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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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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雅间内的其他奴役、侍女乌泱泱跪成一片,头都不敢抬。

冰冷的视线在掌柜的身上流连,最后落在了落在他的脖颈处,掌柜的只觉一股寒气窜遍全身,浑身战栗。

他在心中叫苦不迭,文国公夫人在西山舍命救了皇后娘娘与沈夫人,皇上大受感念,说这也是天定的姻缘,故而为林小姐和沈小将军赐婚,都道两人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

可是半路杀出的这个程咬金又是谁?

只见这男子衣着华贵又气度不凡,还携带着一股杀伐果断之气,见两人相处,林小姐虽面上不情愿,可实则两人之间莫名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

掌柜的心中一阵哀嚎,贵人们隐私秘闻颇多,这,这是天要亡他啊。

就在他心灰意冷绝望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清凌凌的天籁之音,“下去吧。”

“是是是,多谢林小姐。”掌柜的一个眼神,众奴仆心领神会,赶忙爬起来鱼贯而出。

“等一下。”

掌柜的踏出门槛的一只脚生生扎住,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谄媚道:“不知林小姐有什么吩咐。”

林淡月扯着袖子头也不抬道:“把那件嫁衣送到府中。”

反应过来是哪一件,掌柜的堆起笑,满脸褶皱眯成一朵菊花那般,“好嘞。”

东方肃微愣,反应过后,胸口似是压了块巨石,他压低嗓子问道:“不再挑一挑?”

“怎么,不是你说好看吗?”林淡月反问道。

东方肃失语,不知所措的摸摸鼻子。

“更何况。”林淡月眼神空洞,声音悠长似远方传来,虚无而飘渺,“每一件都是我娘的血染成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西山狩猎文墨言就死在林淡月面前,大量的叛军层层将他们包围,所有官员家隽都仓皇失措地围在皇后与沈夫人身边,似是找到了主心骨那般,慌促的叫声、刺耳的啼哭声交织一片,甚至有胆子大的想趁机逃出重围,林淡月紧紧贴在文墨言身边护着母亲,生怕混乱的人群挤坏她母亲枯瘦的身体。

再后面的事情,林淡月已经记不清了,推搡的人群如汹涌的波涛,一浪接一浪的袭来,林淡月只觉得有人温柔地抚摸了自己的脸庞,下一秒,一声尖叫,母亲那瘦骨棱棱的身体如秋风的落叶,轻飘飘栽倒在尘土中,一支大拇手指粗般的利剑射穿了她的胸膛。

浓重刺鼻的血迹蔓延,犹如狰狞绽放的血色之花大片大片铺陈开来,蜿蜒流下。

漫山遍野都是鲜红色,自此,红色变成了林淡月的梦魇。

好不容易有些人气表情的少女似又是陷入那方只有她自己的天地,连东方肃都沉默下来。

叛乱结束后,他的心腹却逮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仔细拷打盘问,方才撬开嘴,他本就是文氏之人,这次出行,文墨言本就想寻机在皇后涉猎之时,杀掉幼熊激怒母熊,以此寻觅护驾之功。

此次西山狩猎,本就是文墨言为自己挑选的必死之路。

东方肃眼也不错地盯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少女,或许,有些事,还是掩埋在时光中为好。

掌柜的点头哈腰送走两位大佛,心中长舒一口气。

浅金色的夕阳为林淡月打下一层毛茸茸的金光,融化了少女浑身包裹的坚冰,透出融融的暖意。

林府下人手脚麻利的摆上脚踏,林淡月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只修长有力地胳膊伸过来,林淡月抬眸,对上东方肃温柔的目光。

林淡月顿了片刻,仿佛视眼前为无物,抬高头也不回进了车厢,小厮迅速放下襜帷,坐在横木上准备启程。

东方肃吃了闭门羹也不在意,笑了笑,走到窗边小声道:“大婚当日,可否请我喝杯喜酒。”

马车内久久未有回音,隔着轻薄的车帷,只能看到林淡月瘦削身躯的剪影,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忽闪忽闪乱颤。

“走吧。”

马车扬长而去。

东方肃摇摇头,天色已晚,今夜是他当值,抬脚便向宫中走去,朝着东边迈出两三步,似是想到什么,他飞快转身,重新迈回喜悦坊。

沈确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虽说打了一百军棍,但好在沈确年纪轻,底子好,加上各种名贵的汤药补药一股脑的往里灌,很快便生龙活虎下床,精神足的时候练拳也不在话下。。

这一日,在沈确面不改色将一碗漆黑浓稠泛着苦味的补药一股脑喝下去后,眼疾手快拦下想要跑的俞白。

他提溜着满脸虚心的俞白,锐利的目光犹如照妖镜一般上下扫量着,“我这些日子让你给绾依的东西你都送到了吗。”

俞白忙不迭点头。

沈确眼含希冀,“那她有说什么,或者让你给我带什么了吗?”

俞白别开心,悻悻道:“没有,江姑娘什么也没说。”

明灭的星光熄灭了,沈确有些失望,声音带着低落,“她是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亦或是气我言而无信不肯理我了,是了,我答应过她等回来定要去江府提亲的。”

沈确松开手,苦恼地抓抓头发,脸上愁云遍布,“可眼下还有一桩点错的鸳鸯谱没解决,这可如何是好。”

俞白捂着松开的脖颈,小声喘着气,那厢沈确还自顾自恼的团团转,俞白心中一松,抱着药碗点着脚尖悄声离去。

然后,耳边便传来一个不亚于五雷轰顶的消息砸到他头上。

“我现在就去找绾依解释清楚。”

俞白心中大骇,他一个滑跪死死抱住沈确的大腿,言辞恳求道:“少爷,你瞧你,也没洗漱,胡子拉碴的,吓到江姑娘怎么办。”

沈确默默下巴,粗硬的胡渣有些扎手,他眨眨眼睛,不以为意,“事权从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俞白的大脑在飞快转动,他忙不迭又道:“那不若我陪少爷去库中挑挑,再给江姑娘选件称心的礼物,过段日子再去?”

上方久久未传来回音。

俞白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突突直跳。

刹那间,一道雄浑劲道骤然袭来,稳稳将他凌空提起,俞白挣扎两下,便对上自家少爷严肃冰冷的目光。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厅内茶香袅袅,雕花木窗半掩,几缕暖阳透过窗棂,洒在绘着花鸟图的屏风之上。

萧雪亭身着深紫色锦缎衣衫,身姿端庄的端坐在主位。

对面,大红花袍的冰人满脸堆笑,手中挥舞着写有八字的庚帖凑在萧雪亭的身边,嘴中不住地说些什么,时不时捂嘴欢笑。

恰在此时,“砰”地一声,一阵疾风裹挟着沈确突如其来地闯了进来。

只见他一袭玄色长衫,发丝凌乱,剑眉紧蹙,眼中满是怒火,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刚踏进花厅,眼神便一错不错落在冰人身上。

“沈确!”萧雪亭一声怒斥,“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伫立在一旁的冰人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庚帖差点掉在地上,笑容亦是僵住,里里外外透出手足无措。

“成何体统?”

沈确轻哼一声,抬脚迈进花厅,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了千钧之力,生生给人以压迫感。

最终,他在离萧雪亭堪堪几步之遥的地方停驻,神色肃穆,眼神落在那张鲜红刺目的庚帖之上,无不讥讽道:“还真是心急啊,倒是从未见过急巴巴上赶着要嫁人的女子。”

“够了。”萧雪亭呵斥住他,进而转向冰人,瞬间眉眼舒展道:“王嬷嬷,今儿个辛苦你了,您放心,林姑娘的庚帖我就收下了,今日天色已晚,等明天一早,我便将这小子的庚帖送到文国公府。”

王嬷嬷一听顿时笑眯了眼,露出不甚整齐的牙齿道:“哎呦沈夫人,您客气啦,林姑娘与令公子那可是天作之合,拆都拆不开的缘分呢。”

等王嬷嬷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临别时萧雪亭又在他怀里塞了一袋金锞子,走路晕晕乎乎都找不到北了。

应付完这些,萧雪亭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连日来强撑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被抽走,整个人迅速垮了下来。

看见母亲这个模样,沈确心中就是有天大的怒火也是发不出来了。

萧雪亭亦曾是女中英豪,沈修远曾无不愧疚地表示,若不是因为嫁给他,大昭或许会出现第一位女将军。

而这位曾在边疆骁勇善战、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如今却深陷政治的泥潭中不可自拔,无法抽身。

沈确面上浮出几分愧疚,他走上前几步,眼神飘忽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沈确。”一道困惫的声响悠悠传来。

沈确站定,对上萧雪亭布满红丝的双眸与眼尾不知何时出现的细纹,莫名的酸涩一股一股从心头涌出。

萧雪亭放下手臂,缓缓起身,慢慢踱步到沈确面前,抬头仰望着他,不知不觉见,他的儿子已经长这么高了。

萧雪亭不自觉挺直腰背,却堪堪只到他的肩膀之处,少年挺拔如松,此刻却乖巧地低垂下头颅,等待着母亲的教诲。

萧雪亭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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