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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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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风呼啸着刮,该紧关门窗回家躲风的时候,城以西的一条小河边步来一行人。

“前面有声音,恐是窦彻还不肯放过咱们,咱们绕道走吧,”一名身着大姒内监服饰的太监压低声提醒身前人,他垫了几步弯腰到他身边,“老祖宗,窦彻是个阴险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前阵子司礼监侵夺了内官监的部分权力,从此大姒内官选拨权到了司礼监手上,内官监彻彻底底成了宫内修缮的衙门,窦彻正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他那阵子外出,被肖符趁空子剥权,权势一落千丈,窦彻心里气得不行,明里暗里总要报复肖符。

城以西,是窦彻在宫外的私宅一片。

肖符步在前方,有风迎面来,吹鼓起袖口,“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那随从太监摇头,“不知道。”

“那还不闭嘴!蠢东西。”

一路无言前行,临近河边,周身都变冷了许多,直到停在窦宅外,肖符一个指示,随从的一批人过去,点燃了宅子外的树。

肖符是等到火烧起来时才走的,那时随从的人都被他遣回宫了,他绕到河边,才发现靴边沾了泥,正取了手帕弯腰去擦,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起火了!起火了起火了!”

肖符闻声后看,少女手提一根鱼竿,拎着个小水桶跑向他。

她急切,眼眶都瞪大了,她瞧他离那宅子这么近,又在水边,问:“那是你家啊?谁这么缺德在你家外面用火,喏,水桶借你,你快去扑吧!”

肖符上下打量眼前少女,个子矮,从面相上说,是看起来很傻很好骗那种人,目光瞥过她衣襟,襦裙露出锁子骨,那一块有很明显的褐色胎记,见胎记,又见她面容轮廓,他便认出她是谁了。

是工部一个不起眼的官员的小女儿,叫什么……

“你怎么还傻站着?你家都要没了。”少女指了指快被烧尽的房屋,她才发现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宅子就快没了。

肖符再次打量她,她毫不避讳他,站着由他打量,他看了一会才说,“那不是我家。”

“哦,行吧。”她不再理会他的审视,提起水桶,把桶里的鱼全倒进河里,没几条鱼,她压根就没钓起来几条。

“不可惜么,为什么倒了。”肖符问。

“因为家里没人吃鱼,我钓着打发时间,”她倒光了鱼和水,站直身子观察肖符,觉得很是熟悉,因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符心底觉着她是还记得他,来打关系的,毕竟她爹芝麻小官,想通过他推一推她爹仕途,再正常不过,便道:“没有。”

“就是见过,”她肯定,“我记得你啊,你叫肖符,我们以前一个村的,我爹想把我嫁给你,结果你去当太监了。”

“……”

肖符转头就走。

“哎,你生气啦?”她小步跑起来,跟上肖符,“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呢,你还抱过我呢,不记得啦?”

肖符没被她直言直语气得翻白眼,他冷笑一声转头,“跟着我做什么?看见那火了吗,我——”

“对不起呀,我说话太直伤到你了,下回你来找我,我钓鱼给你吃!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鱼了。”她露出一个怀歉意的笑容,脸蛋成了圆圆一个。

肖符欲言又止,趁她愧疚得低头时翻了她个白眼,待她抬起头,他盯着她,把她吓一跳,他刚要走,她又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你真不记得我了啊?”她凑到他身边,鱼竿子不注意,把他手背戳破皮,她丝毫没发现。

“……”肖符撤手,他凶恶地剜她,她却左顾右盼完全没发现他的眼神,她看来看去的,又看向肖符,肖符收了那眼神,她上前一步,巴巴眨眼,很是期待的模样。

肖符简直没话讲,他拗不过她,不耐地皱眉,“沈骨簇,我记得。”

“我就说咱俩认识!”骨簇得意洋洋地笑,“咱们说好了,下回钓鱼给你吃,当赔礼。”

“谁和你说好了。”肖符眯了眯眼,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骨簇啥也没听清,他哼一声快步离开。

骨簇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走一半还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沈桓想骂她,又不忍真的伤害了她,骨簇照旧撒了个娇,沈桓还是心软,没说她什么,叫她赶紧洗澡睡觉。

骨簇的娘生她时死了,家里只有她和沈桓,而沈桓也只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官,她既不是达官的小姐,也不是皇权富贵的娇人,但沈桓待她很好,妻子离开后没有再续弦,一心养他这个小女儿。

骨簇成日随心所欲的,也算自在。

今儿回来太晚,没机会和沈桓说起河边的事,直到后头几天,父女俩用晚膳时,骨簇才提了一嘴肖符。

“爹爹,我前阵子见到肖符了,他长得好高好高,好白好白!”骨簇筷子戳米,“你知道他在宫里头过得怎么样吗?我瞧他大半夜的还外出,怕不是遭虐待了。”

沈桓眉梢一跳,提起肖符心情就不大好。

以前他看着骨簇和肖符在一块,心里也觉得两人般配,谁想得到后来肖符离开村子了,有什么想法都作罢,这也就算了,后来他迁京做官,又遇上肖符,他还救过肖符呢。之后,肖符做大了,坐上司礼监的交椅,他便再也没找过肖符。

不曾想肖符是个诡计多的奸.人,去把内官监的权夺了,内官监有气没地儿撒,就冲他们工部撒,侍郎尚书他们惹不起,尽惹沈桓这种芝麻小官。

听了骨簇的问,沈桓想也没想,胡诌八扯,“惨呐!成日遭人打遭人骂,甭提多可怜了,他也是真命硬,还让他们太监堆里的人折了手指,不知道现在手怎么样了。”

“好可怜啊。”骨簇信以为真,她想起了那夜遇到肖符,他突然撤手,是不是她碰到他,给他碰疼了?

骨簇心里愧疚极了,用完晚膳,趁沈桓有事出去,她赶紧提溜着鱼竿和小水桶,往河边跑。

上回回去太晚,这几天沈桓管得严,不让她外出,她不知道肖符有没有来河边找她,想来他是不知道她现在住哪里的。

骨簇钓鱼钓到打瞌睡,水桶里只有几条小鱼,不过炖一碗鱼粥是肯定够了,可是没见着肖符呀。

今夜白折腾一场,骨簇回家了,她心里过不去,又没办法见到肖符,之后每天都熬一碗鱼粥,放进食盒里端着去河边,要是遇到肖符,就给他。

也不知离那天见到肖符过去了多久,大抵有几个月了,骨簇正钓鱼收线,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她悄咪咪地跑到树后,探个头去看。

只见之前起火的宅子前站着一个人,穿着和肖符那天很像的衣裳,她想,应该是他们内官的服饰。

“窦大人,我们真的尽心查办了,多成就是天干物燥,意外起火,您瞧瞧这儿的树,又多又密,又遇到夏天家的,很容易起火,”吏员佝着腰连连堆笑,“您瞧,要不然别为难咱们了……”

“为难?我为难你们?”窦彻怒目圆瞪,“什么叫我为难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你们难道不会去查,当时有什么人来到这边?”

“……”

叽里咕噜的,骨簇不再听,她前脚刚走,突然瞥见远远的站着一堆人,为首的竟然是肖符。

她连忙跑过去。

“窦彻真是个狗杂碎的,敢在司礼监的房上面动手脚,烧他家算好的,没烧他人就不错了!”

骨簇疑惑靠近,听到肖符身后的人个个都骂着什么,肖符看见她,不自觉地皱眉,他抬手,几个人闭了嘴。

“什么动手脚啊?那个人想砸死你吗?”骨簇凑到肖符身前去,她没听完全,只听了一部分,猜倒是猜到一半。

看她一副期待听到回答,又有点担心他的样子,他觉得讽刺的好笑,差点没笑出来,他压压唇角,心里憋着坏,可怜点头,“是,他想害我。”

结合沈爹的胡诌,骨簇彻底相信了,她比肖符还生气,气得小脸皱巴巴,“他怎么这样,真是坏蛋,你好惨。”

一时众人无话,互相瞥来瞥去,不过短暂,他们识相地后退,退到不能听到骨簇和肖符说话的位置。

“他们是你的同僚吗?”骨簇往他身后望,不禁感叹他们走得可真快,莫不是集体排挤他,她看他的眼神更同情。

肖符观遍她的神情变化,明白她心里乱想什么,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像嘲弄,单纯地心疼,对,心疼。

她从小蠢到大,看野狗都觉得心疼。

但肖符莫名觉得她那副模样,叫人觉着有趣,骗别人么,他最擅长了。

肖符想了想,道:“是,他们都厌恶我,嫌我做事不利索,嫌我不会说话。”

“你确实不怎么会说话。”

肖符沉默。

“没关系!我也不会说话,”骨簇想起了食盒,她把食盒交给他,“上回答应你的钓鱼给你吃,我提前炖了鱼粥,你拿去尝尝。”

肖符没接,只冷眼瞧着,骨簇见他没动作,好奇看向他,他又隐了眸中冷色,叹道:“你何必对我这般,我现在是个阉人,以前的都没法子提了。”

“非得有以前的关系才行吗?我就想给你吃鱼粥,”骨簇把鱼粥碗取出来,里面还备了勺,她一并递给他,“虽然大家都对你不好,你挨打挨骂的,可是世间并非不存在善良温暖的爱,你别伤心啊。”

肖符盯着鱼粥,目光缓缓上移,到骨簇的脸,她说什么玩意儿,什么挨打挨骂?

不过,她确实和以前一样,对他一如既往。

肖符不动声色地微翘唇,他接过碗,低垂眼皮,骨簇只觉得他可怜弱小,甚至有些无助,却看不见他眸子里深而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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