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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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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岑又在莫斯科停留了一天,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到江酖贺那儿待了小半天,两人究竟干了什么,又聊了什么,无人知晓。

在楚松砚和林禹将圣彼得堡也逛的差不多时,国内传出了江酖贺新剧本正式开拍的消息,而主角选用的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据说是江酖贺在去年就已经秘密签好合约定下的人选,还有一位主角则选定了蒋沥,这完全是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选择,而亨特则是成了个男三号,戏份不算多。

不难看出,江酖贺又对剧本进行了大改。

但究竟改成什么样,远在国外的楚松砚也没主动过问。

这个剧本无论最终变成什么样,都只是江酖贺出于种种考量才会做出的选择,楚松砚不认为自己在改剧本上有什么过人的天赋,更不会有能够插手去干扰的资本。

他只是有些可惜,顾予岑费心思飞到俄罗斯找的演员,最后却只出演了个男三号。

若换做别人的剧本,或许男三号也会被赋予某种特殊的魅力,这种魅力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超越主角,从而在观众的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继而让演员凭借个男三号就一飞冲天。但江酖贺当导演,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在他的心里,配角可以拥有特殊的光环、魅力,但绝不会凌驾于主角。

主角永远是主角,如果轻易就被配角夺去光彩,那还算什么主角?那就成了被强行推上太子位的狸猫,不伦不类,严重些还会牵连整个剧本,让剧本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

随着每日行程安排渐渐减少,林禹强制要求楚松砚每天留出三个小时看剧本,他要求的不多,只想让楚松砚在他回国前给他一个答复——亲口告诉他,他还想继续演戏,哪怕没有看上的剧本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等,等几个月,或者等上一两年,直到等到合他心意的剧本为止。

可楚松砚甚至连句谎话都懒得同他讲,只是在看完目前全部待选的剧本后扔给他一句,我还是想歇歇。

歇没关系。

但要歇多久?

几个月?几年?还是一辈子?

林禹看着楚松砚那张脸时,总觉得他的状态愈发糟糕,这种糟糕不是外部因素导致的,而是楚松砚自主选择的。

他主动选择继续这种愈发低迷的状态。

林禹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从一个月大养到十岁,但就在某天,那只猫突然离家出走,再也没出现过,可那只猫之前特别乖,也格外粘人,从来没出现过离家出走的情况。别人都说那只猫是感知到自己的寿命走到了尽头,不想让自己的小主人伤心,所以才选择离家出走,自己找个角落等待死亡的到来。

楚松砚现在就像是等死的猫。

尤其是他像交代遗嘱般,将自己手头上比较赚钱的项目都交给林禹,像是怕他死了,林禹就没法赚钱养活自己了一样。

林禹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想留下,想陪楚松砚再待一段时间,可楚松砚却突然松了口。

他是以那样轻缓安抚的语气说。

“你先回去吧,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你先回去替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剧本,万一还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手里有好剧本呢,你替我找找,让我在这儿再偷一段时间的闲,好不好?”

他笑着和林禹商量。

林禹看着他的脸,僵持良久,只能认输般垂下脑袋,说:“我订票。”

林禹走的那天早上,楚松砚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件崭新的白衬衫,下身是最简单的西装裤,连外套也选择了一件看起来格外正式的大衣,仿佛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机场送别,而是场严肃的机密会议。

楚松砚在以这种方式让林禹放下心,他在告诉林禹,他已经很用心、很努力了,而非继续保持着先前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而他留给林禹的最后一面也是带着笑的。

飞机机翼划破天际线,楚松砚独自坐上车,返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格外通畅,没怎么堵车,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仿佛他以后的人生路也会就此通常、不再迂堵。

可事实上,他只是在忍耐着,忍耐强烈的晕车症状,忍耐像随时要爆炸了的脑袋,努力抬起脑袋,用视线看向更远的位置。

楚松砚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给他早就联系好的房东打去电话,搬到了圣彼得堡远离中心地带的一处房区。

在整顿好一切后,他还认真地拍了照片发给林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心。

之后,时间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楚松砚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放松的几天,无需操心工作,也彻底没有了熟悉的面孔,独自生活在远离原本人生的城市,他唯一需要想的,就是饿了要吃什么。

这种生活无疑是快乐的,毕竟这就是楚松砚从小到大最想过的日子,不用担心时间被浪费掉,不用担心未来应去往何方。

他只需要这样自在地呼吸,活着就好。

而这几天,楚松砚拿着那部摄像机,在附近拍了许多视频,有些只是记录他看到的本地人的生活,有些则是将镜头对准自己,拍摄下自己的状态。

可拍的多了,他反倒觉得,用摄像头对准自己有些没必要,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也没怎么变,还是那张相同的脸。

楚松砚将视频导进新买的电脑里,再整合成单独的文件夹,按照他先前处理其他视频文件的步骤,将它们的链接存储到一起。

文件的数量增长到了十三。

快了。

楚松砚抬头看向天边。

恰巧远处有群乌鸦飞过,用难听的声音叫着。

楚松砚下意识地想举起摄像机,但当摄像头对准天空时,乌鸦已经飞离了他的视野。

算了。

楚松砚放下摄像机。

最近几天睡的太多,基本都是碎片化睡眠,睡两个小时就起来,出去溜达一会儿吃点东西,回来再接着睡,这也导致他今天陷入了失眠的状态。

冲完热水澡,楚松砚穿着睡衣坐到客厅,开始更细致地整理视频。

视频原本就是按照拍摄时间存储的,所以查看起来很方便,也很连贯。但或许是这几年记性越来越差,楚松砚重新浏览这些视频时,甚至会有种恍然大悟的错觉——原来他那时候还做过这种事吗。

所以说,摄像机甚至比大脑要更加灵敏,因为它能记录下很多你自己想要牢记却又无可避免地遗忘掉的东西。

楚松砚将视频挨个进行剪辑,再将它们衔接到一起,他对着电脑弄了一晚上,最终也只剪出来个二十分钟的视频。

大多数拍摄的视频都是他最初想要穿插进最终视频中的,但当他亲自动手时,却又发现格外突兀,最终只能删删减减。

天际呈现灰白色时,楚松砚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抽离出来,他扭头看向天边。

日出的过程很短暂,从太阳初升时微弱的暖光到整片天空的骤亮,这个过程也不过才二十分钟。

楚松砚缓慢地垂下眼睫。

该睡了。

他将电脑关机,简单洗漱了遍,就准备回卧室睡觉,但他刚擦干脸上的水渍,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很缓慢的敲动节奏。

楚松砚看向门口的方向。

“吱嘎——”

门被打开。

没有人。

楚松砚继续推门的手就此停顿,他拉着门把手,就准备重新关上门。

但门缝刚缩小毫厘,一只手就突然穿进来,直接抓住了楚松砚的小臂。

木质调的香水味愈发强烈,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楚松砚顺着那只手看去。

顾予岑就站在门外。

他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嘴角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笑,说:“还以为你这个点儿还没醒呢,没想到是还没睡。”

顾予岑将楚松砚脸上的疲态尽收眼底。

他收回手,拉开房门,自觉挤进去,再贴心地重新关上门,顺手还上了道锁。

楚松砚被他挤得向后退了两步。

顾予岑就像回自己家一样,三两下把鞋给脱了,自己找了双拖鞋踩上,又把外套脱掉扔玄关柜子上,而后跟个大爷似地坐沙发上,又自然地点了根进门烟。

白烟袅袅。

顾予岑终于看向楚松砚,反客为主道:“你进屋睡吧,不用管我。”

楚松砚:“……..?”

他这理所应当的态度…..?

“你怎么找过来的?”楚松砚想了想,知道他地址的只有林禹,林禹不可能会告诉顾予岑,估计哪怕顾予岑用加特林怼林禹脑门上,林禹也只会含泪报个杀猪屠宰点的位置。

所以顾予岑是怎么找过来的?

顾予岑却叼着烟,眯着眼睛看他,扔出来两个字:“你猜:”

楚松砚盯他两秒,最后摇摇头,说:“抽完烟自己走吧,要是想睡觉,旁边也有空卧室,我去睡觉了。”

说完,楚松砚就直接进了房间,仿佛对顾予岑这类似于跟踪狂变态追上门的行为毫无防备。

他甚至只是将卧室门关上,都没反锁。

但其实他反锁也没什么用。

顾予岑会撬锁。

这本事他早就学得精通。

顾予岑扭着脑袋,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几秒,而后倏地笑了一声,又摇摇头,将双臂张开,身子重重地向后一靠,瘫倒在沙发上。

算了,让你先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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