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宋叶山倒头就睡。

她们是前一天晚上到家的，各自回去收拾东西。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李安歌看时间，中午十二点……

越睡越乏，李安歌起来喝水，能感受到水流顺着消化道留下的一路冰凉。看样子宋叶山还没起，可是想跟她一起吃饭。

发微信，没回。打电话，不接。一直打了四个都没反应，李安歌担心宋叶山是不是又生病了，都准备直接过去敲门。

第五个电话终于接了，开口是一句沙哑的“喂。”

“起来吃饭吧，睡太久了。”

宋叶山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表示自己已经听到，躺床上迷茫地眨眼睛，仔细看消息提醒。李安歌的消息20条，还有4个未接电话。

“你好有毅力，叫我起床叫了半小时。”

“快来吧，我都拿到外卖了。”

懒到一定程度餐桌都不想上，坐在茶几面前吃饭，刚嚼了两口菜，宋叶山就接到外婆打的电话。

“小叶啊，我这个胃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一吃饭就恶心，一点胃口都没有。昨天赶场去拿点药，吃了也没效果。你看看,你，还是你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去城里看看吧。”

“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宋叶山把筷子放下起身，不知道今天下午的号能不能挂上。

“我现在就过来，你在家里等我啊，记得把医保卡找出来。”

县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的号被挂完了，随便挑个副主任医师挂上，又开始给宋兰打电话。

李安歌在旁边听着呢，宋叶山一面说着，一面穿鞋要走。临开门时李安歌塞给她几包小零食，说下午饿了吃。宋叶山回头看她一眼，李安歌便挥手让她快去。

宋兰开车来接上她，又马不停蹄往乡下赶。正是饭点，估计外婆不舒服午饭也吃不好。

乡镇这窄路宋兰一次也没开过，宋叶山更别提了。宋兰心里着急却快不起来，幸好这个时间路上车不太多。

半个小时就把外婆接上，挂的号是下午第一批，早点看了早点做检查。返程路上运气却不好，三番五次地错车。走走停停，人也跟着一前一后地晃，外婆说她更加想吐。

“快了妈，恼火就把窗户开点透透气。”

车子要过个挺急的弯道，对面又突出来辆车，宋兰正一只手调着后排的窗户，另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往右靠。

一个不留神，宋兰感觉车身一斜，右边轮胎就掉到路旁的沟里去了。

“完了。”

“那个人也不知道往边上靠点？他那边还宽着。”

踩一脚油门，轮胎摩擦着沟里的泥土原地打转，车还纹丝不动。“搞得我掉沟里去！”

宋兰把火一熄，现在时间一点半，挂的号是下午两点钟。

对向那辆车可能没注意，早就开走了。宋叶山下车去看，没得救，靠自己开不出来。

搜遍后备箱找千斤顶都没有，宋兰急得团团转了，宋叶山把车门一关，让她妈妈在车上安心坐着，看着外婆喝点水。

她则站在旁边挨个拦车，先招几辆问问，实在不行打救援电话。

前三辆，一辆没停，停了的那辆也没工具。宋兰又下车反复看着掉下去的轮胎：“这个号今天估计赶不上了。”

“我这个人也是，开不来这个路也不知道直接叫辆的士。”

“哎呀没事，过号了晚点看就是了，”宋叶山把她往里拉点，“往边上来，有车要过。”

要是拦五辆车都找不到帮助，宋叶山就打电话。

第五辆车没停，车上是个中年女人，她指了指前面，说先把车停到那边宽敞点的地方。

大姐的头发烫过，扎着利落的马尾，手里提着千斤顶从远处走过来。

“我车上常年带了工具，就是怕自己或者人家在路上出什么问题。”

她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在车边查看情况。宋叶山这下松一口气，这事她搞不来，就在大姐旁边帮忙，让干嘛干嘛。

最后成功把车开出来，宋兰拽着大姐不松手，硬要塞给人家一百块钱。夏天衣服没口袋，大姐又不肯收，两个人几乎扭打在一起。

拿着千斤顶打不过，大姐找个机会一闪身跑了。

宋兰笑着自言自语一阵，回过神来埋怨起宋叶山，人家好心好意帮我们的忙，你在这愣着不动。

宋叶山心想也是，这种你来我往的技能，是时候该锻炼一下。

最后终究是没赶上挂号时间。人上了年纪不愿意东看西看的，宋叶山年轻眼尖，找科室取号，全是她在前面带着，宋兰搀着外婆在后面走。

有对老人，一个拄拐的带着一个坐轮椅的，还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问宋叶山这单子上写了啥字。

等他们走了，宋兰在后面直说，你看这老了没儿没女好造孽，老两口一个拖一个来看病，路走不动，眼睛也看不清了。

宋叶山没说话，带着外婆在椅子上坐好，看着滚动大屏等叫号。

医生开了好几项检查，挨个排队下来，一下午根本做不完，只好明天再跑一趟。

就在医院门口喝点粥，外婆这顿稍微有了点胃口。

宋兰说晚上妈跟着她回去住。老人家不愿意，话里话外意思是一个外人，去那里待着不舒服。

“那你去哪睡？我这又有电梯，明早上饭吃完一脚油门就送到医院检查了，老房子那里七层楼梯爬上爬下的，你也不嫌累？”

“郑大伟晚上打牌不知道又要几点钟回来，你当看不见他就是了。”

宋叶山也跟着劝了几轮，外婆最后才同意跟着宋兰：“明天早点把小叶接上，医院那些东西，我们老了弄不来。检查单子那些收好，我们看不懂有用没用的，去了医院交给小叶。”

一下午跟妈妈和外婆在一起，李安歌发的消息她看了，却回得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宋叶山明天早起去医院，晚上也没跟李安歌多聊。感觉有些事情想商量商量，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