民倚重,足令宵小敬畏。元帅上承圣恩,下载民望,号称东南铁壁,护佑一方,如此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实为大齐国柱,肱股之臣。今上曾有言,‘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这般圣恩荣宠,可谓是无人能及。我初涉东南时,行走市井坊间,听流言说起过,徐帅当时染疾……”

一言至此,徐敬帘虎躯倏忽绷直,如同张弓满弦,似乎猝然而发。他锐目冷厉,眸底寒光疾闪,摄人心魄。

满堂将官鸦雀无声,众将面目阴沉,都拿锐利的眼睛盯着她,瞳中隐有疾色,气氛一时诡异死寂,席间杀伐之气暗潮涌动,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当时就是有三分醉意的允天游和金虞都觉如芒在背,令人不寒而栗。

久经战场的武将散发出来的杀气,比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更加锐利磅礴。

玲珑却似毫无所觉,不动声色的将徐敬帘和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悠悠然接道:“染疾在前,遇刺在后,百姓心急如焚,忧惧惶惶,都恨不能以身相代,徐帅的民望推崇,可见一斑。”

徐敬帘锐芒收敛,望着雁妃晚,言语淡漠冷然,道:“徐某庸碌之才,岂能当得百姓如此拥戴?着实令某汗颜无地。不过,既然姑娘说起,徐某身孚众望,怎敢懈弛怠误?便由左右款待,某军中尚有要务,请恕失陪之罪。”

说罢,拱手告礼,起身就要走出内堂,近侍卫军紧随其后,还未行出三步,却听玲珑在其身后说道:“徐帅请留步。”

徐敬帘止步侧身,雁妃晚微抬眼眸,不经意和内堂帘后的眼神相错。阴影中的那双眼睛锐利如刀,锋冷阴寒,仿佛能洞穿人的心智,夺去人的魂灵,纵是玉质慧心如玲珑,不期然间也觉某种战栗从背脊升起,恍惚有窒息之感。

“玲珑姑娘还有何事?”

内堂的门帘缓缓放落,遮住那双阴冷锋利的眼睛,刹那失魂的心神渐趋宁静。说来繁复,其时不过一念瞬息,玲珑挂出恬静柔美的笑颜,从容自若的道:“请恕小女僭越,斗胆请问,不知徐帅打算如何处置今元其人。”

徐敬帘眉峰紧蹙,立时正色回道:“犯边之贼,侵我山河,杀我百姓,若论其罪,千刀万剐不足泄恨。然他虽恶贯满盈,到底是外邦之臣,徐某不敢擅作主张。拟将此贼暂禁地牢,再由本帅进表,治他侵边犯境之罪,要他枭首街市,以告慰东南无辜屈死的亡魂。”

雁妃晚云淡风轻,说出的却是大逆之言。

“若是皇帝不许呢?”

众将骇然色变,徐敬帘长躯抖震,登时虎目圆睁,险些就要发作,终是强压住疾言厉色,沉声道:“雁姑娘,妄议天子是重罪,怜你不胜酒力,本帅饶你这回,尔等虽是江湖中人,也请谨言慎行。需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徐敬帘虎步龙行,揭帘而进,内堂中那抹阴影紧随其后。

那是个身量高瘦,形如青竹的男人,伴随虎驾,落后半步,如影随形。

要问这个男人生的什么模样?

但见此人蓬头乱发,不修边幅。寥寥竹簪作髻,天仓圆满,两道短眉稀疏,面正口方;相貌寻常无奇,形容洒脱不羁,身着松纹青衫,腰系金丝銮带,脚下丝鞋净袜,手执玉竹白扇。

抬手间两袖清风,挺身时胸怀坦荡,形似山野落拓隐世之夫,神如怀才难报郁郁之士。唯独那双眼睛,锋锐阴翳,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名为邱望,字澄怀,虽显老相,岁却与徐敬帘相及,堪过不惑之年。他辅佐元帅镇守东南十余载,用为帐下军师,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怀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之智,是胸怀谋略,心藏智计之人。

号称:谈笑风云山河定,挥斥八极乾坤功!

徐敬帘虎步生风,走进内堂,貌似漫不经心道:“如此众多少年英杰,澄怀以为如何?”

邱望脚步不止,锐眼含光,眼底寒芒冷锋掠过,右手玉骨白扇展开,扇面白纸黑字。上书四字:“云开壑深”。

狂草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邱望以扇掩住半张面孔,扇后唇角微挑,与那双锐利幽深的眼睛相衬,竟显出些许阴森诡异来。

男人忽然收起纸扇,悠悠评价道:“年轻气盛,心怀壮志,假以时日,经千锤百炼后,或可成就英才。”

徐敬帘并无讶异,他微微颔首,抚须赞许道:“确是可造之材,如能为我所用,未必不能崭露锋芒。”

行到内堂深处,徐敬帘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澄怀以为,玲珑此人如何?”

邱望脚步倏止,展开折扇,如刀般的眼睛致命凶险,扇面后的半张面孔却是凝重端正之相。

徐敬帘见他并没跟过来,遂回身看他。

他们在军中虽分帅士,私里却也是师友,同舟共济十余载,向来是肝胆相照的交情,举手投足,不言而喻。

见他冷眼锐利,停身止步。徐敬帘就知他心中必有思量。邱望谋虑极深,现在他的态度与之前信口就称赞的“英才”之言,完全就是大相径庭。

等待良久,半晌无言。徐敬帘恐他已经神游物外,正要近前相问。邱望这时将玉扇收起,面露凝重端正之色。

徐敬帘遂将他引入堂中。

内堂门外执勤守卫,厅内无人,邱望直言道:“此女容貌秀丽,心机城府却是深不见底。”

徐敬帘闻言微奇,没想到他对这位小姑娘会有这般高度的评价。虽说他也对雁妃晚其人颇为重视,将她收入麾下的野心更是毫无掩饰。

邱望此人形容虽然狂放不羁,却生具怪才的风骨傲气。世间文武之流,能入他眼的不多。何况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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