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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023年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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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巷出来,三人像是从人迹罕至的吸血鬼古堡转战到了人声鼎沸的市集,蒸腾的热气把行人的面容遮挡住大半,除了每个摊位前的简短交流,大家都行色匆匆,却充满了人情味。不同于现在被完全改造成仿古的商业街,那时的西青街还是老百姓的街道,三米窄的青石板路,夹缝里还长着丛丛杂草;路两旁的民居和商铺用的还是老式板门,居民们把洗漱后的水沿墙角倒走,使得路上的味道不太好闻;没有商铺的小贩把担子在老地方安置好,坐在矮凳上轻松招呼客人。

三人刚走进炊饭店,老板娘手上的活计一刻不停,嘴上还招呼着新来的客人。

“我要咸的炊饭,两块钱”,颜娟玉说完就朝里走,先给三个人占位置去了。

“你想要吃什么呢”,孔语桐问了卢卉一句,转头对催促的老板娘说:“我要一碗一块五的甜炊饭,还要伍角的豆浆。”

“好的,马上给你送去。你要什么呢?”

老板娘的发问和挤在两旁想要插队的老人都给了卢卉莫大的压力,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乱成一团,脸颊瞬间红成一片,丢下一句“和她一样”就跑走了。

不出一分钟,一个年轻的小哥就把三人需要的早餐端上来了。

银白色的糖粉厚厚地铺在热气腾腾的炊饭上,底下边缘那块被热气微微熏化,清晨刚炸好的酥脆油条被零星分布在上头,糯米饭的分量比预料得要多得多。用铁勺把碗里的东西翻拌均匀,?上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糯米饭的温热、糖粉的微甜和油条的淡淡咸味在口腔中交织,太满足了!第二口,卢卉照例是贪心的一勺,稍稍咀嚼后便抄起一旁的豆浆灌进嘴里,方便能把满嘴的饭粒顺下去。豆浆略带些烟熏火燎味儿,没有一丝豆渣,几乎没有甜味,烫得卢卉直哈气。

“不用这么焦急,慢慢来。”

卢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怕跟不上你们吃饭的速度。”

“没关系,我们不会先走的,时间还早得很呢。娟玉,让我尝尝你那碗咸的。”

颜娟玉把自己那挖了快小半碗的咸炊饭朝外推了推,“我们交换尝尝。”

肉汤在刚才的时间里已经缓缓渗透到碗底,慷慨的肉末厚厚地盖在最上头,零星散落着葱粒,每一粒糯米都被润泽得晶莹剔透,红、黄、绿错落分布,好不可爱。卢卉不好意思多挖,只敢用勺子从上到下浅浅刮下一层,刚送进口中就立马被咸香的香菇肉味冲击到,还伴有小葱浓烈的气味。牙齿轻轻咀嚼,陌生的脆感让卢卉感到十分陌生,整张脸一下子僵硬住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有点硬的东西是什么啊”,因为不敢继续嚼,卢卉的话说得含含糊糊的。

“这个是油条碎,拌在糯米饭里很香的。”

卢卉这才放下心来,大胆地咀嚼起来,越嚼越香,一小口饭还有点舍不得咽下。不同于甜炊饭里油条的轻盈蓬松,咸炊饭里的渣渣更扎实,油香味也更浓。

等卢卉慢吞吞把碗底的最后一滴豆浆喝完,颜娟玉用纸巾把卢卉嘴角融化后凝固的糖粉擦拭干净,三人才不急不慢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学校啊,不然去哪里”,孔语桐有些不理解卢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为什么路不一样呢,刚才过了人行道不是应该直走吗”,卢卉跟在两人后头走进了一栋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好几年的破楼。

颜娟玉和孔语桐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我们喜欢抄小路,有一种探险的感觉,很好玩的。”

卢卉平日在村里也喜欢和伙伴们玩探险游戏,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成群结队,今天爬到山上去捡点自然掉落的果子,要么已经腐烂了一大半,要么是极为难吃苦涩的;明天蹲去河边用砖头垒个小灶烤红薯或是野菜,还要模仿电视剧里大厨的架势,装模作样地撒上些从家里偷出来的盐巴;后天跑去村子边上的露天垃圾厂,把收获后落在田里的稻子灌进竹竿里,把竹竿投掷进焚烧垃圾的火焰里,妄图能做出爆米花。

听两人这么一说,卢卉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甚至还走到两人前头去了。

从前往后直直地穿过没有任何遮挡的破楼,紧接着三人就走入了一条漆黑的直巷子,幸好这巷子还算是宽敞,不然那股子尿骚味都快把卢卉熏晕过去了。左手边二楼闪烁着五颜六色但昏暗无力的灯光,给不见阳光的巷子带来一丝亮光,勉强能把脚下的路看清。沿着巷子一直前进,忽地有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眼前是好多石块堆积在一起,有两个卢卉高,石堆后是相连分布在左右两侧的白色平房。

孔语桐率先跨过石碓,颜娟玉见卢卉还站在原地犹豫,就表示愿意先把她托举上去,自己断后。但是看着眼前还长着不少青苔的巨石,卢卉心中不断生出退意和怯意,想要与两人告辞,但又不敢一个人穿过来时漆黑的小巷。最后,孔语桐在上头拉着,颜娟玉在下边推着,卢卉在中间蹬着两条短腿,好不容易迈过去了。

三人都安全站定后,一想到刚才狼狈的模样,都不禁放声笑了出来。恐惧退去后,卢卉心里涌上更加兴奋的感觉。

“都快别笑了,路过这里的时候要安静一点,不然屋子里的人会冲出来骂我们的”,孔语桐突然收敛了笑容,用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下,把说话声音压得极低,似是做贼一般。

卢卉这人就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跟上加快脚步离开的两人,压着声音问道:“这里住的都是谁啊?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是很可怕的人吗?”

“那倒也不是,这里大多是外地来打工的,本来工作就辛苦,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你也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被陌生人打扰吧。”

卢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离开的脚步又加快了些,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每走一步都要把脚提得很高。

后来的日子里,受第一印象的影响,有几次卢卉放学后单独路过那儿,被好几个蹲在门前洗菜淘米的人注视着,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幻想下一秒就会被他们伤害。

好不容易走出白房子区,又在一条没有斑马线的短路上横冲直撞后,三人终于到了一个老小区的停车场里。

颜娟玉和孔语桐在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停下,喊住卢卉问道:“有户人家种了含羞草,你想去看看吗?”

卢卉心里可想去看了,但嘴上还是硬说着:“这会不会迟到啊?去看的话,要花多少时间?地方远吗?”

“很近的,就在那儿”,孔语桐朝右边一条更窄的小路指去。

口嫌体正直的卢卉迫不及待地冲在最前头,对于没见过的新事物,她总是有最大的好奇心。

眼前靠墙的是一小片菜地改成的简易植物园,花卉偏少,都是生活中常见的类型,更多是青松之类的盆栽,主人还细心地搭起了棚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框在私人领地中,独独将那盆含羞草留在外头,还特地为它配了一张桌子,省得还得弯下腰才能和它玩。

“含羞草的主人真是个不错的人,知道孩子们都想来看看,还特意把它拎出来单独放”卢卉正这么想着呢,颜娟玉就催着她赶紧上手摸摸。

卢卉心中突然产生了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情绪,伸着食指停在半空,有些不敢触碰。颜娟玉和孔语桐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异常,两人先玩上了,把叶子摸了个遍。

调整好心态后,卢卉大着胆子,用手指轻轻地触碰刚舒展回来的叶片,和设想的不同,叶片边缘的触感竟然不是柔软光滑的。与设想中更不同的是,含羞草居然没有一点回缩!

“是不是碰的力道太小了?再用点力试试吧”,卢卉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但结果是含羞草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被推后杆子还摇晃得厉害,给三人吓了一跳,朝四周看了几眼后飞快逃离,跑到教室后才安心下来。

卢卉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不甘心自己没有成功见到传说中的含羞草,过了几天后,自己一个人放学后又偷偷溜去那儿。她先是确认含羞草没有被她当时那么一推就坏了,前后左右仔细观察后才放下心来;这次她不再犹豫,当她的手指再次感受到相同的触感,内心是相同的激动和期待。这次卢卉得到了含羞草的回馈,心灵中产生的振荡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这个渺小的个体与自然产生了灵魂的互动,与宇宙这个庞大的概念建立了微小的链接。

她欣喜,她激动,她快乐得想要大喊大叫,想要上蹿下跳,想要找到亲近的人倾诉。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品味这份细微的喜悦。

到了教室还很早,只有卢卉和另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整个学校的人都很少。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卢卉挺抗拒和陌生人交流的,特别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安静环境里,她装作没听到这个男同学的话,自顾自地整理着书包。

“你怎么不说话?我叫陈宸龙,你是不是卢卉?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你的学号是第一个,我还记得呢。”

卢卉看着他,小幅度地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了。

可能是小男孩的恶趣味,见卢卉不说话,陈宸龙偷摸着溜到卢卉的后排,趁她不注意,一把扯住她的马尾,狠狠往下拉。

卢卉感到头皮一阵刺痛,尖叫出声,未知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她用双手死死地抓着马尾的上端,来抵消陈宸龙的下拉力。两人将头发作为拔河的绳子,在两端用力较劲,非要争出个高低。就算是心里憋了一肚子闷火,再加上头皮上传来的隐约痛感,卢卉硬撑着一口气,除了开头的那声痛呼,她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动静来,除了那双微红和湿润的眼睛泄露了她的愤怒、难过和痛苦。

幸好,卢卉的力气要大上一些,在一段僵持后夺回来主动权。那时候的她还没学会忍气吞声,对于这种几乎是站在她头上拉屎的事情,她一刻都忍受不了。顾不上此刻凌乱的发型和脸颊上的泪痕,卢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转身把陈宸龙脸朝下按在桌子上,不管他无力的挣扎,双拳往他身上猛烈招呼去,净挑他背后少肉的地方上用力。

“我错了,我错了……”

卢卉也不顾陈宸龙的求饶,直到自己打累了,才松开他,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脑子冷静点后,他想着就懒得和他继续计较。

没想到陈宸龙朝外跑走前又对着卢卉挑衅:“现在抓不着我了吧!你太没用了!你以为打我一次就能让我服了,不可能!下次我还要欺负你,哈哈哈哈哈哈。”

卢卉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火气,蹭一下又冒了出来,甚至还愈演愈烈。

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卢卉像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伸手奋力去抓陈宸龙后背的衣服,试图再次按住他。得益于从前一天到晚都在村里乱跑,卢卉很快就追上了他,把他甩到栏杆上,用力地按住,试图让他无法呼吸。

“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吵闹!”

一个不认识的老师听到吵闹的声音,从楼梯上露头查看情况,看到两个小朋友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

卢卉连忙松开钳制陈宸龙的双手,转身飞快地跑回教室去,毕竟她在视觉上是强势的一方,生怕被老师喊住谈话。陈宸龙耽搁了一会儿才回到教室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老师喊住了解情况,但幸好他身后没有跟着老师。也许是他看到了卢卉哭红的眼睛,又或者是这两次打击被打怕了,陈宸龙老实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再来招惹她。

只是他一下子抽出很多纸巾,把鼻涕擤得震天响,闹出不小的动静,刻意把眼睛擦得通红,转身死死地瞪着卢卉。

也不清楚是不是第一次接触两人就闹得很不愉快,后头即使是卢卉都懒得搭理他,他只要有机会就会死命地贬低、羞辱她。

四年级上册开始时,卢卉就随着王芬搬到她的新家去住了,原先她还不知道陈宸龙家也在那块。有一天早晨卢卉实在太饿了,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去蛋糕店买早餐,她刚接过店主热好的老式肉松蛋糕,一转身就看到陈宸龙被他爸爸从摩托车上抱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卢卉虽然惊讶,但还想装作没看到陈宸龙的样子,马上就要和他擦肩而过时,被他喊住。

“我在这里买早饭。你也住在附近吗?”

卢卉觉得和他纠缠是很愚蠢的事情,而且两人平时也很少来往,就尽量放平心态去和他交流。

“你都这么胖了还吃早饭,死肥猪。”

卢卉从二年级开始进入爆发式的发育期,身高和体重每一天都有新突破,四年级时体重就已经有一百多斤了。卢卉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又满脸雀斑的男孩,冬天风把他的脸吹得通红,干燥得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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