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人。她,儿子,还有旁边的行李箱。被橙黄色的路灯光照亮。静谧无比。
小小的儿子安静,沉默。良久,才问她:“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是吗?”
她一凛。身子一僵。儿子虽小,但竟然什么都知道。她根本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件事,不希望儿子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但是,儿子居然问了出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首先就是不愿对儿子撒谎。但要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孩怎么如此灵精。什么都知道似的。
她决定实话实说:“是的,爸爸不要我们了。”实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之后,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遮遮掩掩永远也无法带来的感受。孩子虽小,但她此时希望能把他当小大人来对待。再小的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即使是现在不明白的事理,也总有一天会明白。
“爸爸是有小弟弟了吗?”儿子又问。
她内心再次一凛。这,她还真不知道。也从未听说。只知道男人找别的女人是事实,别的一概不懂。可为什么突然从儿子的嘴里蹦出了这个问题?
兴许有什么是儿子见过,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情呢?她问儿子:“你见过爸爸带别人来家里面吗?”
儿子摇头。
她松了一口气。那看来男人还没嚣张到那个程度。自己才是他的正牌妻子,不管带哪个女人回来,都不是件光彩的事。
下一步,就是要把婚离了。然后彻底与男人一刀两断。
男人为人如此,那么他一定不止对自己如此。不管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的明天都有可能是自己的今天。
及时止损。
“妈妈,给。”儿子将一个包裹递给女人。奇怪,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包裹,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儿子手上拿着。这凭空出现的包裹是从哪来的呢?
她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差点惊叫出声。里面,全是面额最大的现金!不知道有多少张,金额至少过万。
她慌张地四周看看有没有别人,主要是怕被抢劫。“你哪来的?”她问儿子。
但儿子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妈妈,我现在好困,我们先找酒店住下好不好?”
女人心疼儿子,点头答应。
因为这一包裹钱,他们总算避免了露宿街头。这些钱,至少能维持母子俩生活好一段时间。至少也能撑到女人找到工作并且领到第一份工资。
自从嫁过来,女人便充当家庭主妇的身份。经济来源全靠男人给,男人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离开他,因为他知道,女人根本离不开他,所以对待她肆无忌惮。说不定男人想着,自己当下的离开,不久之后就会因为无法独立生存而被逼回去。
但是这笔钱,给了女人底气。自己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因为有了自己,男人才可以专心上班赚钱,衣服永远有人准备好,永远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
但这个社会,对家庭主妇的认同感实在是低。不赚钱,连提句不满别人都当空气。
她忽然意识到,钱比男人靠谱多了。交了钱,他们可以住上环境非常好的酒店。但如果只带一个男人去酒店却没有钱,还不被轰出来?
他们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她看到手机上的时间之后,一惊:居然醒得这么晚!或许是太过伤心,元气大伤,疲累无比,才破天荒醒得这么晚。在平时,她六点不到就要起床给男人做饭,熨好衣服,准备好鞋袜。男人起床一吃一穿,直接去上班,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离开男人之后,她好久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同时,还看到了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男人打来的。还有几条信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才没被手机短信的声音吵醒。
或许是伤心欲绝的时候,无意识的状态下调的。
现在,他们的角色似乎换了过来。之前女人打电话、发短信,男人都不接不回。现在则轮到男人对女人电话短信轰炸。
就在这时,男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稍微犹豫,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男人劈头盖脸的暴怒:“你个臭婆娘,终于接电话了!死哪去了!赶紧滚回来给老子做饭!早上没人叫醒睡过了头被扣钱,早饭也没得吃,衣服又找不到就急急忙忙去上班……你赶紧给老子回来,我饿了……”
她没听男人数落完,就挂了电话。
果然,男人把自己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看来男人一直没意识到,女人的付出是建立在爱上面的,而不是他是谁。
咦,对了,儿子呢?儿子就睡在自己身边,怎么不见了?
她跳起来寻找。
原来儿子坐在墙壁后面的漂亮桌子边低头整着什么。看到妈妈的那一刻,眉开眼笑。当下的一刻,她觉得,孩子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呢?”她问儿子。
“我在折星星呢!妈妈你看。”儿子把一颗纸星星举到她面前。
她看到桌子上有一沓折星星的纸条,就问:“谁给你的?”
“前台的姐姐给我的。因为我和她聊天,她说很喜欢我。妈妈,送给你!”儿子把一颗纸星星放到她的手心。
她完全没想到,小小的还没上幼儿园的儿子竟然会折星星。自己也没教过他,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她问:“谁教你折的星星?”
儿子撅起小嘴:“我自己就会呀。”
“还有那些钱,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她实在是想知道,小小一个孩子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
“妈妈,知道你需要,然后我就有了呀。”儿子说。
这个理由实在不能令她信服。这算什么理由?
毕竟那钱不是小数目。昨天被折腾得没有多余精力多问,现在一定要问清楚。她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很认真地问:“告诉妈妈,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儿子还没回答,男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手机被儿子抢先拿到,并打开免提。
或许是之前感受到了女人坚决的态度,男人这次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有了称呼:“老婆,你现在在哪,你回来吧,我真的饿了……”
儿子奶声奶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爸爸,以后你叫阿姨给你做饭吧,妈妈和我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诧异,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问:“为什么呀,儿子?”
“因为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儿子说完,就挂了电话。动作的流畅程度,丝毫不亚于大人,连女人看了都吃惊。
女人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是完全在男人身上,所以很快开始之前的话题,问儿子:“钱是从哪里来的?”
儿子面对着女人,说:“妈妈,我有魔力哦。”
女人面露疑惑。
“看。”儿子对着空气轻轻一扇。桌子上折好的纸星星便一颗颗飞了起来,在空中连成一串。首尾相接,在高处打着转。转了几圈,又围着女人转了一圈,回到桌面上。
女人吃惊。
“你怎么会这个?”她问。
“我本来就会呀。”儿子说。
“以前从未发现呢。”
“妈妈如果你多注意注意我,早就知道了。”
她一想,好像真的是像儿子说的那样。自己在男人身上的注意力,好像略多过儿子。她对儿子心生愧疚。儿子这么棒,自己竟然从未发现。
“你真的能用魔力把钱变出来吗?”她问。
“嗯!”儿子点头。
“那以后我们都不愁没有钱咯?”
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睨视妈妈:“妈妈,不劳而获是不对的哦。”
她认为儿子说的是。自己竟被小小的儿子教育了。
她拉黑了男人的电话,省得被电话短信轰炸。既然对方不会珍惜,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付出?
她知道,男人打的电话发的短信,无非是想要自己再回去为其付出,当个免费保姆。她不愿再当男人的附属品。现实教会了她,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何况还有儿子,儿子就是自己的软肋,也是自己的铠甲。儿子这么乖,这么聪明,相依为命也是好的。
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女人找到了工作。日子像水一样平静。
一个月后,男人找到了女人,并堵住女人的去路。
“老婆,你跟我回去吧!”男人语气里带着哀求,跟一个月之前的跋扈形成鲜明对比。
女人不多看男人一眼,径自离去:“你跟外面的女人在一起吧,祝你们幸福。还有,把婚离了。”她甚至不愿再多说一个字。想说的话说得简短,简洁明了。
男人去拉女人的手:“我跟她分手了。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她实际上邋里邋遢,饭都不会做,油瓶倒了都不扶,外卖盒子堆满屋子就等我收拾。我回到家,铺天盖地的异味,她就躺在沙发上刷剧。我说她几句她就歇斯底里跟我吵,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摔得震天响就走了。我以为她很温柔,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女人听着男人的叙述,就像在听故事。
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甚至男人也与自己无关。
自己走了以后,男人果然跟外面的女人住一起了。
女人面无表情地挣开男人。但男人死活不放手。
“你这样有意思吗。”女人冷冰冰道。
“你跟我回去,你把工作辞了,我养你,好吗?”
“结婚前你就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拽女人。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儿子出现了。儿子想也没想就去推开爸爸,抱住妈妈,气鼓鼓地看着男人。
“乖,儿子,叫妈妈跟爸爸回家。”男人硬挤出笑容,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笑得非常难看。
儿子不吭声。脸埋在妈妈身上。
女人最感谢的就是儿子。要不是儿子,她根本挺不过离家之后的日子。是儿子给了她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一直支撑下来。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天天变好。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真正嘴脸,那为什么还要再去跳一次火坑?
她忽然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母子连心。儿子能感受到妈妈此刻的情绪。
一家人僵持不下。是名义上的一家人。内心早已分崩离析。在她心里,男人早已是前夫。
男人力气比女人大,女人拗不过,僵持已经有一段时间。
“你放手。”女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放。除非你跟我回去。”
女人扑哧一笑:“好啊,那你就给我卡上打十个亿,证明一下你的诚意,”又问明显抵触爸爸的儿子:“你愿意跟爸爸走吗?”
儿子强烈摇头:“不愿意!爸爸你走吧,别再纠缠妈妈了。快看这是什么。”
儿子拿出两个红色的本本,上面写着离婚证。
男人打开一看,正是自己和女人的离婚证。
原来儿子利用自己的魔力,让两个人离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